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人必有阴沉的背影

    审讯室里刀疤男嘴角还带着伤口，神色淡然，低垂着头，对审讯选择沉默应对。要不不回应，要不就是：不。

    那仲拿着手中的档案袋，一手端着自己老干部杯子，优哉游哉的往里走。在和审讯的警察交接后，接替原来的警察。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那仲悠哉悠哉喝口茶，呸的一声将茶叶再次吐进杯子。眼角瞥到正在抬头偷偷瞅的刀疤男，心中了然一笑。姜呡看不过去，一把抢过那仲杯子，往桌上推了推。冷冷一撇正在装逼某人。眼里就写了“正经点”

    那仲收敛起吊儿郎当的坐姿，将手中的记录本摊开。目光看着在对面坐在凳子上的男人，细细打量。

    男人正经的坐在对面，安安静静身材不算高大，也就16~1,7左右，和画像也算是符合。男人低垂的三角眼，低头看着地面，丝毫没有被那仲的装逼影响到，因为他根本就不抬头。一看就是老实人，丝毫看不出开是个连环杀人凶手。

    “刘青云，男，身高168，三年前来到本地”姜呡读着手中的资料，神情冷漠。在看到对方抬头继续开口道“说说吧，作案经历··”

    对面男人抬头看了看两位警官，然后继续低下头。

    “你不说话那我说了，你看看这是什么··”那仲将手里的物证带递给羁押的警官，警官递给刘青云。

    证物袋里安安静静的躺着一些诡异的符号符纸，和一些检验报告。

    刘青云看了片刻，然后低头仍然选择沉默，一点都没有反应。

    姜呡和那仲对视一眼，见过喋喋不休不断给自己开罪的人也见过沉默不语的罪犯，也是不在意。那仲开口道“我们对比了你的指纹和当时在案发现场发现的半个指纹，吻合度百分之百，这是报告”那仲时刻注意着对面的表情动作，不想错过任何表情。在注意到对面脚微动后继续说道“在你家搜的符纸，符纸上的血迹和嫌疑犯的dna检验吻合，这是检验报告。

    对面的男人突然暴动起来，站起身来，神色激动。五官紧紧皱在一起，每个五官都在诉说着愤慨“你们这群垃圾，垃圾扰乱我的计划。差一点差一点，就差一点，我就成功了，你们这群败类····”刘青云跌倒在座椅上，眼泪顺着脸颊留下，像一条潺潺的溪流，与原本的冷静对比鲜明。

    那仲与姜呡对视片刻，就看见对面的男人再次开口，轻轻诉说着另一个哀切的故事。

    两年刘青云还是个有妈的孩子，他们母子相依生活在偏僻但是宁静的农村，偏远地方的农村人烟稀少，房屋与房屋的间隔都很远，了无烟火。但母子作伴也不显孤独。样的鸡鸭鹅家畜偶尔变卖换些钱，也给了这个家一丝新的支柱。

    可孩子大了总要娶媳妇，这庄稼人家的大事。母亲兢兢业业的精打细算每一分钱，节俭的母亲衣服总是补了再补，真是从牙缝里扣出的钱。19岁那年母亲给买的手机用到现在，信号不好手机卡顿也丝毫不影响刘青云的喜爱，那里面管怪陆离的生活是他没见过的，同样也是向往的。他最大的愿望是想给母亲买一件新衣服。电视里的女人花海招展，即使年过半百的老人也都是很多衣服。

    努力节俭的日子可就在两年前突然改变了，母亲听闻山上的通天草也是药材能卖很多钱，在山村山上这种草随处都是，很是普遍。母亲感觉是找到了商机，急急忙忙的拉着儿子进山采药。期盼通天草能让他们改善生活“通天”。可哪有什么通天，通的是地狱。母亲失足跌倒摔倒在石头上。头磕出好大一个口子，刘青云吓坏了，惨白的脸被荒野映衬，母亲的鲜血像一条潺潺的小溪，滴滴答答的滴落在刘青云脸上。汗水泪水混在刘青云脸上，刘青云第一次觉得汗是苦的。

    他慌慌张张的往诊所走，诊所拒绝了，他说是颅内损伤，必须去大医院。他背着母亲往大医院走，被泥泞的积水绊倒，母亲摔倒在自己身上。刘青云顾不上红肿的脚踝，他快速爬起来，继续带着母亲往前走。终于到了医院，是万幸的，母亲是活着的，他坚挺着。可是要做手术，——开颅手术。8万块钱。刘青云颤颤抖抖的手伸进母亲藏钱的小兜里，里面是一张崭新的存折，存折有6万7母亲辛辛苦苦攒了大半辈子的钱还是不够。刘青云慌了，他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请医生给他们点时间，医生摇摇头告诉他一个不幸的消息，如果在两天时间筹不到钱，他母亲回天无力。

    刘青云擦干泪水，慌慌张张的推开医生，不顾医生劝阻，他知道他要筹钱。去救母亲，他不想取媳妇，更想要母亲活着。他将家里的鸡鸭鹅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卖了，卖了一万二，因为时间紧迫，他买的便宜。可还差一千，还差一千，家里没有什么能卖的东西了。他慌了。看着院子里的晒得通天草，连忙想到打包想去换，可能会有一个不错的价格。

    此时的通天草那不是通天草，更是母亲的命。他跌跌撞撞，在集市上他像个疯子一样四处打听，人们厌倦一个四处乱闯的疯子。终于在一家药铺，药铺收药草，但给价950。刘青云紧了紧手中的存折，不行的，还差五十，还差五十。他犹豫片刻选择了再去另一个地方。收草药的很多，万一另一个给的很多呢。再次跌跌撞撞的往前走。一路询问，镇的另一头的草药铺给价果然高一点，990这是最高价收购。但无论刘青云怎么哀求，怎么祈求，店家死活不愿多出10元。刘青云不顾自己磕破的额头，再次往医院奔去。带着77990元走回医院，我不知道如何才能得到这10。

    走的太累鞋子磨破，衣服也是进了汗水，流浪汉一样跌坐在医院的街头。他迷茫的看着这灯红酒绿的大都市，可笑至极，他现在却为了10钱发愁。

    突然一行女孩从面前经过，女孩青春洋溢，短裙像是展开翅膀的天使，带着农家人不曾见过的美丽。一个女孩停下来，她将20元放到了他眼前。然后走了。施舍乞丐一般。刘青云却觉得那是天使，他颤颤巍巍捡起钱，向住院部跑去。来到缴费处，不顾排队的人的吼叫，冲到窗口，将手中的钱全部递上去，那是母亲的命啊，刘青云漏出了这几天的第一个笑。可收钱人的声音确实冷如六月的霜雪“抱歉，您的母亲今天中午因病情恶化，已经离开”

    刘青云跌倒在地，手像没了力气，钱像雪花哗哗啦啦撒到地上。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人在嫉妒悲伤的情况下，竟然哭不出来，瘫倒在地人像失去灵魂。医院的志愿者慌乱的将人扶起，透着泪水看到了一张张冷漠或带怜悯的脸。他垂下了头。

    在椅子上坐了片刻，才在志愿者的陪同下去了太平间。母亲嘴角带血，头被磕破。穿着破了补了又不破的旧衣衫。还是熟悉的模样，却无论刘青云怎么叫喊母亲也没有回头，也没有回应。

    刘青云静静地坐在地上，攥紧母亲的手，阴森的太平间多了些眷恋。刘青云陪着母亲，母亲的手上全是茧子，和电视里的女人简直不是一个物种。刘青云想。

    他拿着钱走到医院旁的衣服店，给母亲买了一身新衣服。然后给母亲穿上，背着母亲像原来一样往家走。来时的路又长又远走不到尽头，回去的路却是又短又少。刘青云觉得一下就到家了。

    刘青云给母亲买了块棺椁，下葬的时候将钱一股脑的都放进棺材里，他想：现在的母亲用过不到了，他也用不到了···

    行尸走肉的给母亲办完葬礼，他终于在母亲坟头大哭起来，自己的母亲永远留在这，自己再也看不见，再也没有以后···

    刘青云回家收拾东西，原本鸡鸭成群的家，现在荒芜一片，只剩了自己。他静静地收拾东西，他该离开了，他不想每天面对母亲，面对那个无力的结局。

    他进入那个灯红酒绿的大都市，在工地找了分工作，勉强维持温饱。他也不上进也不努力，仿佛母亲也抽干了他最后一丝生机。

    偶然的一次他再次听到了通天草，听到了那个关于重生的传说。他开心极了，他开始穿越大半城市去图书馆寻找那个能给他重新带来希望的秘籍。他看着典籍上的那个能恢复新生的秘法咒术，他想到了他的母亲，那个满身补丁的母亲。他好想她，好想好想···

    起初的他只敢想一想，善良的母亲一辈子勤勤恳恳认认真真，父亲因为赌博，无钱偿还逃跑了剩下了他们孤儿寡母。他痛恨赌博，在看到嗜赌如命的丁晨，和丁晨旁的舍友，他们一样厌恶赌博。那天喝酒喝多了，两人晃晃犹豫的杀了丁晨，通天草，就那样塞进了丁晨肚子。刘青云很害怕，但更多的是期盼，他更信自己能够复活母亲呢了，他兴冲冲的回家挖出了母亲的尸骨。母亲因为天气，脸色竟然还像失去的那样，好像睡着了一样。刘青云充满期盼。

    自己将母亲尸体用干冰存入了一个隐蔽的山洞，他对那个符咒更信了。他又回到了城市，他变得开朗很多。多了些笑容。和原来那个丁晨舍友关系因为杀了人更好了几分，可事情并没有那么一帆风顺，他发现自己从未来自己最讨厌的人——他迷上了赌博。一边痛恨自己一边想着接下来实施计划。他研究咒术一边沉迷赌博。他灵机一定，将赌博变成自己实施杀害的工具，接下来杀害人。说到此，他有些疑问自己做的如此天衣无缝，怎么被发现的。

    那仲看透了刘青云心思，回应道“挑衅警方，你不就时想报复警方嘛，我们就将计就计。将我撤职，让你们放松警惕，故意放出错误消息，另外我们在掌握符号后，我们在挑选生辰八字等等一些人员，最终在我们警局内部挑选除了最符合你人选的——洛羽，并安排在鸾凤身边，自然而然的就打进你们内部。经过洛羽提供的内部消息再加上道长的信息推算，我们确定了下一个案发现场，在那里守株待兔，果然等到了你们·····”

    那仲沉吟片刻又说“你们当初团伙作案，给鸾凤作伪证，误导了我们，你们很聪明，但也十分愚蠢，你太急啦·····”

    本以为自己天衣无缝，没想到自己确实漏洞百出。

    一番询问过后，那仲姜呡只剩沉默。两人走出审讯室。那仲点燃香烟，深深吸一口。看着旁边的姜呡后，突然想到什么问道“哎，你怎么知道的他母亲去世？”

    “三年前，我遇见了他在大厅哭。”姜呡一手夺过那仲手中的香烟按灭。一记刀眼那仲不敢言语。

    “你怎么去医院了，怎么了身体不舒服？”那仲贱兮兮的问道

    回应的只剩沉默·······

    那仲乖乖的放下手，自己怎么就忘记了，这货过目不忘啊。

    办公室里众人案情结束恢复了原来的散漫··“案件结束了，大家辛苦了，这几天大家积极查资料，尤其是洛羽，洛羽是我们英雄”那仲一屁股坐在桌子上，挨个点名表扬。看了卡坐在自己座位上喝茶的道长，狗腿道“咱也谢谢道长的大力支持，道长果然心系天下····”

    “停”道长扬扬手制止。刚想出声讽刺，就听姜呡开口“我通知驰冥来接你啦，估计马上到”

    云月灵想被踩着尾巴的兔子，脸色憋得通红，然后甩袖离开。

    在新闻发布会后，原本看过不少的杀人犯落网，极大地鼓舞了人们的士气，也给人们了新的威严。

    “老大，老大，那个小柳沟老爷爷来了？”胡缓推了推正在自己座位上昏昏欲睡的队长。

    “那个老爷爷？那个？”那仲睁开眼，思索片刻正正身形。向门外走去。

    “谢谢队长，谢谢队长··”老汉佝偻着身子，将手里的红薯放到地上。双手紧紧的握着那种的手，昏黄的眼睛带着晶莹的泪水，满是感恩。

    “大爷，您是来？”那种起身迎接。

    “俺们是来接福贵的，俺们的孩子，人死了也要入土为安”那仲这才发现大爷身后站了一群人，中间还带着一个小孩。

    “我带你们去”

    一行人开着牛车，带着百布盖着福贵往远走去，孩子茫然的坐在牛车上，守着百布包裹的父亲，那个孩子不知道父亲为什么躺在那里，只是呆呆地坐在那，抱着书包。那仲目送离开。

    “队长？不是得凑够金木水火土吗？”胡缓有些不解，这才金木水土，怎么就举行仪式了呢？

    “呵呵，让你好好学习，你偏要不学，现在流行火葬啊，胡哥”那仲望着远方离去的佝偻的身影，忍不住怼道。

    “卧槽”胡缓嘿嘿一笑，丝毫不尴尬“老大英明，老大威武。老大请吃饭”

    “行啊，你们选饭店，我买单”那仲回道。

    “那仲，你过来一下”姜呡将那仲带进会谈室，看着坐在座椅上吃零食乱七八糟，闲的不行的队员开口：“我委托当地的警员去刘青云说的家去看了，我委托他们将刘母下葬啦！入土为安嘛”

    “这个刘青云也真是傻，这种骗人的符咒也信。”安阳正在锻炼身体，对此犯案动机表示不能理解。

    “可怜啊”

    “人总要信仰”那仲开口说道。

    这世上哪有单纯的坏蛋，只有复杂的人性和单纯的穷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