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七赛季-9
夜色浓郁，张佳乐和段玉走在b市冷清的街道上，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联盟在年前还给全明星选手们安排了新年画报的拍摄，其余百花队员们都可以放假回家了，但张佳乐不得不在b市滞留一天。
至于段玉，她家就在b市，只是不愿意回去罢了。
两人挥别了队友，结伴前往联盟为选手们订的酒店。
因为路程说不上远，段玉又有点晕车，于是就干脆步行了。
段玉盯着黑乎乎的影子，忽然一个跨步走到张佳乐前面，转身面向他，边倒着走边说：“乐乐，你看我们的影子！他们好高呀！”
她清脆的笑声搅动了夜晚荒芜的寂静，在张佳乐的心里泛起涟漪。
怀着一种隐秘的欢喜和担忧，他笑着，“小玉，你明明没喝酒，怎么好像醉了一样？”
去年这一天的晚上，大孙和小玉和他在k市的星夜下许下百花夺冠的誓言，少女的笑靥让他的心也随着她的希冀眼神发烫。
可笑当时他还以为只是梦想激情的燃烧，后来才明白，早在那时和他一起逐梦的少女就不讲道理地撞开了他的心房。
段玉仍抱着那束向日葵，张佳乐则帮她提着收到的礼物。
“乐乐——”
“怎么了？”
“等我们有时间了，一起去看海吧？”
张佳乐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心悸动了一下。
“你学过林海音的《城南旧事》吗？里面有一篇旧课文，叫《我们看海去》的。”
她念：“‘蓝色的大海上，扬着白色的帆。金红的太阳，从海上升起来，照到海面照到船头’，我们看海去吧。会很漂亮的。”
“好啊。”张佳乐脱口而出。
他深恨自己的笨拙。
其实他想说，不管海漂不漂亮，我都愿意和你一起去。
但是后面的话却无法说出口。
只因他无比清楚，本该享受这句相邀的，不是他。
小玉只是太害怕了，以至于她想要抓住身边的每一根浮木。她需要的仅仅是一份能让她在时光洪流中感到安定的承诺。
至于这份承诺是谁给出的，并不重要。
她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在他面前流露出属于17岁少女的天真与脆弱。
在她彷徨、在她失落、在她寻求安全感的时候——在他作为安慰剂的时候。
段玉显得丝毫不为他简短的回答感到不悦。
收到花后她一反之前的焦躁和沮丧，在百花其余人看来心情好得出奇。
但张佳乐心中暗藏着一股不安。
段玉高昂的情绪背后，像是隐含着一个巨大的黑洞，它不断吞噬她的精神，反哺出不祥的活力。
她像是用力维系着虚假的喜悦的演员，演技是如此的天然、纯熟，以至于骗过了百花几乎所有人。
几乎，除了张佳乐。
并不仅仅因为他对段玉的过分关注，更因为段玉在他面前从不啻于展现真实的状态。
如果不是此刻她反常的话多，连张佳乐都不能确定自己之前隐隐的直觉。
腊月b市的夜很凉，张佳乐有点后悔没有提醒小玉多穿一点。
忽然，段玉用一种恍惚的声音说：“乐乐，孙哲平不要我了，对吗？”
寂静因为突兀的问话更显出其无言的魔力。
张佳乐竟有一种“终于来了”的感觉。
他仿佛变成了飘在空中的游魂，听到自己的躯壳僵硬地开口：“没有。……孙哲平不会不管你的，他只是需要一些时间。”
沉默良久。
段玉再次问他：“乐乐，你不会离开我的，是吗？”
这次她听上去要确定得多了。
月色轻吻她黑色的短发，自然的和人造的一切光影成为她与生俱来的装饰。张佳乐深深望进她蓝的发黑的眼瞳，无比强烈的冲动攫住了他，他感到嗓子发紧，但是他说：“是。”
不管你是不是把我当成了孙哲平的替代品，无论你是出于什么心情向我寻求忠诚，即使你可能不知道也根本不在乎我的挣扎与苦涩，我的回答都会也只会是：是。
张佳乐不会离开段玉。
段玉微微仰头，凝视着这位从没让她失望过的男人。
不管是作为朋友，还是队长，抑或是别的什么身份，他总算令她在失重中下坠的心获得了一个新的上升的力量。
现在，他保证会一直陪着她，一直做她的队长，做那个给她托底的人。
她露出一个清晨百合上滚动着的露珠似的微笑，虚弱但纯粹的喜悦像阳光被晶莹地透过和折射。
张佳乐只能陶醉在这微笑里。
这一刻，两人的心灵同步地获得了超脱的静谧。
苏沐橙和楚云秀已经在酒店的大厅里等得够久了。
向小玉确定了百花结束聚会的时间后，两人本想顺应小玉的邀请在她的房间里等待，但当看到同样准备在生日当天亲手送上祝福的蓝雨某剑客后，她俩就决定绝不能让这个碍眼的人抢先。
喻文州将他们三个的幼稚行径看在眼底，不禁暗叹百花剑客的魅力之大。
至于他为什么会参与进来？
喻文州可以告诉别人他是为了陪着黄少天，但他骗不了自己。
终于，段玉和张佳乐回来了。
看到他们的第一眼，四人都惊得站了起来。
只见段玉被张佳乐背在身上，还穿着他的大衣。
走近一看，她偏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似乎睡着了。
她的手上还握着一束向日葵，妍丽的花盘仍保持着被送出时的明艳。
张佳乐蹙着眉小声说：“小玉有点发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