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断片之夜
酒吧里靳霓生开着dj乐让他们蹦了一夜之后正好是周六，座上一个个趴着仰着缩着拧着的人。
靳霓生也是怕他们着凉然后传染给自己，每个人身上都盖了条小毯子。
太阳还没出来，迟胤言酒最先醒，他蹲在酒吧门口抽烟，头疼到快要炸裂。
靳霓生扎着半扎发，穿着件黑色扎染银白的短袖衬衫，衬衫口袋上做了些设计将那串银曜石手持挂在上面。她将衬衫一角扎进黑色破洞牛仔裤里，要上一条锁链似的腰带束着。
她在他们都还没醒的时候给自己做了个指甲。现在还在给自己的指甲涂黑色指甲油。
靳霓生不爱留长指甲，但她给自己贴了比本甲微微长一些的甲片，然后涂上了指甲油。
而甲片的材质…
刘煜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掀开自己身上的被子还在犯迷糊，看着给自己照灯做指甲的靳霓生就拎着手边的酒瓶子一笑。
“诶嘿，靳老板嗝！您这是在，搞、搞美甲喔？”他指着靳霓生。
靳霓生晲着他，不屑一顾。
“诶这小颜色嗝！真好看，得了灰指甲一个传染俩嘿嘿嘿嘿嘿……”刘煜闷了口酒，不知道因为点什么傻笑起来，然后又倒在吧台前的椅子上。
靳霓生：“傻逼。”
两只手的指甲靳霓生都做完了，而这时迟胤言刚抽完烟进来。
靳霓生反复欣赏着自己的杰作，把手伸出来亮到迟胤言面前，微笑着问：“好看吗？”
那双手本就修长白皙，被黑色指甲油衬得更白了。
迟胤言脑子短路了几秒，就那么呆愣愣盯着靳霓生的手。
“……好看，很适合你。”
迟胤言捏着晴明穴，感觉自己要废了，昨天晚上喝醉了之后做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只能极其一小部分。
他只记得李莫翟喝多了踩在桌子上喊：“今晚全场消费由李公子买单！”
而李莫翟把卡给了靳霓生，开了神龙套后就记不起来了。
迟胤言坐在吧台边的座位上双手支撑着自己的头，靳霓生看他那副要死不活的样，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瓶蜂蜜，给迟胤言泡了杯热蜂蜜水。
她把玻璃杯摆在迟胤言手边，“喝点蜂蜜水会好点。”
“谢谢…”
迟胤言喝了一口蜂蜜水，干涩的嗓子好了很多，蜂蜜水里还有一股别样的香味。
“我加了点姜汁，你们疯一个晚上多多少少会染点寒气。”
靳霓生给自己泡了杯乌龙茶，热气缭绕着她的脸庞，她轻吹了会儿然后喝了口。
“想吃点什么？”靳霓生看着喝蜂蜜水喝到趴在吧台上的迟胤言。
“随便你。”迟胤言好像又回到了在沉沙市的日子里，喝酒喝到断片，酒吧里蹦一整夜。
早上醒来头疼挨罗茹训，被催着去上学。
迟胤言抬头看向靳霓生，此时靳霓生也带着一种说不上温柔的笑容盯着他。
“你…一整夜没睡？”
如此近的距离迟胤言看到了靳霓生眼下的黑眼圈。
靳霓生一只手撑着脸嗯了一声。“怕你们喝多了做傻事死我店里，影响生意。”
迟胤言一摸口袋，“我手机呢？”
靳霓生从口袋拿出一部手机。
“这部手机是你的？”靳霓生给迟胤言。“昨天你把手机丢进冰块桶了。”
迟胤言开机后发现未接来电十三条，罗茹，齐茉，彦峰，还有迟盛国。
“嘶……”迟胤言突然有点后悔打开手机。
群里艾特了他几十条。
“迟小子你死了？”“言的你干啥呢？”“诶卧槽迟胤言你让扔河里了？”“姓迟的你是不是赛脸呢？”“行了我明白了你是真造孽让弄死了是吧？”……
群里很多人艾特他，而天天晚上聊天的迟胤言也没在群里活跃。
他打字回信息回出了辞世的感觉：“我很好，我没事。”
靳霓生出去买早餐，她走前问：“想吃什么？”
迟胤言头抬不起来，“随你。”
“你最好说人话。”
“豆浆油条茶叶蛋肉包”喝了蜂蜜水好点了但还是疼，迟胤言觉得自己要废了，在沉沙市都没喝这么狠过。
靳霓生走前在迟胤言的身上披了件自己的白色外套，昨天晚上蹦迪搞得狠，热的衣服一脱醉了就不知道穿了。
外套上是靳霓生身上那股熟悉的雪松松针香，本来不觉得冷，披上外套后暖和了才知道刚刚自己有多冷。
靳霓生提着早餐回来的时候迟胤言又靠着吧台睡着了。
迟胤言半张脸都埋进自己的臂弯，手边还剩下半杯温热的蜂蜜水，靳霓生秉持着不浪费的原则将剩下的蜂蜜水一饮而尽。
她放下早餐，点了根烟。
她弯腰凑近迟胤言的脸，睫毛，眉毛，鼻梁，额前的头发。
而迟胤言的脸上沾了点金箔，靳霓生抬手帮他抹掉，那块金箔顽强的很。靳霓生尽量让自己的手轻些弄掉那块金箔，她想用指甲去扣但怕甲片划伤那张脸。
于是她反复用指腹试图抹掉那块金箔。
她觉得迟胤言长得很好看，她没见过生的这么好看的人。
而李莫翟迷糊睁开眼，恍惚看见靳霓生弯腰对着迟胤言做些什么，从李莫翟的角度看去靳霓生好像在掐着迟胤言的下巴吻他，而后又重重闭上眼睡着。
所有人陆续醒来时已经下午一点了，外面太阳正烈，而迟胤言还趴着没醒。
他们真的就一排蹲在酒吧门口抽烟，人生不值得五个大字就差写在这些个醉汉脸上，头疼手疼哪儿哪儿都疼。
靳霓生拍了拍迟胤言的头顶，“喂，该醒了。”她却发现迟胤言的头发异常的软滑。
于是她停下叫喊，用手摸着迟胤言的头，手感就像刚在宠物店洗完香波的猫一样。
迟胤言醒来，头上舒服的抚摸差点让他又闭上眼睛。
“该起床了。”
靳霓生的手还是没停，在迟胤言搓眼睛的时候她才把手收回去。
迟胤言看见身上的外套，然后脱下来折叠好放在吧台上。
靳霓生此时背对着他冲咖啡，“舍得醒了？”她笑一声。
将咖啡推到迟胤言面前，“喝点咖啡提提神，再睡这一天就过去了。”
他们全都坐在位子上发呆，李莫翟感觉自己看到了点不该看的。
他掐着自己眼皮，“看错了，看错了，看错了……”
靳霓生路过李莫翟的身边，将他的卡仍在他面前还给了他。
“你自己说的刷一万四，别赖我。”
李莫翟又想起了什么，他喝醉了就把卡给滴流出来摔在靳霓生面前一拍吧台。
靳霓生双手抱在胸前瞥了他一眼，“九千六百。”
“老子就跟你讲，爷就是不缺钱，诶再给你五千当小费…”
钱也花出去了，没收回来的道理。李莫翟是个明白的人，但肠子快悔青了。
“日……”李莫翟狠拍两下自己的脸。
“内什么，靳老板，我都帮你冲业绩了，宁能请咱吃饭吗？”
靳霓生点点头“可以。”
她预算一千四请这群饕餮。
刘煜酒醒了，巴拉自己长期烫染快没几根毛的脑子。“麻了个币，肠子没给我吐出来。”
他没断片，清楚地记着喝大的迟胤言一把搂着靳霓生的腰不放，靳霓生没法就把曾舒宇推到了迟胤言怀里。
他还嘲笑迟胤言赖上了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靳霓生，抱着冰桶就亲还跟迟胤言说这才是人间尤物美得很。
然后靳霓生没理他，坐在吧台前，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抽烟，拿着电容笔在平板上画图纸。
而后曾舒宇不知道怎么挣脱了迟胤言跑过来脸红扑扑地和靳霓生搭讪，“霓生，我喜欢你……我喜欢你…”一遍又一遍在dj乐中重复。
靳霓生不耐烦道：“我知道，滚蛋。”低头又开始画着手中平板上的设计稿。
曾舒宇喋喋不休地继续重复，靳霓生听得烦一脚把他踹到刘煜身旁，刘煜叫他一起亲冰桶。
刘煜回过神来，然后对上正在试图掐瞎自己眼珠子的李莫翟。
两人面对面，几乎同时问：“你也看到了？”两人默契地点点头，然后说，“绝不会漏嘴。”
靳霓生：“？漏嘴什么？”
“没事，就喝大了丢人。”刘煜和李莫翟是一个模子里拿出来的似的，心慌说话都一模一样。
靳霓生停在曾舒宇的身前，然后敲敲他的脑袋，“以后少喝，要不然就喝了把嘴缝上。”
刘煜懂了，迟胤言懂了，李莫翟懂了。
沈复：“啥？”
曾舒宇扯扯嘴角勉强扯出一个笑，“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他知道这是被拒绝了，但他跟只打不死的会飞蟑螂一样，靳霓生早就提醒他很多次自己不喜欢他，但这人依旧像没事人，大不了隔一夜继续。
曾舒宇下意识摸摸自己手腕上的手表。
靳霓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然后问：“出去吃饭吗？”
都在说行，刚好yue饿了。
换了一家餐厅，靳霓生点了一桌子不见辣椒影子的菜，有肉有素。
看见一桌清淡，人都从椅子上耷拉了下去。
“喝完酒吃火锅，命不想要了是吧？”靳霓生扫了一眼他们的反应。
迟胤言倒是很喜欢这些清淡的，动起了筷子。他偏过头去问李莫翟：“你和刘煜怎么盯我那么久？”
李莫翟避开他眼神“额，这个啊，就没事，看你昨天晚上吹那么多瓶挺牛逼的，内什么你看青菜大肉片老香了来点来点。”
无辣不欢的李莫翟硬是吃着索然无味的白肉片说好吃。
迟胤言半信半疑，舀了两勺肉汤泡在饭里。
曾舒宇就又坐在她身旁了，“诶靳老板你不是爱吃这个嘛多吃点。”一直都在给靳霓生夹菜，夹的都是靳霓生爱吃的不错。
但她真的就一直想方设法避开他的筷子伸到自己碗里。
洁癖，大洁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