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锦鲤
徒步走了一刻钟,两人人停在酒楼前。
萧秉行仰头,念出牌匾上的字:“西鼎楼,我记得大靖京城也有一家西鼎楼。”
“对,上次去赤方就是要去那谈生意。”沈司凝伸手:“请。”
沈司凝一走进去,掌柜就小跑着过来:“小姐,您……”掌柜想说您回来了,但看到旁边的萧秉行便住了口:“这位公子是?”
“新结识的朋友,你唤他杨公子就好。”沈司凝说:“你去准备准备,我今天和杨公子在这用饭。”
“好,属下这便去,小姐您上楼稍等。”
沈司凝颔首,提着裙摆往楼上去,想突然想起来似的问了句:“对了,柏姑娘怎么样了?”
“已经大好了。”萧秉行说:“看来韩姑娘是真的喜欢她,等回头我和她说一声让她来找你?”
“千万别,万一因为我再叫柏姑娘碰见那天夜里的事,我可担待不起。”沈司凝默了默,犹豫着说:“柏姑娘她……”
“怎么?”
“没,就是想起了任贤的话,好奇想问一句。”沈司凝说着话,停下垂眸推开房门,叫人看不清她眼中的神色:“又想起柏姑娘是苏家的人,五大家的事我实在不该多问。”
“这是苏家的家事,韩姑娘问了我也不好说。”萧秉行跨过门槛,待房门关上微垂着脖颈问她:“其实我挺好奇韩姑娘对五大家是什么看法。一下子遇到三个五大家的人,换做旁的人早就激动的不知所云,但韩姑娘的表现委实太过冷静了。”
“我对五大家能有什么看法。我这人要面子,就算内心再波涛汹涌,也不会表现得太过激动,否则显得我没见过世面。”沈司凝抬头对上萧秉行的眼睛,桃花眸里浮着笑意。
萧秉行就着这个姿势盯着她瞧了好半晌才说:“怎么会呢,韩姑娘瞧着就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
“萧公子又说笑了。”
“我认真的。”萧秉行转了话头:“其实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要问韩姑娘。”
“请讲。”
“其实是我好胜心作祟,好奇韩姑娘这般年纪,怎得修为比我高了怎么多?”萧秉行说。
沈司凝提壶倒茶,笑着说:“我这修为都是靠丹药堆砌起来的,看着唬人而已。”
“是吗?”
“是啊。”沈司凝把茶盏放到她面前,恰巧敲门声响起,沈司凝扬声:“进来。”
两人你来我往的打着太极,一顿饭吃下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是交谈甚欢多年老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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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秉行和沈司凝道了别,出了房间门走了没几步又进了另一间包厢。
祁颂嘴里喊着糕点,架着胳膊问他:“你们怎么跑这来了?”
“刚巧,这家酒楼是她的。”萧秉行撩袍坐下,给自己倒茶。
祁颂意外的笑了声:“真是防不胜防啊。”他挑着眉打趣着问:“这顿饭吃的什么样?”
萧秉行抿了口茶,笑着说:“相谈甚欢,什么也没套出来。”
“什么也没套出来,您还笑得这么开心……”鸿煊自以为小声地嘟囔,结果发现两人的视线都看向他,鸿煊心虚的闭紧了嘴。
祁颂大笑,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说:“哈哈哈!我们鸿煊变聪明了,越来越会抓重点了。”
鸿煊幽怨的看他一眼,忍辱负重的不敢说话。
“哎,”祁颂搓着脸:“鸿煊说的没错啊,你为什么笑的这么开心?”
“因为我想。”萧秉行给出了相当于废话的四个字的解释。
祁颂瘪瘪嘴,把话题迁回正题上:“这次有头绪了,查吗?”
“先查查看吧。”萧秉行说。
“什么叫先查查看?”
“因为我并不觉得凭这家酒楼能查出什么有用的。”
祁颂拖着下巴,眼珠子灵活的转了两圈:“我们行动不便,人手不够,可有人行啊。”
萧秉行看向他,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你听没听说过影阁?”祁松说:“影阁是一个佣兵组织,内有四位长老,只要是他们出手就没有查不出来的事情,查不清楚底细的人。就是想请他们出手得砸钱,而且这任务接不接还要看他们的心情。”
“真有这么神?”鸿煊问。
“还有更神的呢。”祁颂说:“四大长老之中有一个代号红尾的,据说除了影阁阁主,连其他三位长老都不知道她是男是女,是美是丑。但都说影阁能有现在的地位要归功于他。”
“那为什么红尾没有成为影阁阁主?”
祁颂耸耸肩:“那我哪知道。”他伸长手臂,敲敲桌子:“怎么样,要不要找影阁帮忙查?”
“行,你去联系影阁。”
“可是我……”
不等祁颂为难完,萧秉行就说:“钱我出。”
“得咧,我这就去。”
萧秉行对鸿煊说:“你和他一起。”
“是!”刚刚说错话的鸿煊不敢耽误,得了命令拉着刚站起来的祁少主一溜烟的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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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后回去之后沈司凝派人以上谷为圆心展开大范围的搜捕,两天下来毫无所获。
四月下旬,岐周的夏雨来了,夹杂着风让人生出冷意。
沈司凝抱臂站在廊下,垂眸出神的盯着打进池塘的雨滴和拥挤在荷叶下躲雨的锦鲤。
塘中的荷叶不算多,早荷的叶子更不算大,塘中有一尾锦鲤落了单。大约是它挣扎的太猛烈,让站在廊下的人注意到了它。
沈司凝眼珠动了动,伸手在它之上的那片搭了个水伞。
沈司凝没再去看它,手中出现那块闪着微光的黑色玉牌:“怎么?”
“我问你个事,”这次对面男人的语气难得正经起来:“你最近干什么了?”
“没干什么。”沈司凝说。
“没干什么!没干什么查你查的都找上我了?”闻钊的反问发自内心,忐忑也是:“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惹上钟吾苏家的人了?”
“不是。”沈司凝两字出口,闻钊一口气还没松完又硬生生梗在喉头:“应该是淮扬箫家。”
“你!我!”闻钊一巴掌拍在自己的额头上,响的这边的沈司凝都听得见:“亲祖宗啊!”
沈司凝对他日常的崩溃置若罔闻:“去下任务的人是不是很高,黑衫墨袍,长得……很好看?”
“不是,”闻钊尽管崩溃,还是任劳任怨的回答沈司凝的问题:“来了两个,没一个穿黑袍的。”
“那应该是鸿煊和祁颂。”沈司凝低声沉吟着。
“啥玩意?”闻钊怀疑自己刚才听错了:“祁颂?你别告诉我还有荥阳祁氏的人!”
“我本来想找的只有苏家人,谁知道那两家也会凑进来。”
沈司凝这话听起来非常无辜,无辜到闻钊都说不出话来了。
闻钊深深呼吸一口:“他们现在要查你,你打算怎么办?”
“你拒了便是,其他的不用管。”沈司凝说:“他们查不到什么。”
闻钊叹口气:“知道了。你自己仔细着点,那毕竟是五大家。”说完,他没忍住嘟囔了句:“其他人一辈子都见不到的人,换到你这倒好,一下子招惹了三个。”
“放心,我有分寸。”沈司凝说。
闻钊哼哼两声,拖腔带调的说:“我去拒了他们,祖宗您悠着点忙。”
沈司凝轻笑出声:“知道了。”
沈司凝收起玉牌,目光重新落回那尾锦鲤身上。此刻的它几近透明的尾巴在水中轻摆着,安安分分的待在水伞之下。
一直等到雨停,沈司凝才离开。其他锦鲤都纷纷离开荷叶,唯有那一尾与其它的锦鲤反向而行,跟随着沈司凝的身影。游到池塘边缘后,它还不甘心的奋力跃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