第7章 端倪
在确定跟着竹筱的人都离开后沈司凝和滢缇从窗户跳到了客栈后的巷子里，打算从这里绕到前门。
只是刚走到巷口沈司凝的脚步顿住，滢缇问：“小姐，怎么了？”
沈司凝侧身，抬手在面前一拂，面纱重新出现在脸上。
滢缇顺着沈司凝的视线看去，瞧见了朝这边走来的萧秉行和祁颂。
“韩姑娘，真巧。”萧秉行站定，微微仰头看了眼天，随后又看向沈司凝：“柳絮都没了，韩姑娘怎么还带着面纱？”
“前几天不慎过敏了，脸上的红疹到现在也没消下去，只好戴着面纱遮丑。”沈司凝看萧秉行没多问的意思，心中放下了大半，他刚才应该没看清自己的样貌。沈司凝目光偏向祁颂：“这位是？”
“我啊，我叫……”祁颂得给自己现编个名字：“冯楚。”
似乎对祁颂可疑的停顿毫无察觉，沈司凝又弯着双眸：“幸会，我叫韩翎。”
“翎？”祁颂找了十几天的人，现在听到“翎”字都有应激反应了。
沈司凝摆出疑惑的模样：“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没。”祁颂讪笑着摆手。
“韩姑娘不是回中洲了，怎么又跑到丹城来了？”萧秉行岔开话题。
“有些生意上的事情要忙，就又跑来了。”沈司凝反问：“倒是杨公子，一直待在赤方大陆没离开？”
“是。”萧秉行看了眼沈司凝身后的巷道：“韩姑娘这是刚谈完生意出来？”
“杨公子应当不知，这条巷子的另一头有一家茶馆。”沈司凝微微侧身，指了指巷子：“我途经此处闻着茶香四溢，便进去品了杯。那家茶馆味道确实好，杨公子也喜茶的话，得空了可以去尝尝。”
“有空我一定回去。”萧秉行说。
沈司凝说：“我还要往京城去，就先告辞了。”
萧秉行侧身让开路：“韩姑娘请。”
沈司凝颔首，戴着滢缇离开。身后，萧秉行一直盯着她挺直的背脊瞧。
祁颂抱臂，手指摩挲着下巴：“这位韩姑娘脸上明明白净得很，为什么要说脸上长了红疹呢？”
“谁知道呢。”直到沈司凝的身影彻底消失萧秉行才收回视线：“走吧，喝茶去。”
穿过巷子，两人停在一家茶馆前，祁颂意外挑眉：“这还真有家茶馆，但不香啊。”他偏头：“冀忱，这韩姑娘你那认识的？”
“琴城，就你找到我的那家客栈里。”萧秉行抬脚走进茶馆。
听到萧秉行的话，祁颂想起了那天的事，他追上萧秉行的脚步：“我想起来了，我那天进客栈时她就在柜台前。本来都要走了，可是我和掌柜说话的时候她一直在那站着。”
萧秉行找到茶馆的掌柜，问：“掌柜，向你打听个事。”
掌柜瞥了他一眼，没理。
萧秉行掏出一锭银子放到掌柜面前，掌柜眼疾手快地拢到袖中，态度热络：“两位公子想问什么，尽管问。”
“刚才有没有两名姑娘，到你这儿来喝茶。”萧秉行补充道：“一位青衣，一位黄衣。”
掌柜回想半晌，说：“有，刚走没多久。”
“确定？”
“确定。”掌柜点头。
“叨扰了。”萧秉行说完转身，在那一瞬间看向坐在角落的男人。方才掌柜说话的时候，眼神一直不经意的瞟向那里。
出了茶馆，萧秉行原路返回后又绕到客栈斜侧人烟稀少的地方，略到客栈房顶上。
祁颂明白萧秉行的用意，跟着上去，盯着茶馆：“这位韩姑娘反应真够迅速的。”
“就凭修为在我之上这一点，她也不会是个简单人物。”萧秉行说。
祁颂愣了半晌，才不敢相信地质问：“她，那韩翎修为在你之上？她年岁看起来和你差不多啊，你没搞错吧？”
萧秉行偏头睇他一眼。
祁颂确定他是认真的，不禁悲伤地摇头叹息：“果然，这世界上的废物就我一个。”
萧秉行示意他噤声，压低声音：“人出来了。”
之前坐在茶馆角落的男人背着手走了出来，小幅度的左右偏了偏头，甚至还警惕的抬头在周围房顶上打量了一圈才放心的穿过巷子，混在人群中。
萧秉行和祁颂跟着他穿了两条街道，才见他在一间院子前停下。
这院子简洁干净，建在这条巷子的最深处，清净的很。
男人在院门上有节奏的敲了几下，门被打开。
高出的屋顶上，萧秉行和祁颂看的清楚。来开门的是韩姑娘身边的那个黄衫女子，男子与她交谈了几句后便离开了。
院门关上，祁颂仰躺到不知谁家的屋顶上：“你说咱们要是现在下去敲门，这韩姑娘见着我们会是怎样一番说辞？”
“没有说辞，你敲不应的。”萧秉行说。
“哎，”祁颂戳了戳他：“你怎么着人家了，这么躲着你？”
“实在冤枉，我到现在连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何谈得罪。”
祁颂打趣的笑笑，朝那间院子扬扬下巴：“怎么着？查吗？”
萧秉行摇头：“没法查，除了个名字，我们对她一无所知。”
“跟着呗。”
“她的修为在我之上，你指望谁跟住她？”
祁颂抿着唇，尴尬地笑了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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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五天，沈司凝收到了中洲那边传来的消息。
确实有一批人在大规模的寻人，条件和萧秉行他们的一样，只是不能确定是不是钟吾苏家的人。
但是这条消息最惹沈司凝注意的一点是那批人身后跟着的还有尾巴。
果然和沈司凝猜想的一样，父亲所说的那些人在找自己。或许这些年来他们从未停歇，迫于一直无果，只好用上了苏家这个免费但也麻烦的劳力。
哪怕引来苏家的注意也不惜找到自己，看来父亲失踪前一直嘱咐自己隐藏好能力不只是因为沈家能力的特殊，还因为早已经有人觊觎上了沈家的能力。
沈司凝放下纸笺，走到窗边。晚风吹起她鬓间碎发，沈司凝眯起眸子。
这次，你们总该露出些马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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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后，竹筱带着假玉坠来到酒楼赴约。
房门推开，四个男人乌泱泱的走进来。
竹筱的视线准确无误地落在左边那名白衣公子身上，那张脸确实与画像上的一般无二。
苏佑的目光和竹筱的对上，仔细打量着她。
鸿煊关门的声音落下后，房中陷入了安静。
“你……”着急忙慌地赶过来，又情绪激动，苏佑开口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自知失态，他手掌握拳掩唇清了清嗓子：“你真的是柏翎？”
“当然是，你呢？”竹筱还是如先前般警惕。
“自然。”苏佑说：“我希望姑娘的话是真的，否则蒙骗我们的后果姑娘承担不起。”
“是真是假，看一眼不就知道了。”
玉坠出现在竹筱掌心，苏佑刚要伸手去拿，竹筱又缩回手。
迎着苏佑不解的目光，竹筱说：“玉令。”
苏佑摊开手掌，苏家少主令出现。两人交换，都各自端详了半晌，和记忆中的图像对比了再对比，确认无误后双方防线才放松下来。
将东西递还给对方时，苏佑的手忍不住有些颤抖。
十六年，整整十六年。
十六年前柏君同父女离开时苏佑七岁，已经记事了。他亲眼看着姑姑从满心希冀到伤心失望，最后抑郁而终。姑姑弥留之际他就站在床边，看着她的眼泪从耳侧滑下，湿透了被褥，听着她气若游丝的唤着君同，唤着翎儿，直到最后一刻。
要说不冤柏君同父女是不可能的，毕竟他的姑姑那样温柔，那样好的一个人，却因为他们的不辞而别早早离去。但是面前这个姑娘今年还不满二十岁，十六年前不过三岁，更是姑姑心心念念的，唯一的女儿，苏佑恨不起来，也冤不起来。
苏佑站在她面前看着她，只剩满心满眼的心疼。心疼她从小就离开了母亲，本以为好歹有父亲照顾她，不想父亲也失踪了，苏佑不敢想这些年她是怎么活下去的。
苏佑握住竹筱的手腕，眼眶发起了红：“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我本来还在想那封信是假的，没想到真的找到了。”
竹筱看着苏佑的神情，听着他的话语，抿着唇角，心中百感交集。
小姐你看啊，苏家是在意你的，他们不怪你，不怨你。
小姐，你不是孤身一人，你还有家人。
苏佑手握的更紧，生怕好不容易找回来的表妹消失不见：“我，我叫苏佑，是你的表哥。我带你回家好不好？爹娘都在家中盼着你回来。”
“……好。”
小姐，这些话本该是你来听，是你来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