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阁楼的女人
赵定昀不可思议地看向了他。
顾亦珩却适时地低下头去。
时蕴不在了，时家的一切对于他来说，都不重要了。
“小蕴的母亲，是一个很温柔的女人。她的气质很好，这一点她们母女俩很像。不过，她不像小蕴那么傲，她性格恬静，一直被关在阁楼里，平时很少与人接触。”
“时蕴和她 也没有接触过？”赵定昀习惯性地在身上摸索着烟，却只摸出来一个空的烟盒，眼神突然变得烦躁了起来，顺手把烟盒丢到了一边。
“没有。”
顾亦珩的两个字，却让赵定昀出乎意料。
本来只是随口一问，没成想，竟然是真的。
时蕴和她妈妈，竟然很少接触？！
“怎么可能？时蕴那时候，才4岁吧？她不找妈妈？”赵定昀先是一怔，半晌后，才慢慢反应过来。
“小蕴——也会想要去看看她。不过她每一次发现小蕴，情绪都会很激动。甚至有一次，小蕴偷偷躲在餐车里，混了进去，想要见她一面，把亲手为她画的画像，送给她。她发现了小蕴以后，突然间失控。掐着小蕴的脖子，好像要杀了她一样。”
顾亦珩回忆起当时的那一幕，心口坠得生疼。
他见过时蕴小心去讨——她母亲喜欢的样子。
也见过她红着眼眶，站在母亲房间外面，看着母亲被人控制住的无助。
“怎么 ”话要脱口而出的那一瞬间，赵定昀愕然噤声。
连着问出的两个“怎么”，完全表达了，他对时家内幕的意外。
“她好像特别不喜欢小蕴。每次看到小蕴，反应都很强烈。听说小蕴刚出生的时候，她就试图溜到小蕴的婴儿房，杀了小蕴。是外公派人，把她们母女分开的。”
顾亦珩双目失神，眼底空洞洞的，说起时家的秘密无动于衷。
“从那以后，她就搬到了阁楼去住，和小蕴之间——基本上没什么接触了。”
“所以时南瑞对时蕴的宠爱——有一部分原因，是弥补时蕴缺失的母爱？为什么呢？她，这么讨厌时蕴的吗？”
赵定昀虽然偶尔，也被时蕴气得牙痒痒，但自觉时蕴还没有到那种——让人一定想要杀了她的程度。
“听说是产后抑郁。”顾亦珩说，时蕴的母亲，据说是患上了很严重的产后抑郁。
时家的人，都是这么议论的。
说她是因为产后抑郁，所以对亲生的孩子——有了攻击性。
时南瑞为了阻止她伤害时蕴，只得强迫她搬到阁楼上，减少她与时蕴接触到的可能性。
另外，还加派了人照顾时蕴。
免得她会因为想见妈妈，跑去阁楼上，造成危险。
可自从时蕴的母亲，搬到了阁楼上以后，就更少与人打交道了。
她只要不看到时蕴，就很正常，每一次看见时蕴的时候，她的情绪都会失控，需要医生给她注射镇定才行。
“你怎么会，那么清楚？”赵定昀半开玩笑地，想要岔开这个——有些沉重的话题。
“因为，是我给小蕴想的主意，让她躲在餐车里，去见她妈妈，结果差点害她被掐死。”顾亦珩淡淡地说道。到底，他还是没能保护好时蕴。“她想见妈妈，可是外公的人看得太紧了，她根本就上不了阁楼。所以，我就给她想了个办法，我去引开送餐的人，而她趁机躲进餐车里。然后，就会被送到她妈妈面前了。”
顾亦珩并未想到，时蕴的母亲在见到她后，会失控到如此地步。
“ 我在外面等着，突然就听到了阁楼传来的动静，有小蕴的哭闹声和求救声，有她母亲疯了一样的叫喊声。时家的人察觉到不对劲，纷纷往阁楼跑。我也跟着大家一起，跑到了阁楼上。然后站在门口，就看到——四个人都拉不开她，她压在小蕴的身上，愤怒的叫骂着，一双手死死掐着小蕴的脖子 而小蕴，已经被她掐得，说不出话来了。”
顾亦珩当时只有七岁，他被吓傻了，站在门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眼见着那么多人，都拉不开她，她再这样掐下去，时蕴就没命了。
顾亦珩冲了上去，一口咬住了她的手臂 “我特别狠地去咬她，想要让她放开时蕴，咬得她的手臂都流出了血，鲜血顺着她的手臂流下去，滴在小蕴的脸上。”
即使如此，她也没有因为疼，就放开时蕴。
还是时家的医生赶来，给她注射了镇定。
她很快就失去了力气，才松开的时蕴。
顾亦珩拖着时蕴就往外跑，在医生的帮助下，时蕴很快恢复了呼吸，这才捡回了一条命。
老赵怔怔地听他说完这些。
很意外，时蕴和她生母的关系——竟然这样恶劣。“产后抑郁，是这么严重的病吗？她不攻击别人，竟然只攻击自己的亲生女儿？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和时蕴有什么深仇大恨呢。”
话音未落，顾亦珩已侧过头看了过来。
经赵定昀这么一说，他才想起来，时蕴的母亲好像，确实只攻击过时蕴一个人。
对啊，从没见她攻击过别人，她也不是那样泼辣跋扈、不明是非的人，产后抑郁 为何只攻击自己的女儿。
“她攻击过你吗？”赵定昀好奇地确认了一下。
如果时蕴的母亲——因为产后抑郁，会攻击小孩子的话，当时顾亦珩比时蕴只大三岁，大概率，也会受到她的攻击吧。
可顾亦珩却轻摇了下头，否认了这一猜测。“我印象里，她很温柔恬静，甚至在我误闯进她的阁楼，被时家的佣人追赶，眼看着就要被发现的时候，她还会掩护我，躲过追赶，还会拿糖给我吃。”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7岁的顾亦珩才会觉得，阁楼上的女人是个好人 他才会帮助时蕴想办法，让时蕴躲在餐车里，去见她妈妈。
结果就是，时蕴遭到了她妈妈的攻击。
确实是只针对时蕴
深仇大恨？
她跟自己的亲生女儿，能有什么深仇大恨？
“你在时家待了那么多年，有听谁说起过，时蕴的亲生父亲吗？”赵定昀怀疑，时蕴母亲对时蕴的态度——是因为时蕴的亲生父亲。
这样就可以解释得通，为什么她只针对时蕴一个人了。
顾亦珩看向他，许久没有说话，心想，赵定昀是怎么知道
“不然你以为，你进去了十年，是谁在替你照顾那个讨人厌的小丫头。”赵定昀气不过，这么点儿事也想瞒得住他吗？顾亦珩是还在怀疑他！？“时蕴，就算再怎么样刁蛮任性、胡闹什么什么的，她也不至于那么倒霉吧。亲生母亲恨不得杀了她，父亲 你自己想想，你父亲对她做的那些事，有脑子的人都会怀疑，他们之间的关系吧。”
就算，顾兴茂是时家的上门女婿，可单就——他找人绑架时蕴这一点来说，哪里像个亲生父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