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翻过十一月，要准备元旦节目了。作为文娱委员的莫岚岚果然就打起了曹挚清的主意。这表演节目……是上辈子莫岚岚对她软磨硬泡一个月才答应的，但此时此刻曹挚清就像只咸鱼一样，懒得动弹：“好吧，我答应你。”
莫岚岚感动得都快哭了：“曹挚清！你终于做了次人。”
“……”曹挚清笑笑说：“你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莫岚岚抬起泪眼：“那要不我以身相许吧。”
穆仁书笔尖一不留意穿透了纸。
曹挚清抽了抽嘴角：“滚蛋。”
目的达成，莫岚岚谄媚道：“得嘞得嘞，您请躺好，蛋马上就滚。”
“……”曹挚清无力的趴在桌子上，她从小到大学过不少乐器，吹拉弹唱也都略有皮毛，但……没一样拿得出手的。
曹挚清记得她当时报了个脱口秀，本来想走个预选一日游的过场，结果没想到居然被选上了。[/捂脸]jpg难道是她的实力不允许她大隐隐于市吗。
想到这，曹挚清看向正在做数学题的穆仁书，问道：“穆仁书，你要不要跟我组队一起去元旦汇演上表演节目？”
穆仁书太阳穴微弱的抽了一下，淡定翻书像是没听到。
曹挚清偷笑了声，看着穆仁书的卷子：“嗯？你这是什么题？我怎么没有看见过？”
穆仁书说：“赵卓老师把火箭班的习题给我了一份。”
“哦…”曹挚清情不自禁感叹一句：“真是烦人。”
穆仁书转过头盯了曹挚清一眼，仿佛此刻烦人的就是说话本人。
“……行，我说错话了。”曹挚清继续软绵绵的趴着。
曹挚清转头面对白墙壁，回想起这年元旦，她记得挺隆重的，还请了电视台摄影组来做宣传。
隔天，曹挚清给莫岚岚报了节目之后，就开始写剧本。
于是在穆仁书的角度看，曹挚清总是在无缘无故的傻笑。
…
又过了半个月，曹挚清剧本写得差不多了，就开始找人帮她听一听，第一个当然是穆仁书。抽了个下课时间，曹挚清问：“穆仁书，你午休能帮我听听脱口秀吗？”
“不能。”穆仁书直接拒绝，顿了下，又解释道：“马上要期末考试了，午休我要去赵卓老师那里做题。”
一般人到这里就知难而退了，但曹挚清的脸厚得一批，她继续说：“那你吃饭的时候呢，我边吃边跟你说？”
穆仁书抿了下嘴唇说：“我中午不怎么吃饭。”
可不是，人都快瘦成竹竿了。
曹挚清思考着：“我吃不惯学习食堂的饭，所以每天都是家里阿姨送来的。这样吧，你听我剧本，我请你吃饭，怎么样？”
穆仁书迟疑了一下，觉得她们似乎没有这么好的交情，她另说道：“不用，你把剧本给我看就行。”
“这怎么行？！”曹挚清拨浪鼓似的摇头：“说脱口秀最重要的就是节奏感了！”
“那莫岚岚呢？”穆仁书问。
“她有跳舞的节目。”
看穆仁书犹犹豫豫，曹挚清加码道：“穆仁书，上次我都帮你校牌的事情了。现在只是一个芝麻大点儿的小忙而已，不帮我的话，你良心不会痛吗？”
“………”穆仁书眉头跳了下：“好吧。”
虽然不情不愿，但穆仁书还是答应了。曹挚清这下是彻底松了口气，她看穆仁书这拧巴劲儿，真是恨不得直接把饭喂进穆仁书嘴里，把她喂得白白胖胖的。
中午曹挚清就把穆仁书带到食堂三楼，曹挚清记得她喜欢吃酸甜口，昨天曹挚清也提前交代过秦姨少放辣椒，动了几筷子，曹挚清问道：“好吃吗？”
穆仁书点了点头。
穆仁书吃得很少也很慢，吃完后，她主动说，“你讲一讲你的脱口秀吧。”
“行。”曹挚清把餐具都推到一边：“那我先随便来几段，主要是讲我和我弟曹挚锦的故事，我们相差8岁。”
“嗯。”
曹挚清换了稍滑稽的口气：“我弟幼儿园的时候学数学，回家的时候我问他，如果有十个桔子，吃掉了三个，还剩几个呢？我弟说，老师是用苹果做例子，你用桔子我算不出来。”
穆仁书呛了下。
曹挚清绘声绘色的讲起来：“有次幼儿园组织去动物园参观，半途中我弟给我打电话说迷路啦，我问，长颈鹿呢？我弟说，在吃桔子呢。”
“………”过了几秒，穆仁书缓过来，不自主的笑了声，很轻很快，像一个泛水涟漪。
“穆仁书，你有一个很小很小的梨涡诶！”曹挚清惊奇道。
“有吗？”穆仁书下意识摸了摸脸：“我不知道。”
“我以前也没发现。”曹挚清说完才发现自己嘴有多快。。。
好在穆仁书没多心，她放下手，回想起两人的名字：“曹挚清，曹挚锦。”
“嗯。”曹挚清回答：“因为我妈妈叫裴清锦，很浪漫吧。”
穆仁书说：“是翻译官。”她记得曹挚清说过。
“对。”曹挚清反复喃喃着：“挚清挚锦，挚清挚锦。”
突然之间陷入了沉默，穆仁书看向曹挚清，她坐在背光处，阳光在她侧脸上落下阴影。
明媚和锋芒忽然收敛，曹挚清眉头皱一下又松开，有超出她年龄之外的厚重之感，她说：“在我8岁的时候，裴女士离开了。”
语调慢慢下沉，这个离开，是指离开这个世界。
“抱歉。“穆仁书说。
曹挚清无声的摇了摇头。
穆仁书忽然想起几年前的那个夏夜，她坐在医院的应急楼梯处，曹挚清穿着蓝白相间的病号服，领口满是白色绷带，曹挚清递过来一张卫生纸，眼神掠过她的脸，眸底有一抹刺痛。
穆仁书望向地上太阳光斑，不知怎的，有些话到了她的喉咙口。
“其实我也有个弟弟。”穆仁书说。
曹挚清错愕，她不知道穆仁书有弟弟，没见过也没听说过。她敛好表情，问道：“弟弟？”
“嗯，他患有先天性白血病。”穆仁书不经意松沉肩膀，像是卸下了担子，她轻轻吐口气说：“如果他还在的话，和你弟弟一般大小，也是8岁。”
曹挚清应声：“大概也会这么淘气。”
“不会。”穆仁书摇头：“他很懂事，特别乖。”
曹挚清轻声说：“你也是。”因为太懂事而没有人疼。
穆仁书平静面孔怔了下。
“事情都过去很久了。”穆仁书回过神来，她看看手表，催促道：“快到一点半了，我还要去办公室。”
“哦好。”曹挚清起身。
穆仁书脚步有点赶，曹挚清看着她的背影，削瘦挺直，沉默孤立。穆仁书是个很能藏心事的人，前世生这么严重的病都不和她说，现在穆仁书愿意说那么一点半点，是不是证明她在穆仁书眼里也没这么恶劣？
想到这，曹挚清追上穆仁书，两人并肩而行，曹挚清弯腰看着她：“穆仁书，你要是不嫌弃的话，以后我弟就是你弟。”
“难道不是因为你嫌弃？”穆仁书随口一问。
曹挚清笑：“………哈哈，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