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道高一尺
殷雄目光落到周少保身上，希望他再提点建议出来，可是周少保低头站在一旁，不知在想什么。
既然没人说话，那就自己来！
“杨大人，杨旬回家了吗？”
杨博涯忙道，“陛下，杨旬回来了，他……病了。”
“病了？”
殷雄关心道，“什么病，有没有叫太医看过？要不要紧，什么时候能返回关中就任？”
杨博涯道，“看情形，一时半会儿是好不了啦。陛下若着急，可到府上亲自问他。”
殷雄心说这才是重点吧？想让自己再次登门，来个关门单独奏对？
有周少保在身边，他已经不需要听一个只会空谈的人说大话了。
“朕现在诸务缠身，没有时间看他，等过些时日再说吧，你替朕带个口讯，让他安心养病，朕不急！”
杨博涯一愣，竟然不知何言以对。
朝堂上又是一片安静。
殷雄顿感百无聊赖，遣退朝臣之后坐在龙椅上面，望着空荡荡的大殿发起呆来。
“不易！”
殷不易一直在殿外向里面窥探，听他叫自己，马上跑进来，“陛下，末将在！”
“杨秋千在什么地方？”
殷不易道，“秋千公子留过话，陛下想见他，可以到养心阁。”
殷雄摇摇头，“养心阁就算了，还是让他来见我吧。”
他现在有点担心再次被人套路。
很快，杨秋千出现在他的面前。
“秋千，杨旬真病了吗？”
杨秋千看了看空荡荡的大殿，一副想笑又笑不出来的样子，低声道，“他真病了，而且病得不轻。”
殷雄听他话里有话，追问道，“什么病？”
杨秋千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心病！”
“怎么回事？”
杨秋千道，“自打他从关中郡跑回来，自己在房里关了两天，然后总是有意无意地往我家里跑，目的就是想打探你的想法。”
殷雄一愣，随即大笑起来。
杨旬的确非常难受。
以前一本正经，不苟言笑的形象完全崩塌。
第一次朝堂奏对就和人打了一架，回来之后没多久就被派到关中去任书吏，可是又过了没多久，周少保回来了，而他连书吏也不想做了，直接跑回家里。
他是真心有点害怕周少保。
他脑子里有多少东西，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知道，那就是周少保。
他现在迫切想知道，新皇对他的真实想法，还有没有重新启用的意思。
而他却从来不想自己弃官不做，直接回家的后果是什么。
“以前是我躲着他，现在是他巴着我，还挺不习惯的！”
杨秋千终于还是没忍住，大笑起来。
待他笑罢，殷雄问道，“你觉得他真有才能吗？”
杨秋千道，“有没有真才不知道，不过现在说话没人听了是真的。原来即使不做官，他也能顺利继承家主之位，现在看来，没戏了！”
“少爷，他越是做妖搞事情，你越不要见他，等他忍不住了自己跑来找你，那才有意思！”
殷雄和杨秋千相视大笑起来。
郁结的心情一扫而光，殷雄叹道，“可惜啊！再也不能象以前一样喝酒赌钱抱女人了。”
杨秋千收起嘻笑之色说道，“少爷，我都回头是岸了，你还想再回去？”
殷雄大摇其头，“你不明白……累啊！”
他把周少保故意套路他的事说了一遍，杨秋千奇道，“还真被她说中了。”
“谁？”
“如飞啊！”杨秋千道，“如飞说周少保的为人与他师父很象，不太可能轻易就顺服一个人，一定会搞事情。”
殷雄嘿然道，“他有人质在我手里，他不敢乱来！”
“人质？”杨秋千一愣，随即恍然道，“你说的是他孙女吗？少爷，我劝你还是离他远一些，如飞说她脑子里道道比他爷爷多几十倍。”
殷雄深有同感，那个小女子……不简单。
“呃……秋千，你听说过季东 明这个人吗？”
杨秋千知道他要问什么，无所谓地摆手道，“放心吧少爷，季府我帮你盯着。”
殷雄忙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哎！算了吧，姓季的老小子套路我，现在闹得满城风雨，说我和他女儿有一腿，这件事不好办了。”
杨秋千道，“是不太好办。现在季东 明的府上，整日门庭若市，逼着他那位“皇妃”女儿接见各路大神，闹得欢实着呢。”
殷雄问道，“你有没有好办法把这件事压下去？”
“有啊！”杨秋千道，“一条，娶了她！”
“那可不行！”殷雄赶紧拒绝，“那样一来，老东西还不得上天？”
杨秋千叹道，“你不让他上天，有的人就要下地狱了！”
殷雄知道他说的是那个小姑娘季子宜，叹道，“皇妃也不错，至少能保护她一下吧？”
杨秋千摇摇头，“可是据我所知，她不是那样想的。”
殷雄不想讨论下去，转换话题问道，“你和如飞什么时候办事？我等着喝喜酒呢！”
杨秋千道，“我向如飞提起过，如飞倒没说什么，只是要听她师父的意见。”
殷雄问道，“你想不想和她尽快成为夫妻？”
杨秋千:“做梦都想！”
殷雄一拍胸脯，“我是大师兄，现在还是皇帝，我就能做主！”
杨秋千大喜，“少爷，这件事你要是能帮我办成，杨千秋……”他想来想去没想到什么特别的词来，只得尴尬一笑，“没啥可说的。”
殷雄大笑起来。
杨秋千陪他笑了一会儿，神色变得有点怪异。
“少爷，你就真的一点都不担心那个小姑娘？”
殷雄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要说完全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季子宜单纯得象一张白纸，清澈得象一汪泉水，被她那个势力老爹安排来安排去，又硬塞上一个“皇妃”的名头，估计吓都能她吓死。
他虽然没说话，但是神情已经说明一切，“少爷，我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她从季府接走，你即使不娶她为妻，也别让她在那个地方受罪。”
殷雄摇头苦笑，“那个办法不行。”
季子宜脑子里，有限的逻辑中，家是不可撼动的存在，哪怕那个地方并没有给她过多的快乐。
“少爷，交给我吧！”
杨千秋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殷雄点点头，“无论用什么办法，别吓着她就行。”
杨千秋笑道，“少爷放心就是。不过……需要你配合一下！”
……
自从新皇走后，季子宜的人生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大变化。
以前对她视而不见的人都变得恭敬起来，言必称皇妃，叫得她胆战心惊，惶惶不可终日。
更过份的是，老爹季东 明还到处宣扬，说自己的女儿是皇帝的人，引得同为豪强大户的众多人家前来朝拜。
一直习惯被人忽视，当影子人的她，如何适应得了如此大的变化？
不到三天时间，她就病倒了。
即使如此，季东 明似乎也没有停下宣传的步伐，更没有减少她露面的次数。
“爹，女儿累了！”
她不停地央求。
可季东 明却摇头道，“女儿啊，你还不能累，什么时候皇上再来看你，把你接到宫里去，你的好日子才算真正到来。 ”
季子宜轻叹一声，无力地闭上眼睛。
“女儿啊，今天来的是天下第一绸缎庄的老东主，非常重要，你再坚持一下啊！”
“老爷！老爷！”
管家慌慌张张地跑进来，“皇上来了！”
季东 明激动得差点摔倒，“你再说一遍！”
“皇上来了！”
季东 仰天大笑，“我季家出人头地的日子终于到了。快！吩咐所有人，都到府中……噢不行，府外人最多的地方接驾！”说罢兴冲冲地走了出去，完全不顾暗自神伤的女儿。
殷雄的确是来了，只不过他的目标不是季府，而是季府旁边的一方荷塘。
那并不是季家的产业。
这就是杨秋千口中所说的“擦边球”。
事情也的确如杨秋千所预料的那样，季东 明带着全府上下所有人，一路小跑向殷雄追去。
而殷雄并没有停下脚步，不紧不慢地绕着荷塘“散步”。
季子宜躺在床上，眼前各种幻象频频出现，让她一度以为要死了。
“赶紧起来，跟我走！”
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费力地睁开眼睛。
一张胖胖的大脸出现在她面前。
“你……你是何人？”
杨秋千道，“救你的人！”
季子宜吓得脸色越发惨白，“我哪里也不去！”
杨秋千取出一件白袍递给她，“跟我走！”
一看见那件锈有花鸟图案的白袍，她顿时愣住。
“他……他真的来了？”
杨秋千急道，“等府上的人回来，再走就来不及了。”
季子宜犹豫片刻，仿佛做了重大决定一般，跳下床道，“我跟你走！”
杨秋千没想到一件袍子能顶千言万语，带着季子宜从后门溜出，沿着小路向前飞奔。
可没跑几步，却发现季子宜没跟上来，回头一看才发现，季子宜虚弱不堪，扶着一棵大树不停地颤抖。
她根本就跑不动。
“把她交给我吧！”
一个容颜秀美的白面书生从树后转了出来。
杨秋千一见那人顿时呆住，“这……不好吧？”
白素微微一笑，“她现在的样子，再多走一步都能要了她的小命，你还能把她带到哪里去？”
说着一招手，一顶小轿转了出来。
杨秋千迟疑片刻，点头道，“也好！我去找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