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因为之前的小型爆炸, 宴会之中的人彻底混乱起来，就是在这种情况之下，柯尔文被布鲁斯韦恩拽着袖子带了起来。
男人的动作有些突然, 青年被拉的一个踉跄。他有些困惑的甩了甩被对方握在手中的袖子, 示意布鲁斯韦恩别用这么大的力道，“我们这是……？”
但是他的示意对那个人无效，男人近乎强硬的带着他在四处逃窜的宾客之中穿行，“你不能继续留在这里。”
“为什么？”柯尔文猛地瞪大了眼睛, 就连脚下的步子也慢了些许，“我不会有事的！”
布鲁斯韦恩猛地回过头来，时间仿佛就在这一刻暂停。
是的，只是仿佛。因为周围慌乱的人流仍在不停歇的寻找出路，哪怕是碰壁了，也会立刻尝试下一条。而这, 就让此时此刻如两根电线杆一样笔直站立在原地的人显得怪异异常。
回过头来的男人远没有他动作时表现出的焦急，就连原本紧紧皱起的眉头都消失了——
“为什么这么说，作为注射到你们体内药剂的研究员，基里安博士很可能已经掌握了你们的生死。一不留神，你也许就会和那位女实验品一样爆掉。”
他表现的很平静，那是一种远超常人的理智, 柯尔文却莫名觉得有那么一点点可怕。
但是不管怎么样，青年还是下意识的开口, “就算是这样，基里安博士也不会让我爆炸的。”
“你如何能够保证这个？”
“那当然是因为……”
就算老父亲们再怎么丧心病狂，也不可能就这样就毁掉自己养了将近二十年的儿子啊！就算不讲亲情，仅仅只是将这个看做投资，这也是颗粒无收的选择。
柯尔文下意识回头去找基里安博士的身影, 但是对方早就淹没在人群之中无迹可寻。
很快的，青年的视线被另外一个男人填满。布鲁斯韦恩移动到他的视线之内，明明宴会中的灯光没有减亮分毫，但是柯尔文却莫名觉得自己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你和基里安博士是什么关系？”
布鲁斯韦恩的目光紧紧地锁在柯尔文身上。对方显然因为他的目光而感到些许不自在，一时间连手都不太确定放在哪里，最后只能曲起手指弹掉之前溅到自己身上的碎肉。
在这个过程中，男人一直注意着对方的表情。但是直到碎肉落地，柯尔文的神情没有特别明显变化。这个青年就只是在接触到碎肉的时候犹豫了一下，就像是一个在考虑应不应该将别人擦鼻涕的纸丢进纸篓的中学生。
——在试探基里安博士的那段时间里他就应该知道，眼前这个和对方纠缠不清的青年绝对正常不到哪里去。
布鲁斯韦恩曾经以为柯尔文在之前那段时间之中表现出来的不安是因为和对他注射不知名药物的基里安博士面对面，而现在他更倾向于另外一种可能性——因为自己在场。
“你很喜欢基里……”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青年打断，“左侧和右侧都来了人，我们快要被包围了。”
“我曾经和他们一起训练过，知道他们的能力盲区，你跟着我一起。”急匆匆的解释了一通，青年下意识往印象中男人的手所放的位置伸手。
布鲁斯韦恩当然不会将手放在原地——无论是出于蝙蝠侠一惯的警惕性，还是因为刚刚发生的事情。
但是事实是，那只带着薄茧的手被青年抓了个准，这回变成柯尔文带着布鲁斯韦恩跑了。
因为两人所处的位置，男人可以非常轻易的看到青年因为奔跑而小幅度摆动的后背。对方似乎毫不设防，就仿佛刚刚所发生的那一小段插曲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布鲁斯韦恩早就捕捉到了之前潜伏着的、想一点点靠近他们的其它实验品的踪迹——如果他想，他甚至能够极其精准的将那些人定位。
但是他没有那么做。
柯尔文确实履行了对他的承诺，眼看着宴会厅的大门近在咫尺，男人随手插在口袋中的那只手松了松，两指间夹着的蝙蝠镖滑到了口袋最底下。
然后他压低声音下达命令，“一点钟方向转弯。”
柯尔文一个急刹车猛地停下，他几乎不敢置信地开口，“只要从这里出去，你就可以……”
“按照我说的做。”
“可是那个地方是……”青年小声的嘟囔了几句，最终还是妥协，“好吧，你是老大。”
他乖乖地按照金主大人的要求转弯，然后撞进了一个死角。看着眼前竖的高高的墙壁，柯尔文并没有感觉到有多意外，只是咬着嘴唇扭头朝身后望去，“你看，我就说吧？现在回头的话可能还来得及！”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原本跟他之间还隔着半人多距离的男人早就在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正背后，眉眼之中尽是难懂的复杂。
他下意识的止住了抱怨，只是眨了眨眼睛，试探着小声询问，“你……没事吧？是吓到了，还是……？”
布鲁斯韦恩没有回答，只是将手指插进了青年的发丝之间，强迫对方抬起脸来注视自己。
他能看清占据柯尔文眼瞳的属于自己的倒影，也能看清那双绿色眼睛之中不做任何掩饰的担忧。
布鲁斯韦恩作为蝙蝠侠阅人无数，哪怕不动用仪器也能够弄清楚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样的，是否在撒谎。但是在这一刻，他真的不确定是否真的看穿了眼前的人。
“嘶……”
伴随着脑袋上逐渐加大的力道，青年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低鸣，似乎完全不明白自己明明按照身边男人的意思做了，为什么还会被这样对待。明明撞进死角的事他都还没有跟对方计较呢！
他整个人看起来简直委屈的要命，眼睛逐渐染上淡淡的水色，悬在头顶的宴会灯光由为那眼瞳加上了炫目的光圈。
不知不觉之间，柯尔文只觉得揪着自己头发的手逐渐松了，正当他准备松一口气的时候，一块浓重的阴影压了上来。
布鲁斯韦恩的脸与柯尔文的贴得极近，投下来的影子几乎要将柯尔文完全包裹在其中。
属于另一人的嘴唇先是在青年的唇角若有似无的扫了一下，确定对方没有任何不适和反抗之后才一点点贴近、深入。到最后彻底放开，就像是学生时代年轻气盛又毛毛躁躁的男孩子一样急躁、热切。
淡淡的铁锈味在柯尔文的口腔之间蔓延，直到此刻他彻底卡死、放空的大脑才开始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重启：布鲁斯韦恩好像把他的舌头咬破了。
就在这个时候，男人稍微退开了一些，对方的嘴唇上还带着未干的血痕，一时分不清楚究竟来自于谁。
柯尔文靠在对方的肩膀上平复着呼吸，但是说出的话仍然断断续续，“我早就说过了，如果是演戏的话，演给别人看就可以了，我们现在这种情况……”
说到一半，似乎是发现布鲁斯韦恩的眼神不对，青年的语速逐渐变慢，而男人更是直接打断了他，语气严厉干脆的仿若命令，“呆在这里，等我回来。”
看着猛然转身的男人，又想到对方之前的眼神，柯尔文就像是猛地想到了什么一样，“喂，你该不会假戏真做了吧？！”
回应他的，只是在拐角处一闪而过的西装衣角。
真的假的啊！柯尔文想要追上去，但是又不知道追上去究竟应该说些什么，最终还是站在原地，用背靠着墙。
他的舌头仍在流血，混杂着血腥味的唾液让他多少感到有些不习惯，但是更让他头疼的是眼前这件事情的发展。
它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失控了的呢？也许从一开始就不怎么对劲，毕竟他一向都不太能把控住一样东西——就像是他曾经就那样顺其自然的和他的“好兄弟”成为了好友一样。
但是结果却处理起来很麻烦，任何一段需要付出感情的东西处理起来都很麻烦。
明明最开始只是一个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交易，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解除交易两人各分东西，而现在……
果然，还是去问个清楚吧！万一只是他想多了呢？
柯尔文重新站直，甚至还伸手拍了拍，因为靠在墙上而粘到衣服上的灰。
在他踏出第一步的时候，一道黑影在他身后的墙壁上一闪而过，自上而下投射出来的三角形影子就在距离他脚尖前一点的地方——
“你要去哪？”
粗粝的声音带着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柯尔文毫不惧怕地扭头看着他，“找布鲁斯韦恩，你的金主。”
浑身上下包裹在皮革之中的男人眯了眯镶嵌在面罩之中的森白三角眼，下撇的唇角似乎有那么一点点抬平的趋势，“但是你不应该离开这里。”
“这一小片区域被布鲁斯韦恩提前安装了信号干扰系统，所有的定位器，勘察装置都会失效。就算你体内被注入了可能引发爆炸的程序，它也能让它失效或者延迟。”
“也就是说，这个地方是绝对安全的，就算是其他人有意寻找也很难发现。”柯尔文用脚尖试探性的画出了一个仅供一人的范围，同时也在观察着蝙蝠侠的表情——
“那布鲁斯韦恩为什么不自己呆在这里？”
这一次蝙蝠侠保持了沉默，他的目光在青年脸上一遍又一遍的扫过。但这在柯尔文眼中就仿佛是竞争者在质问：你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所以说——
“他是认真的？！”
这句话说到最后柯尔文自己都破了音，“不是误解，不是巧合，就……”
”不敢置信的絮絮叨叨了一会儿，他重新将目光锁定在蝙蝠侠身上，但是就这么一溜烟功夫，那只一向脾气不好的黑漆漆早就不见踪影。
——这日子可能真就没法过了！
他三两步冲出布鲁斯韦恩为他划定的范围，果不其然，原本慌慌张张的拐角处已经重归平静。无论是追击而来的实验品们，还是四散奔逃的宾客，全都不见踪影。
他们是被布鲁斯韦恩引走了，还是……？
真是见鬼！他当初决定以合约的形式来定义一切就是因为他不想自找麻烦，也不想给其它人增添麻烦。处的好就处，处的不好就直接一拍两散，如此简单，如此明了，双方互惠互利，互不负责！
但是你看看，你看看，他现在都要背上人命债了！这是他这种无房、无车、事业还不行的小演员能背负得起的吗？！他负不了责啊！
——果然，在确认布鲁斯韦恩没事之后，他还是趁早跑路吧。如果放任不管的话，今天想往他背上蹿的是人命，明天还不知道是什么……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路上柯尔文都没有看到哥谭阔佬的身影。不仅连一块衣服碎片都没有找到，还看到了歪歪斜斜躺在地上的其他实验品的身影。
他蹲下身想要问一问这些当事人们，但是奈何他们全都一动不动，似乎是陷入了深度昏迷。
啧，打他们的人下手还挺重。
柯尔文顺着这些卧倒在地的身体一路找了过去，然后看到了背对着他，单膝跪在地上的黑披风以及……被拽着领子惯在地上的自家老父亲。
鲜血正从基里安博士的额角渗出，一枚蝙蝠镖将他连着头发一起钉在地面上——不得不说，这跟青年想象中布鲁斯韦恩奄奄一息的躺在自家老父亲足下的场面完全不同，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就在这个时候，基里安博士暗色的眼珠转了转，恰巧与柯尔文的视线在半空中相撞，然后那个男人冲他做了一个口型。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不好意思，昨天卡的有点厉害，明天更下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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