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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陆拾肆章,因果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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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谚胳膊上还挂着写字板手握青铜剑,扶着病床护栏几乎是以跪在地上的的姿势立于莫大宝病床旁,他看清床上躺着的人是谁后,正要扶着护栏站起来,与莫大宝的魂魄隔床相望,眼神对到了一起。

    此时也不知道是从那里传出来的语音播报时间:“现在是北京时间零点整”,莫大宝身上的心跳检测器立刻发出滴声的延长音。

    而守在重症监护室外打瞌睡的问谦,以及医院的值班大夫护士,他们都像是没听到机器的声音一样,所有人都在各忙各的,只有罗奶奶领着李精忠和李报国从病房外进来。

    “选择权在你手里,举起青铜剑刺入莫大宝的心脏,青铜剑被魔珠勾起的魔性会再次被莫家男丁的血祭压制,这两个孩子会和他们的父亲一起投胎转世了却此生尘缘。

    或者你将剑刺向自己置天下苍生于不顾,魔族反击生灵涂炭,但莫家会感谢你让他们从家族诅咒中解脱出来,莫家未来的男丁不会再以血祭剑封印魔尊,只要他们不被魔尊抓住个个都可以长命百岁安稳一生!

    请做出你的选择!是让本就该死去的人入土长眠还是牺牲自己给魔族一次机会!快些做出你的选择!”

    罗奶奶铿锵有力的声音像要迎接战争一样,不断催促着单谚做出选择。

    单谚被催促到不知该如何取舍,单手握剑低头看看病床上的莫大宝,再抬头看看与自己面对面的莫大宝魂魄,他完全没了主意。

    他现在非常清楚的知道,自己无非是在杀人与自杀间做抉择,就算自己今天将剑刺了下去,多年后魔族再让青铜剑出点什么问题,自己要刺的可能就是莫问谦了。

    但如果自己现在刺的是自己,管它是魔与人的争斗,还是魔族的复兴崛起,自己都看不到了,至少现在自己是做了一个让自己良心过得去的选择。

    一旁的罗奶奶还在催促着:“请做出你的选择!请做出你的选择!请做出你的选择!”

    单谚举起青铜剑想让剑刃冲向自己,手腕却被莫大宝拉住了。

    “别做傻事,拿着剑朝这刺!”

    莫大宝拽着单谚的手将青铜剑立于病床上方,剑尖悬空在莫大宝身体之上心脏的位置上。

    “我走了以后,你替我照顾好问橙,你们要是能有孩子的话姓莫吧,别让莫家绝后。

    也别让问谦替我报仇,这都是莫家男儿该尽的义务,当年我侥幸没死被抱下山,已经是搭上了整个莫家镇,还让数千年来的封印付之一炬,间接促成了很多不该发生的事,以后真到了要牺牲问谦的那一步,希望你下手别犹豫给莫家留个好名声。

    最后希望你能替我带句话告诉问橙她妈,我很爱她,这辈子没机会了,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希望身边的那个人会是她。”

    莫大宝一边说着一边将单谚手中的青铜剑一点一点的压低,直到剑尖抵在自己身体的心口处。

    “你动手吧,我见不得这血腥场面,先走一步了。”

    莫大宝松开了手转身走向李氏兄弟两个,从罗奶奶手中接过他们,一手领着一个慈祥的说到:

    “上辈子爹欠你们的,没看着你们成年,没帮你们申冤,一会咱们去阴司的路上你们可要跟紧我,咱们再逛逛鬼市,尝尝阴间的东西好吃吗。”

    莫大宝领着两个孩子穿过病房门向病房外走去。

    单谚终究还是下不了手,举着剑看着剑身上的镇灵石链掉落在莫大宝的心口上,镇灵石链中间的位置隔着病号服鼓起了一个馒头大小的包。

    剑尖就扎在这包上,却因为单谚的犹豫不决,连病号服都未刺破,随着包越鼓越大,剑尖被鼓包吞没一块,再不做决定剑尖就要刺破这个包,刺入莫大宝心脏内了。

    他终于开口了,他开口询问着一旁的罗奶奶:

    “为什么做出选择的那个人一定要是我?”

    “十三年前的莫家被灭满门,兵器库被盗就是因你而起,如今御煞的心在你身上,你完全可以代表御煞做任何决定,自由还是继续被封印全由你说了算。”

    “你不是罗奶奶,罗奶奶又聋又哑不会逼我做选择,你也不是人,没有人会选择让自己陷入陷境,你更不是魔,魔会拼尽一切也要让御煞复活,能想出这种把命运的摆锤交到别人手中,自己冷眼旁观,那你一定是神!就像千年前一样冷血无情伪公正!”

    单谚低头看着剑尖拿捏着分寸防止这个鼓包现在就破裂,嘴里说着他自己的分析,可语气又像极了御剑心的目中无人。

    连罗奶奶都一时晃神分不清自己面对的究竟是谁,但她还是铁面无私像机器人一样不掺杂任何感情的问出:“你的选择是什么?”

    “莫大宝要救!人与魔之间的关系也要维持!时代在变化!已经不再是以前为了短缺的食物、稀少的水源、过冬的兽皮洞穴再去争抢的时代了!人与魔终能共处一片天下!”

    单谚说着握紧青铜剑努力不让自己的手颤抖,朝着鼓包扎了下去,一股带有腥臭味的黑血涌出溅了他一脸,他怕扎深了真害了莫大宝的性命,立刻拔剑将青铜剑扔在地上,帮莫大宝从伤口处向外挤着黑血;从床缝间滴落的血水沾染到青铜剑上,青铜剑开始生锈,铜锈由点扩面逐渐布满整个剑身,最终厚厚一层铜锈黑斑遮盖住了青铜剑本该存在的光泽。

    单谚还在挤着莫大宝心口处黑色的血水,耳边传来了罗奶奶略带回音的声音:“记住你今日所言,未来还有一线转机。”

    他再抬头找去,罗奶奶已经消失不见了,耳边突然传来电子表的报时声:“现在是北京时间零点整!”

    莫大宝身旁的心率监听器再次发出平稳的“滴…滴…”声,莫问谦趴在玻璃上敲打着玻璃对着单谚作着夸张的口型,轻声说着:“你怎么进去的!”

    单谚再次回神,低头看着莫大宝的心口处,那有什么血流如注黑血浸透了整张床,只有一点豆粒大小的黑色血痕浸透了病号服,而自己脚边的青铜剑已是锈迹斑驳,就像刚从土中刨出来的陈年老古董。

    “你快出来!没穿防护服被护士看到会罚款的!”

    问谦催促着单谚从重症监护室内快点出来,单谚捡起地上的青铜剑,机械的走向病房门口,小腿上的疼痛犹在但他已经开始恍惚了,分不清刚才发生的一切到底孰真孰假,他甚至有些忘记自己刚才说过什么了,一切都像在梦中一样好不真实。

    因此当他拉开重症监护室大门的时候,脑袋发沉双腿一软扑进了问谦怀里晕厥过去……

    另一边在医院门口的马路上,通往阴司的鬼车刚刚停下,车门打开,莫大宝正要拉着李氏兄弟上车,李精忠突然推了莫大宝一下,抱起李报国将他扔上鬼车,自己挡在车门处防止李报国下车,面朝莫大宝说到:“我们和爹爹的缘分早就尽了,你现在姓莫,你是莫问谦和莫问橙的爸爸!不是我们的了!”

    莫大宝还想上车,又被李精忠推开,直到鬼车缓缓起步,莫大宝在后面狂追,却依然追不上远去的冥车,最终他被路沿石绊倒,趴在地上嚎啕大哭,伤心懊悔塞满了他的泪腺,眼泪完全不受控制止不住的狂流。

    鬼车上李报国搂着李精忠哄他睡觉,待弟弟熟睡以后,他抬头看向车窗外,罗奶奶就站在窗外看着他,她背后的景物纷纷后撤,只有她一直与鬼车同速几乎未动。

    报国放下精忠从座位上站起来,打开窗户非常肯定的告诉罗奶奶:

    “我想好了,我的俑身已经碎了,等有人帮我拼好还不知道要等多久,只要您帮精忠洗去恶灵的怨气送他转生,我替爹爹封印青铜剑,一命换一命。”

    “你将永失转世之福你也愿意?”

    “我愿意!”李精忠打开车窗跳了出去。

    罗奶奶从袖中拿出药丸塞进李报国嘴里,带着李精忠消失在幽冥之路上。

    李报国从鬼车上醒来后抱着车座不肯撒手,任凭鬼差如何劝说他就是不松手,他总觉得自己在车上应该是在等一个人同行的,可那个对自己很重要的人是谁,自己想不起来了,但自己知道他一定会来,只要等下去,总能见到他。

    因此李报国占着两个车座,坐着一趟又一趟的鬼车,跟司机一起在阴阳之间来回穿梭,只为有朝一日能等来自己要等的那个人,他会摸着自己的头对自己温柔的笑着,两个人一起去阴司生活等待转世……

    当天夜里莫大宝就突然清醒,第二天便离开了重症监护室,但他一看到问谦就哭,却又说不出为什么会如此难过。

    金戈铁钩本就不是契管局内七元老家打造出来的东西,由济南开了除灵报告后,又交还给了莫大宝。

    半个月后莫大宝出院,拄着拐杖和问谦一起把修复好的那对童俑靠着自己母亲莫尚歆和她那三房夫君的墓埋了,并将金戈铁钩埋进去给他们做陪葬品;墓碑上刻的字是‘爱子李精忠李报国之墓’。

    至于问橙直到万圣节才出院,她出院的时候,那十个想出名组团抢劫的少年也正好出院,作为见过真人持剑疯子的他们,一出院就被持剑疯子的粉丝围攻,各种采访签名把他们堵到寸步难行根本无法出院,他们彻底成了大名人,不过出的是被正义教训过的恶名。

    他们的家人更是觉得他们的行为可耻,丢光了家里的见面,匆匆掩面而行拒绝接受乱七八糟的采访。

    最终在医院保安的疏导下他们好不容易躲开这群好事的人,但他们连医院大门都未离开,又被警方带走押上警车,为他们犯下的抢劫案负责……

    圣诞节当天勋勉柔结婚了,她还是嫁进了舒家,嫁给了舒福,舒鑫有些无颜面对这场婚礼远走国外,结束了这场莫名其妙的三角恋。

    虽然问橙不懂勋勉柔是怎么盘算的,依然还是背着青铜剑,腿脚有些不利索的当伴娘参加了她的婚礼,抛花环节更是稀里糊涂的接到了新娘的捧花。

    莫大宝立马就把捧花抢走,借花献佛的送给了闻静,两个人偷着躲一边腻歪去了。

    莫家兄妹看看周围只有自己没伴,两个人彻底发挥了市侩精神,婚宴上能吃光的就全部吃光,吃不完能打包带走的,绝对不给舒家留下。

    正在兄妹二人装食物装的正起劲的时候,问橙的电话突然响了,拿起来一看是济南爷爷打来的,刚接起电话来就被安排上了新的任务:

    “问橙,你都出院多久了,身上的伤还没好吗?市贸大厦出了件凶杀案,一个女人被连捅五十多刀,上面怀疑是兵灵操控凶手干的,你去查呗。”

    问橙一听又要让自己义务劳动,马上开启哭穷模式,表情一沉立刻开始哽咽的哭诉:

    “济爷爷啊,你是不知道,我家青铜剑长锈了!这事南家是知道的,开刃要十万块钱呢,我家穷到支付不起了!连我的医药费都是问姒家借的!咱们以前那几个案子的工资给……”

    问橙还未说完,济南已经听出她的意思了,并未提高声音劝问橙不要哭穷,还故意压低了声音非常小声的说着:

    “事成之后给你结算工资,怎么也得有七八万块钱吧。”

    问橙一听到钱瞬间精神起来,马上向济南保证着:“地址给我!只要钱能到账,济爷爷您说啥是啥!我马上去!”

    “那青铜剑开刃的事?”

    “我回家自己用磨刀石蹭蹭不用麻烦南家!”

    问橙正向济南保证着,后衣领突然被一股力道拽起,猛的一个过肩摔问橙被重重的摔在地上,手机都被甩飞出去了,一身浅蓝色长衫的剑心蹲在问橙面前摸摸她的脑袋说到:

    “莫问橙,你要敢用磨刀石碰我一下我让你再去医院里走一遭!”

    问橙秒怂认错:“不敢不敢,一定去南家保养!”但她手上还是悄悄的从口袋里摸出镇灵石链,突然反击勒在剑心脚腕上迫使他消失。

    此时问谦也把手机捡了回来,拉问橙从地上起来,问橙将青铜剑别在身后,接过手机看到济南爷爷还没挂电话,立刻接起底气十足的说到:

    “劳务费先结一下,报地址!马上到!”

    问橙正打着电话扶着问谦的肩膀,一瘸一拐的向婚宴厅外面走去,厅门一开兄妹二人对上一双死鱼眼,二人转身调头立刻就跑,反被御剑心双双拖住了后衣领,硬拽着向酒店外走去,随着问橙的哀嚎声,他们被越拖越远直到消失在夜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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