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乐章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 全场集体安静了下来。
弹幕甚至出现了一瞬间的空屏。
然后就是排山倒海的感叹号。
【《甜蜜的你》？？？这不是程珊珊的成名作？！】
【华清音要唱这首？这是索性来砸场子了？！】
【艾玛兴奋地搓手手！不愧是我们音音子，一上来就王炸！】
导播室里的导演激动得都要晕过去了，一个劲地推着导播的肩膀。
“给我推特写！快！”
导播忙不迭地给两人切了个同框。
画面左边的少女一身简单的纯黑t恤, 手握话筒，仰着头微微笑着, 月牙般的眼眸中倒映着万千光芒。
而画面右边的程珊珊呆立在当场, 连表情管理都忘记了。
可能因为粉底太厚的缘故, 灯光照在了她的脸上, 居然看出了一点点的浮粉。
【这么一看，程天后好像老了不少呢……】
【是啊，算算《甜蜜的你》都是好多年前的歌了，太老了吧！】
【啊我音音宝贝真美腻！连这种死亡视角都能美成这样！】
程珊珊终于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仿佛调动了脸上全部的肌肉后才勉强露出了一个微笑。
“华清音，你准备的曲目是……”
“《甜蜜的你》。”
华清音唇角的弧度扩大了一点, 歪着头，眉梢眼角都是笑意。
“就是程天后你的那首成名作。”
程珊珊捏着话筒的手了点力，指节都泛了白。
她从牙缝里勉强挤出几个字。
“这就是你决定来证明你自己唱功实力的曲目？其实，你可以不这样着急的……”
弹幕开启了看戏模式。
【嚯, 快看，是她急了她急了！】
【不就是首老歌嘛，看把她吓得！】
华清音点了点头。
“虽然是首很久以前的老歌，还是希望能让程天后你听出一些不一样的感觉来。”
旁边的方奕飞很不给面子地喷笑了一声。
程珊珊脸上的笑容也快挂不住了。
什么就很久以前的老歌？她看起来就这么老么！
她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我想提醒你的是，你之前的表演我也有看过, 你的声线是偏低的, 而我的这首歌有很多高音，如果你直接原调的话，搞不好根本唱不上去……”
“说得没错。”
华清音打断了她, 回过头看向现场的伴奏乐队。
“能不能请老师们帮个忙？帮我抬一架电子琴来。”
选手席上一阵窃窃私语。
华清音这是又打算出大招了？！
弹幕纷纷激动了起来。
【呜哇女鹅又要弹琴了！这次是电子琴啊！】
【从开始的吉他到上一次的小提琴，这次终于到键盘乐了！音音简直全能啊！】
【不会玩乐器的爱豆不是好歌手！】
程珊珊皱着眉头，看着华清音熟练地调了几个音，然后站立在麦克风前，缓缓闭上了眼睛。
她还会弹电子琴？可是这首歌跟电子琴有什么关系？主旋律根本不是键盘弹出来的啊！
这个华清音，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没等程珊珊回过神，华清音的手指已经动了。
一串流畅的音符从她的指尖倾泻而出，电子琴键盘上仿佛开出了流动的花朵，环绕在所有观众的周围。
然后华清音轻轻地开了口。
“sweet sweet sweet you……”
方奕飞、司致礼和冯以璇三人同时震惊。
“她改调了！”
原本的《甜蜜的你》是一首民谣风的小甜歌，在七八年前风靡一时的复古浪潮里格外突出，程珊珊也是沾了这个光才能一战成名，靠这首歌成了无人能比的甜歌天后。
虽然坊间有传闻，她连五线谱都认不全，根本不可能自己作曲，但一直以来只是猜测没有证据，程珊珊还曾经将说这话的人告上了法庭，从那以后的传闻就少了很多。
过了这么多年，无论是唱法还是编曲都落后了不少，谁也没想到，华清音居然随手改了个调，就这么开始唱了起来！
比赛全程现场直播，前面的歌手几乎人人都是根据曲库里的编曲老老实实唱，只有华清音没有去选曲库里的伴奏，而是直接拿着一把电子琴，自己给自己当起了伴奏！
华清音的音色原本是醇厚而低沉的，像是上好的美酒充满了余韵的香味，而当她开口唱这首歌时，人们才发现，原来美酒也能变成浸着蜂蜜的薄荷，在炎热的午后化成一阵清凉的和风，吹进每个人的心里。
“你的笑容如此甜蜜，令我沉迷……”
弹幕一阵阵地涌了出来。
【天啊，原来华清音唱小甜歌，是这么甜的吗！】
【甜而不腻，自得其乐，简直太好听了！】
【宝贝宝贝宝贝麻麻爱你！】
【前面的不许发彩色弹幕遮我女鹅的脸！举报了！】
而华清音的改编在方奕飞的眼中，又有了不同的感觉。
“她的节奏感太好了……”
一动一静一张一弛，简直是将整首歌的节奏像捏泥人一样掌握在手中，让所有的音符和节拍都随着她的手指和歌喉起起伏伏，仿佛她的声音就是指挥棒，操纵着这首歌的走向，乃至于所有人的情绪。
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屏幕外，陈明怀着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捧着手机屏幕如痴如醉地欣赏着。
“音音唱得太好听了……”
“砰”的一声，他面前的门被打开，一个修长的影子遮住了他头顶上的光。
“给我。”
陈明还没反应过来，手机就被谢哲涵夺走了。
“喂喂喂涵哥！我这就出去看！行行好别再扔了……”
“闭嘴。”
谢哲涵一手按住了要扑过来抢手机的陈明，一手调大了音量，仔仔细细地看着屏幕上正在歌唱的少女。
“《甜蜜的你》？”
陈明被他的手钳制着，吚吚呜呜地说不出话来。
谢哲涵紧紧盯着舞台上那抹黑色的身影，仿佛要将手机屏幕盯穿。
“她居然能在短时间之内把这首简单的甜歌改成了bassa nova……”
谢哲涵握着手机的手禁不住有些颤抖。
没有人比他更熟悉这首歌的旋律，也没有人比他更知道，一首误打误撞成名的口水歌有多么经不起时间的考验。
程珊珊能凭这首歌走红，本来就是运气成分更多。
但他完全没有想到，居然能在这里听到另一个全新的版本，一个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过的改编手法。
仿佛是将整首歌的筋骨重新拨开，又为它注入了更加新鲜的血肉，将这首歌塑造出了一个截然不同的形象。
这样的能力，有几个人能拥有？！
程珊珊则是一动不动、直勾勾地盯着台上的女孩，仿佛连怎么呼吸都忘记了。
这真的是她的歌？！
她怎么觉得除了歌词，她完全陌生得很？？
华清音到底是怎么把她熟悉得不能更熟悉的歌，给改出了另外一种味道？
她刚刚说的问题统统不存在，华清音完全按照她自己的理解和声线，将这首歌变成了她自己的东西。
仅仅只是这三分钟的时间而已，程珊珊却觉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当华清音指尖敲下了最后一个音时，满场都寂静了下来。
全场静悄悄的，只有华清音的呼吸声透过话筒传了出来，回荡在会场上空。
她淡定地冲着导师席鞠了一躬。
“我表演完了。”
程珊珊还处于呆滞的状态中，直到听到身边方奕飞噼里啪啦的鼓掌声后，才如梦方醒。
方奕飞含笑着看向电子琴边的华清音，站起身一边鼓掌一边说道。
“我没想到，你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这首歌唱得这么好，不仅拥有了你自己的特色，还让它焕发出了新的魅力。很厉害。”
冯以璇和司致礼也纷纷跟着鼓起了掌。
选手席上也跟着爆发出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姜悦然一边猛烈地拍着巴掌，一边后悔不迭。
她刚刚怎么就没有直接拒绝程珊珊呢？平白让她对着她说了那么多废话！
什么独唱合唱，她才不在乎这些东西，只要能在音音身边当她的队友，让她举个麦克风也行啊！
弹幕里一串串的惊叹。
【我的天，万万没想到，我今天居然见识了，什么叫做魔法打败魔法！】
【快看！程珊珊的脸都绿了！】
在排山倒海的掌声中，程珊珊连基本的微笑都维持不住，整个人摇摇欲坠。
这首歌是她的骄傲！是她好不容易走到今天的全部依仗！
可恶的华清音，居然就这么在她脸上踩！
她绝对不会承认的！
可是在这样的现场中，她又不能不顺应气氛，给她通过。
程珊珊颤抖着伸出手，竭力屏住乱了的呼吸，不情不愿地按下了绿色的pass键。
然后她转过头，看向管修文，对着他做了一个手势。
后者心领神会，拿起话筒站起身，清了清喉咙，对着舞台中央的华清音说道。
“虽然刚刚程天后为你按了pass键，但我认为，你刚刚的改编是失败的，不能这样的方式亵渎甜歌经典……”
“亵渎？！”
方奕飞气得又要摔话筒，而这一次，司致礼和冯以璇并没有拦他。
三个人一起看向管修文。
冯以璇率先开口。
“管老师，我老早就想说，你为什么每一次都要针对华清音？她做得简直是超水准的优秀，可你不仅不承认她的成功，反而还处处以导师身份打压她，这样的行为，恕我不能认同。”
司致礼也摇了摇头。
“管老师，虽然你身为我们的前辈，但这样的做法，我也不能认同。”
方奕飞冷哼了一声，根本不想看他。
管修文咬了咬牙，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程珊珊，提高了声音。
“我是导师组的组长，我有权就选秀比赛发表我的意见！我们学院派不能容忍这种随便改编乐曲的行为……”
弹幕纷纷开骂。
【呸！什么学院派，连节拍和舞蹈动作都搞不清楚的学院派吗？！别给学院派丢人了！】
【亲亲，这边建议拿他的论文再去查一遍呢，看看有多少重复的部分？是不是他自己写的？】
【我有预感，搞不好结果会很精彩……】
【管修文给劳资爬！不想再看到你了！】
【让他滚！让他滚！】
……
导演看着节节攀高的评论和弹幕，都是在骂管修文的，急得汗都下来了。
“怎么办？华清音改编甜蜜的你和管修文滚出《闪耀时刻》同时上了热搜第一和第二，越来越多的人涌进直播间，我们到底该怎么办？”
制作人对着刷爆了屏的词条又哭又笑。
“别说了，我们先切了吧，不能让这个尴尬的场面再持续下去……”
这时，一串铃声响起。
制作人骂骂咧咧地拿起了手机。
“哪个不长眼的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
在看到来人的号码时，他的脸色一下子变了，连忙接起了电话，竭力换了一副客气的腔调。
“是小谢老师啊！有什么事吗……”
“告诉管修文那个傻逼，学院派的也看不下去他的胡说八道。”
谢哲涵透着冷意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
“我这个茱莉亚音乐学院的客座教授，不知道够不够格来教育一下这个国音的害群之马？”
制作人一阵恍惚，险些以为自己幻听了。
刚刚，谢哲涵说了一句，傻逼？？？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晚了对不起大家！明天会有两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