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招魂
‘现在是早上六点, ’林槐盯着海面想着，‘正是退潮的时间……’
或许是由于退潮的缘故, 沙滩上除了沙砾, 还残留着不少各种颜色的贝壳。他捡起一枚, 触手冰凉。
他在海滩上走了三圈，除去各色贝壳，一无所获。宋耀先跟在他身后，哆哆嗦嗦道：“我们快点回去吧，我看这海滩诡异得很……”
他说得没错，早在西面村里时，两人便听到了隐隐的笛声, 如今到了海边, 这股声音更甚，随着波涛声与风声, 几乎无处不在。空空落落，近乎怪笑。
林槐对此置若罔闻, 甚至闭上了眼, 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好半天，他才睁开眼。
“你看那边。”他轻声说，“声音是从那里传来的。”
宋耀先顺着他的手指看去, 只见群石之中，隐着一个漆黑的石洞。那石洞位置极低, 小半在水里, 若不是在退潮时, 只怕整个都会被海水淹没。
“你是说……”宋耀先小声道，“人鱼在那里面？”
他说得极小声，生怕里面的怪物听见，林槐却摇了摇头。
“那……”
“那只是风吹过石洞发出的声音。”林槐说，“小小年纪，不要那么封建迷信。”
宋耀先：……
两人在海边转了一圈，终究是一无所获。眼见着潮水快涨上来了，林槐总算是决定要回去。宋耀先跟在他身后，偷偷松了口气。
他走了没两步，就听见林槐的声音：“等一下。”
宋耀先差点没跪给他看：“林哥，你还要干什么啊？”
“帮我拍两张照。”林槐把手机给他，“从下往上拍，显得腿长……”
宋耀先：“你……”
他强忍住吐槽的欲望，接过手机。林槐站在海边，双手插在兜里，嘴里还在指示：“你换个角度，拍侧面，对，就是这边，要拍出那种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样子，把那堆石头拍进去，这样构图比较好看……”
宋耀先忍了又忍，终于忍无可忍：“你以为自己是在打卡网红景点吗？！”
“苦中作乐罢了……”
“你的表情一点都没有苦味啊喂！”
尽管这样说着，宋耀先还是拍完了照片。他将手机递给林槐后，对方还摸着下巴评价道：“……这不是我想要的感觉……”
“那你想要什么感觉……”
“我想要那种，它就是那种，很特别的，”林槐比了个手势，“五彩斑斓的黑……”
宋耀先：……
他克制住自己仰天长啸的心情，翻了个白眼往前走。林槐跟在他后面，眯起眼，将相册里的图片放到最大。
‘根据恐怖片一级定律，肉眼无法看到的鬼物总会出现在游客照片里。’林槐举着手机，‘就好像去游乐园拍照摩天轮上总会出现鬼影，i个人去登山拍出来的合照却总会有i 个人一样……’
可让他非常失望的是，照片祥和宁静，他站在海边面向大海，春暖花开，周围既没有鬼头，也没有鬼影，毫无恐怖片里游客照应该有的恐怖气氛。
‘这不科学，我已经非常努力了，为什么还会失败。’他有些沮丧地想着，‘看来问题一定是出现在宋耀先身上，鬼看到我们两个人来，不敢造次。看起来明天得一个人过来试试了。鬼只看到我一个人，一定会欺软怕硬，先下手为强。到时候就是我以理服鱼、打探情报的最好时机。’
“这样，”他对前面的宋耀先说，“你先回去，我还有个地方要去。”
“你要去哪里？”宋耀先问。
“回海边，自拍三张。”
宋耀先：……
他放弃了这个队友，独自回到宋刚家。正进门时，严楚楚刚好从大门口出来。她看起来心事重重，看也不看两人，直直地便向门外冲，撞到人肩膀也不说一声对不起。
宋耀先被她撞了一下，心里很是不痛快。而楚天舒也不知道去哪儿了，除他们三之外的其他人倒是留在大厅里，在商量账本名单的事。
“去找村长拿村民名录就是了。”为首的季萧说，在其他三人离开后，他俨然成了新的领头人，“他那里肯定有完整的村民名单，到时候我们再一家一家去查，好好看看那堆‘鱼’是个什么东西。”
几个人对此都没什么意见，四人于是浩浩荡荡到了村长处。可到了后，村长却只顾左右而言他，半分不肯提名单的事。
几人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临到广场时，崔晚霁抱怨道：“我看我们就不该去村长那里，这不是自讨没趣么。”
“那你想个办法啊。”季萧呛她，“一群人里就你话最多。”
崔晚霁哼了一声。廖观看气氛不好，调合道：“既然这样，我们不如一户一户打听，一户户去问，虽然费时了点，但总比打听不到好。”
众人想想也是这个理，四人小组于是被拆成两人一组的模式，挨家挨户地去打听。宋耀先跟着季萧走了几户，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还算健谈的大叔。
那大叔住在孙寡妇家附近，早在第一天投宿时，宋耀先就见过他的脸。这次他见几人到了他这边，还没等季萧开口，便热情地招呼他们进去聊。
那人把他们请进来后，就忙活着给他们端茶倒水，忙得不亦乐乎。季萧对这人观感挺好，问他道：“大叔，你们这武陵村的村民，都挺热情的啊？”
“咱们这儿别的没有，就是民风淳朴。”大叔坐在他们身边，眼睛直往门外瞅，“你们这儿不是来了七个人吗？其他人呢？”
“咱们是来做课题的，分头调查嘛。”季萧说。
这一说就打开了话匣子，他们聊了好一阵都没进入正题。宋耀先等得心急，直接插话道：“大叔，我听您的意思是，这个村里，大家彼此都认识啊？”
“是啊。”大叔呵呵笑了，“咱们这儿地方小，来来回回都是这几家人，还不都得彼此认识嘛。”
“那么，”宋耀先观察着大叔的神色，“您认识宋方平吗？”
他提起了一个名单上的人的名字。这话一出，气氛当即冰冻了起来。大叔停了一会儿，半晌笑了：“呵呵，我再给你们倒点茶去。”
说完，他便飞也似的走了。如同断更前说好日更的作者一样，一去就是一年，姿态决绝，再也没回来。
两人之后又去了两家，依旧是同样的结果。这些村民们看似热情，同他们相谈甚欢，可每当提到账本上的人时，都是顾左右而言他。四人忙活了一个上午，皆是做了无用功，一时间很是垂头丧气。
“既然他们不肯说的话，”宋耀先提出方案，“我们干脆去找他们自己的名字，这样不也能凑齐名单么？再把这个名单和账本一对，不就可以……”
“你开玩笑吧，一户户去问名字？”廖观质疑道，“就不说他们愿不愿意告诉你了，你觉得咱们就这几天时间，能问完？”
“不然呢？”季萧没好气地怼回去，“那咱们怎么办？”
几人一时都想不到办法，垂头丧气地往回走。走到半路上，廖观突然提起：“不知道那三个人在干什么……”
“管他们呢。”季萧烦躁道，“咱们……”
正说着，他却看到一个惊人的场面。
原本坐在道路两侧，三三两两的村民，在听到来自路外的一个村民的话后当即眼睛发光，带着从未有过的团结和热情向一个方向奔过去。
他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身后另外几个被他们访问过、油盐不进的村民也撒丫子从他们身边擦肩而过，一边跑，还一边说：“赶紧的，晚了就没了！”
“快点儿！”
“这……”看到眼前的场景，季萧几乎惊呆了。他们跟着这群人，向着村里的广场跑，还没进到广场，就听到喧嚣的人声和敲钟的声音。
“……各位父老乡亲们，”一个声音高叫着，“慢慢排队，别挤，一个一个来，每人都有。咱们考察队这次下乡，就是给大家发福利的。”
几人走进广场，目瞪口呆地看见了他们失踪一日的队友——楚天舒。
“慢慢来，别急，咱们这个牛奶是按人头发放的。每个领取的人在这个单子上签名，不能帮家人代领，让本人来。”楚天舒拿着喇叭道，“我们这次来这里呢，除了考察村里现状，也要为大家解决问题，谋福利……”
他正中气十足地说着，一转头，看到了四个目瞪口呆的人，轻松挥手道：“哟，你们来了啊，过来搭把手。”
在他的旁边，是堆积如山的（且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牛奶、矿泉水和饼干，和一条长长的名单。
与此同时，矿泉水和饼干的主人，正托着下巴坐在海边。
早在昨天晚上，楚天舒便问过他抽奖得到的道具，林槐在思考片刻后，道：“那是相当重要的东西，也是人类生存所无法离开的事物，富含矿物质……”
楚天舒：“哦，矿泉水。”
“另一个，则含有大量的生命之源的精华……”
楚天舒：“哦，压缩饼干。”
回想起昨天那一幕，他心里便犯起了嘀咕：“这人找我要这些没用的东西做什么？”
想来想去，他也想不出结果，于是只好面朝大海。
俗话说得好，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林槐决心找人鱼好好聊聊，因此决定以柔弱的自身为诱饵，守海待鱼，再进行适当的正当防卫。可惜这些鱼放着落单的他不管，缩在海里不肯出来，让他非常疑惑。
‘她们为什么不出来杀我呢？’他忍不住又生出了这样的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