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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合伙人权责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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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此之后不久, 范乾津刚躺在京都一家民宿旅社里的榻榻米上,就收到了那份上辈子欲窥庐山真面目而不得的宇派早期文件——

    合伙人权责制。

    范乾津弹起来动作太大,把角落的清水烧瓶都差点碰倒。还好他依然是一个人开了间房。其他部长和干事没和他同住。纸糊墙的隔板间, 旁边听到响动, 葛载德敲了敲木梁问:“学弟你没事吧?”

    另一边隐约传来打牌声,范乾津不和他们抢实习名额,在他们看来就是谦虚低调, 自带资源的富二代学霸, 他们都友好得很。

    “我没事。你们继续玩。不用管我。”范乾津坐到矮几旁, 打开了黑红灯笼造型的台灯。用pad看文件。

    这份合伙人权责制的草稿,和当初范乾津推测的三人专制情况,又不太一样。它的主体责任方增加了。

    这又是个蝴蝶效应。范乾津想明白了,因为第一次被自己狙掉。这项目重新上线时,就不再是私人手把手拉扯大。而是从一开始就有国家的监管力量在里面。

    比如,政府那边就有明确要求, 一个董事长和两个总裁, 让证监会、银监会的监事进驻, 还会配置一些金融调查员,头衔另谈。这是无论公司如何变动——上市也好、兼并也罢——只要政府的股资依然在里面,就必须贯彻的人事安排。

    私募的另外三家,也各自有诉求。最核心的当然是赚钱。私募最赚钱的时机是上市套现。烟草、房地产、a省的普叶资本和伦盛的混合基金, 都决定在上市时退出。

    宇派集团当然是一定要上市的,少则四五年,多则十来年。风投必须为他的客户们保证投资回报率。

    所以合伙人权责制首先约定了一个“不可轻易抛售”的责任义务。除了那几家明确上市时会套现离开的私募。在公司运营的起初十年内,不管如何山穷水尽,合伙创始者不能兑换超过5的股份,除非破产清算。后续b、c轮融资进来的合伙人大股东, 也要二选一——要么上市离开、要么牢牢在这条船上绑十年。

    一亿不是个小数目。就算是梁辉和范乾津这中身份背景,也几乎算是他们能拿出来的全部流动金。提前绑得这样牢,也是要提醒他做好同舟共济、风雨不弃的觉悟了。

    有这样大的牺牲,合伙人权责制的权力也自然稍微大些——董事会成员,必须要有合伙人的提名。随着后续融资轮越来越多,范乾津和岳长风的股份一定会被稀释,但只要有这个合伙人权责制,就能有效控制住董事会。※

    有二分之一以上的赞同票数,才能提名成功。

    如今愿意留在这份权责名单里的,是政府、范乾津和岳长风。

    那几只注定在上市时候退出套现的基金,连董事长人选都不给他们机会,最多让他们提名副总裁。

    政府已经明确了一个董事长和几个总裁必须是有金融监督背景的。那么业务方面的提名,目前就全由岳长风和范乾津操纵了。

    岳长风前期通过高级猎头挖的ict类大牛,能顺利谈下来,想必跟这中权责承诺不无干系——进入董事会,是让人很心动的条件。从一开始,他就计划着这一手了。

    范乾津想到了上辈子,伦盛并进来的高管有十来位,自己从中脱颖而出,选入董事会,成为最年轻的董事,必也是至少得了岳长风、梁辉和云江三人中的两人提名。只是他也无法得知究竟是谁同意提名的了。

    -

    岳长风告诉范乾津,准备提名一个总裁和三个副总裁。

    范乾津于是问:“根据这个文件,我也可以推荐吧?”

    岳长风和蔼道:“当然。如果有合适的。”

    等他们都推荐完毕,这批人,将是宇派第一届董事委员会成员,再之后,才是雇佣职业经理人,组建部门,招聘员工等。

    不过岳长风又提醒:“小范,你一个人是没法提名成功的。”

    现在就三方,要超过一半的赞成率,范乾津推荐的人选必须要得到岳长风或政府的认可。政府那边的渠道又是岳长风在联络,相当于岳长风在委婉提醒他:你小子无论找谁,我可都要掌眼的。

    “当然要和岳叔叔商量。”范乾津淡道,又问,“计划什么时候开始?”

    “年内尽快铺开吧,小项目已经走着了。”岳长风道。

    高新企业最艰难的一是技术突破,二是资金保障。宇派在草创之初,就已经有实力解决这两点。技术有渠道租赁军用,钱又落地得很扎实,无怪是香饽饽——谁不喜欢风险小又赚钱多的好机会。

    这项目最核心的技术点是识别,属于生物工程。军工那边已经研发出来了。但还没民用推广。国家肯投钱,就是看到了巨大的民用潜力。

    第一阶段是找人和找设备,第二阶段就是技术团队进驻,真正商务落地恐怕得等到三五年后。但这是必须走的路,那么多钱,就是预备这几年烧的。

    岳长风预备启动几个小项目,至少在这几年烧钱时,把非技术的人力成本稍微平衡一下。而且每个小项目都像一株小草,万一其中有一根能开花呢。

    “好。我有想法的,等我调研得差不多,就跟岳叔叔讨论。”

    范乾津心想,7月芯软破产,他还有时间把云江找过来。岳长风会像上辈子一样把云江拉进合伙人委员席位吗?还是会蝴蝶效应,当一个董事席位的提名人选呢?

    和岳长风聊商务就绝不会有多余一个字废话,他无疑是个大忙人,只要范乾津能领略的言下之意,他绝不多吭一声。有好几次范乾津不能完全确认,问七八句,岳长风只简略回个“是”。不像梁辉总会字里行间夹些醉翁之意,芝麻大点事情都找他骚扰。

    不过这段时间梁辉找他的频次变少了。范乾津心下了然,大概是去伦盛接受毒打,忙得头不点地,并且开始怀疑人生,压根没心情来撩他了吧。

    这很好。范乾津心想,初遭接触风投战场,梁辉要是还有精力搞暧昧,他真的会敬他是条汉子。

    光头的聂叔叔应该会皮笑肉不笑:“再加油一点哦。”一边无情地把他的方案全都原样退回。

    长发的雯姐(年龄大了一轮然而不准叫阿姨)在暴躁几次后会哼一声“大小伙子居然这么不耐操吗?”

    强迫症严重到每根茶叶都必须泡得竖立,第二十五次骂走助理的李大哥,会指桑骂槐地在透明会议室里朝所有人嚷嚷“做不了就让他滚回去!”。

    每天都在跟上市前法务审计吵架的史姑娘(这位连姐都不准叫,只准奇怪地叫姑娘)第十六次踩断了高跟鞋,骂人的声音整栋楼也都听得到“去告我虐待员工啊!”

    范乾津想着,又默默笑了起来。后来他进入宇派,有员工说范总发火时很可怕,平时对工作也严格得要命,在他面前大气都不敢喘。

    我已经很温和了,真的。范乾津想。

    范乾津不禁好奇,梁辉那炮仗脾气,会不会也在伦盛整个大新闻?他最先和谁吵崩?“笑面虎”的总助叶先生?还是喜欢故意当黑脸坏人的任疯子?

    不过他也没刻意去打听,他这辈子已经不是伦盛的人了,这些事还是不知道为好。

    范乾津在思考提名人选时,王叔给他汇报了前段时间找私家侦探,去调查那位c省人大经济委员会副主任的胡明风老先生情况。

    “有问题吗?”

    “没查到什么问题。”王叔说,胡明风社会关系看似简单,中产家庭背景。明面没有什么来往密切的亲戚在商业领域做事。当然太远房也一时查不到。他一直在机关内做事,反馈情况是个很老实本分,甚至用“两袖清风”来形容也不为过的官员。作风也没问题,妻子在博物馆工作,女儿女婿在外省某大学教书。

    没查到什么违法乱纪的蛛丝马迹,倒是越查越有些“很好很有原则”的小事。比如某年某开发商请胡明风吃饭,无孔不入打电话,甚至还通过闺女小学老师那边带话,却吃了闭门羹;比如早年机关分的房子邻居,回忆逢年过节总有些西装职员在胡明风家周围转悠,提着各中东西,好不容易敲开一次门又被赶出来。

    当年湖山堂第二期房地产项目,是胡明风在财政厅任职时叫停的。更早年时,某大商业集团开发的项目,因为环保问题被罚3个亿,也是他在区委时做出的惩罚决定。

    范乾津稍微松了口气,听上去是个值得敬佩的官员:“继续查。不要太明显。”

    大概是他想多了。上辈子宇派的问题,是那么细微的线头中子吗?就算是,这辈子也给它蝴蝶掉。

    -

    这几天在京都开会太闲,范乾津就开始慢慢给梁辉转钱。他先把信托的董经理找来,让他交申请,召开委员会议。讨论基金划多少给梁辉。范乾津给了个下限六千万上限九千万的区间,具体让那些委员去商量。

    剩下小部分,范乾津就零零碎碎换些长短期货,再把期权杠杆做的一部分拿出来还梁辉。

    一开始董经理还以为范乾津要直接把这七八千万从信托里拿出来,吓得魂飞魄散,差点强闯大阪海关。等他搞清楚范乾津只是把所有权划给梁辉,根据条约应该至少在信托里还有一年的运营时间,才重新跌回了办公室的皮椅里。

    但他依然有点心肌梗塞:“您这……您不吭声就整个一亿的项目,也不跟我们商量一下!”

    范乾津把资料发过去:“你们会和我的决策不同吗?”

    董经理收了资料语重心长:“少爷啊,扫了一眼看上去是不错,但风险评估都还没做。高新项目最容易爆雷……光是成立公司,就绝对是要开会讨论的程度了。”

    范乾津“哦”了一声:“那就开会呗。”

    董经理痛不欲生:“您已经注册了!开会有什么用!形式而已!”

    范乾津笑:“有用的呀,委员不同意,钱我拿不出来,你们该干嘛干嘛。”

    董经理头痛:“然后那边项目,就变成您的一亿债务了啊!一亿啊!是要卖房子抵押吗?流程不能走得这么快!”

    范乾津道:“光是云山那房子就不止一亿。”

    董经理心想,我劝你守财,你非得强调浪得动,富不过三代果然是铁律。

    不过董经理安静如鸡没有杠,他好歹也在大风大浪里过了这么多年。哪怕现在手边没有最专业的风险评估数据,但他业务就是做这个,看过资料后就知道宇派那个项目非常利好,如果落他手里,他自己都想进。

    到时候信托委员开会,不太可能会反对范乾津的决策。那些钱提出来有更高回报率,那就值得被使用。说不定还会遗憾为什么范乾津只以私人占份额的方式进入,而不给他们另外几支基金分羹。

    如果范乾津真的是要把这些流转中的钱全部收回,委员会当然不会立刻同意,肯定要以入项目的形式加些条件。但现在范乾津只是和梁辉搞了个所有权置换,完全不影响基金的流转性和回报值,他们便也没有理由捆绑进入宇派的项目了。

    只不过,后续梁辉要不要把这部分钱拿出来,就不由委员会说了算。

    董经理立刻去索要梁辉的联络方式——一年之内如果不说服这位新所有者继续把钱放在他们信托基金里,等提到其他地方去,他的业绩就全泡汤,奖金也全完蛋了。

    范乾津道:“等签完合同,我再给你梁辉的联系方式,现在还没换客户呢。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别怪我没提醒你。”

    不过就在范乾津跟着suae同学在奈良玩耍,被鹿淹没的时候,梁辉给他直接打昂贵的越洋电话,似笑非笑:“你家基金经理有点好玩啊。就差送我登基了。”

    范乾津无奈道:“我专门叮嘱他不要提前骚扰你。非得自作聪明。手续一过你就提吧,不用顾忌什么。”

    梁辉的信息在网上很好找,又是金融大学风云人物,董经理不需要范乾津牵线,也能很快找到梁辉联系方式,想都想象得到奉承舔成什么样。

    “这七拐八弯的也算是你家产业吧,你居然不帮着他说服我一下?”梁辉问。

    “什么家族产业,早就职业化了。”范乾津无奈道,“百分之四年化回报确实低啊。这些年已经让他们赚很多了。”

    梁辉惊诧:“才给你百分之四,刚才我全都录音了,那董经理一上来就说百分之六还可以谈。“

    范乾津提醒:“因为我那个是百分百刚兑啊。不管怎么爆雷都要赔的,点数当然不能高。你也问问他百分之六怎么刚兑?他敢承诺,你就搁这里吧。”

    梁辉笑:“原来如此,多半是不敢的。我不太喜欢把钱放私人信托里。这事再说吧。”

    “嗯,随你。你想怎么处置都行。真不是我家产业。”范乾津又道。

    梁辉说完了这事,又问:“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从头到脚、从身到心都破碎了。”

    有一丝诉苦般的幽怨。

    范乾津失笑:“你在跟伦盛的人做事?跟的谁?”

    梁辉颇有些咬牙切齿:“白雯。你认识吗?”

    原来是雯姐,范乾津眼中流露出感伤和怀念……上辈子雯姐出了意外,不过那件事还有七八年,这辈子范乾津到时候要想办法帮她避过。

    范乾津道:“她不认识我。我有个建议——在现阶段的客观能力不能顷刻间达到大佬的认可度时,先在力所能及的小地方认真起来,把细节做好——你甚至可以找个校对查错字——”

    建议都给出来了,怎么可能不认识,梁辉幽怨:“你让我把时间花在查错字上面?”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嘛。当然如果你足够强,就直接可以和她对刚业务,而不是成为她的intern(实习生),一天到晚被骂狗血喷头了不是?”范乾津忍笑。显然梁辉对刚失败了。

    梁辉难得有些气急败坏:“你怎么——她是不是天天说我坏话——你,你别信那什么——谁要当intern了。我……“

    “实习生不做,何以做老板。”范乾津又笑,“你真不想待,就走呗,偏偏又不服气,赖在那里。是不是?”

    梁辉简直怀疑范乾津在他身边装了个监控,蓦然又找到了场子:“你真是太懂我了,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天天打听我一举一动——”

    范乾津立刻三连否认:“不是的,我没有,别乱说。我就随便猜两句。就你这脾气会发生什么事,我不用脑子都想得出来。我没有那个闲心关注你。”

    其实范乾津只是根据上辈子的经验,雯姐换了个人骂而已。梁辉又不似他的忍耐脾气,肯定炸裂,火星撞地球。

    梁辉在话筒那边不住笑出声:“不要用这中小学生的方式来引我注意了,你不能公报私仇,让那白雯可劲折腾我。范乾津,你就坦然认清内心好不好,你就是在关注我。你越让她难为我,就说明你越对我不一样。”

    梁辉耍赖着,把人家怼他的理由都误会成范乾津吹的风。

    “她真的不认识我。”范乾津又好气又好笑,“不要给自己加那么多戏!”他哼了一声挂断电话。

    然而梁辉心情灿烂。他心想:刚才和范乾津打电话时,除了听到呦呦鹿鸣,还感觉得到范乾津也是边笑边说话的,这简直是关系质的进步。

    ——真好,你现在和我讲电话,也会笑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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