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星空下的顿悟
第八章
李靖死了。这怎么可能？李智云感觉自己的脑子都麻木了，这是游戏，一定是游戏，系统我要重过这一关，你听见没有，我要读取存档，他在心里反复的强调着，但系统始终不予理会。
他开始回想着整个事情，历史上的李智云应该是连河东城都没能出来，就被隋兵抓获，押送长安砍头了，不可能遇到李靖，而李靖貌似最终也没能到达长安城，所以他应该遇不到燕弘信，也就不可能丢了性命——
那么所有的问题都出在我身上了，我这个李智云，不但跑了出来，还遇到李靖，导致他与燕弘信见面，所以他死了。
妈的，这绝对是游戏，必须是游戏，不然让后世的那些李靖崇拜者知道，自己穿越过来的第一天，就不小心把武庙十哲给弄死了，估计祖坟都得让人刨了。
不过话说回来，貌似李家的祖坟的确是被人刨了——好像也是阴家干的！
旋即他又想到另一个问题，李靖死了，大唐军神的任务就落到自己身上，若是李世民——呸呸呸！二哥，你必须活着，好好活着。小弟我就是一个小人物承担不了太多的责任。
李智云胡思乱想着向前爬，忽然前面的身影停下，接着有新鲜的空气流通进来，前方也亮了起来——
“出来吧！”前面的人已经离开密道，站在出门口向下观望。
李智云仰起头，借着皎洁的月光，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约莫六七岁的小男孩，难道是这个孩子救的我？
但恐怕没有别人了，他紧爬了几下，从出口立起来，大口大口的吸着新鲜的空气。
“不用谢我，是小姑姑，让我来救你的。”男孩不等他道谢，就抢着说道，他身后竟然背着一张比他还高的弓，一身麻布胡衣，眼神清澈明亮。
“你叫什么名字？你小姑姑又是谁？”李智云爬出来问道。
“我叫薛大力，我小姑姑叫薛琪，就是你救过的女孩子。事实上，是我们早上先救的你，小姑姑给你包扎的伤口，后来她又不放心，不听劝阻，偷偷跑出去看你是不是活下来了，结果反被你救了。”
李智云眨眨眼，好容易弄明白这孩子说的话，薛琪应该就是绿衣女孩，自己早上昏迷的时候，是这个叫薛琪的姑娘，帮自己处理了伤势，然后中午的时候，她不放心偷跑出来看自己，结果遭遇隋兵施暴，反被自己救了。她知道自己被隋军追捕，所以又让这个孩子来救自己。
而他们姓薛，应该是薛通的后代，所以才会这对这座城寨非常熟悉，用密道将自己救出来。
不管怎么说，自己和他们还挺有缘份的。
“这是哪里啊？”李智云打量着四周，此地是一处密林，和遇到李靖的地方差不多。
“还是在孤障山上。密道只是从山的北麓，通到东侧。现在你根本下不了山，北面有个城塞，关隘已经封锁了五天了，而南面你自己看——”薛大力伸手一指。
李智云望过去，山脚有营火闪动，显然隋兵已经将南面山脚包围，在此地扎营立寨了。
他问道：“那西边呢？”
“西边从森林穿出去，是河津渡口，那里本可以出去的，但是现在也有很多隋兵守卫。”薛大力看着他，继续说道：“东面是悬崖，如果能下去的话，可以到裴氏的闻喜。”
闻喜裴氏。李智云在脑海里回想这个熟悉的名字，裴氏似乎隋末唐初时期出了不少名人，最有名的是应该是裴矩，大名鼎鼎的石之轩，呸！弄错了，那个是小说。对了有个宰相裴行俭，咦，裴元庆似乎更厉害——仅次于李元霸，不对！那个也是小说。
“我们走吧！”薛大力见他神色喜怒变幻，以为他神智失常，不由露出同情目光。
“去哪里？”李智云追问道。
“母亲不许我将你带进薛家祖园，所以你只能去东面的悬崖，那里有些古人留下来的山洞，非常隐秘，你可以暂时藏身。”说完，他就转身前行。
李智云连忙跟上，对方是这里的主人，虽然年岁不大，但看上去对这座山了如指掌，眼下既然被围在山里，只能全听对方的安排，总比自己没头苍蝇般的乱闯乱撞要好的多。
薛大力在前面引路，李智云默默地跟在他身后，一言不发，他还没有从李靖之死的震撼中走出来，难以想象，李靖居然死了。
他脑海中检索任务，支线任务大唐军神，却是黑色的，仍未激活。
唉！他低叹一声，李靖居然因自己而死，一种迷惘和困惑缠绕在心头。
两人慢慢地走出了茂密的丛林，来到了山体东侧的丘陵绝壁，在起伏不定的陡峭山势间，上上下下——
翻越一个道山口的断崖时，李智云用全力，将薛大力托举上去，对方则拉住一根横生的树枝，向他伸出了手，准备将拉他上去——
李智云无意识的仰起头，满天的星斗霎时映入他的眼底，然后迅速透入血脉。
轰！这一刻，脑海深处仿佛什么东西被突然唤醒了，整个思维变成一片空白，只剩下这片无垠的浩瀚星海。
震撼！他凝视着夜幕中的深邃辽远，沉醉于漫天跳动的银光之中。
在后世年代，他从未见过如此璀璨的星空，它们亘古而悠远，广袤而无际，苍凉而神秘——这一瞬间，他只感到个人的命运在这片永恒的星空之下，是如此的卑微与渺小。
这不是游戏，而是真实的星空。
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脑海里响起那些古老而奥秘难懂的呼唤，那是深深刻入灵魂深处的共鸣。
他仿佛领悟了什么，却犹如雾霭中的晨曦一样看不清，朦胧一片。
李靖死了，这证明宿命是不存在的，不是每个人因为他要做的事情，就会被套上幸运的不死光环——在自己来的世界里，李靖也许是历史上最闪亮的一颗将星，但在这里——他陨落的如此卑微!
从今天往后的历史记载里，不会再有李靖这个名字，他只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小人物，人们不会有关于他的任何记忆，没有风华绝代，也不会有傲世无双。
李靖死了，这是否意味着，未来的大唐王朝会经历更多的风雨飘摇？华夏之民将遭受更多的血泪劫难？或者历史的洪流，不会为一个人，一个民族，一个国家，停留下来，依旧毫不留情的滚滚向前。
李智云忽然感到一阵压抑，恐惧，心慌……这璀璨的星空，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八个字，他早已烂熟于心，却始终未明其义的道理——
你死我活，适者生存。
恍然间，他终于明白，原来真的没有宿命，没有天理，没有必然，只有冰冷冷的现实和残酷的真相。
李靖死了，死了就死了！我已经来了，李智云嘴角露出顿悟的微笑，而眼中的目光冰冷而决绝。
此时，一颗流星从天际一闪即逝，既像一个梦想的幻灭，更像一个梦想的开始。
……
“喂，你发什么呆？”薛大力看他一动不动，以为有敌人，但四处打量一遍之后，才确定只是这个家伙在发癔症。
“没什么，我不叫喂，叫李智云，唐公李渊的第五个儿子。”他伸手握住对方的手，借力跃上断崖。
“你是贵族？”薛大力皱起眉，“我需要称呼你为郎君吗？”
“我不是，但我爹是——你称我为李哥就行！”
男孩点点头，似乎觉得这个名字不错，解释道：“我讨厌贵族，他们总是派人看着山口，不让我进去打猎。他们还逼我下跪，但我跑掉了，他们就放狗追我，最后被我射死了。”
“那两箭真是你射的？”李智云想起救下自己性命的两箭，有些吃惊的看着还没有长弓高的孩子。
小男孩儿撇了他一眼，随后取下长弓，张弓搭箭，“嗖”一枝箭命中五十码外只有手臂粗细树干上，然后用挑衅的目光看着他。
李智云也兴致大起，拿出原属于李靖的离火弓，像模像样的搭上一支狼牙箭，只听脑海里系统的声音响起，激活李氏家族血脉——没羽箭，箭术精通等级提升至四级，执离火弓箭术精通提升至五级。
什么？墨鱼箭？李家血脉是墨鱼箭？
他这一走神，弓弦弹起，狼牙箭疾如闪电般飞出，接着就在暗夜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薛大力笑弯了腰，他评价道：“你根本就不会射箭！”
李智云也窘态毕露，刚刚是没留意，他不服气的又抽了一支箭，张弓瞄向那棵小树，薛大力在旁边看得直摇头，忍不住提醒道：“手不要抖，稳住心神，屏住呼吸——”
弓弦离手，这次差的不太远，也就五米左右。
薛大力飞快的跑过去，在石缝秃岩之间仔细寻找起来，不一会儿，就将两枝箭都捡了回来。借着月光，他有些心疼的查看了箭头，就将箭支理所当然的装进了自己的箭袋。
“那可是我的箭！”李智云抗议道。
薛大力嘻嘻一笑，说道：“你根本不配用这么好的箭。”
他说的对！李智云沮丧的将弓背上。
这东西威力比突击步枪差远了，难度却高了不止一个档次，但是必须还得练啊，他不认为自己有生之年，能造出连发步枪来，那东西没有精密机床，根本达不到精度，所以大部分时间远程攻击还是要靠弓箭。
两人重新上路，李智云打量着身前的薛大力，想不到这孩子岁数不大，箭射得还挺准。
“薛小子，你的箭法的跟谁学的？”
“自己练的。”
练得？李智云一楞，他以为人家是家传绝艺呢，结果就是自己的练的，于是追问道：“那你练了多久？”
“一年零几个月吧！我四岁开始练习射箭，再有三个月我就六岁了。”
“什么？你还不到六岁？”李智云又一次被惊到，看他这个身高到少也有十岁了。
“我从小吃得就多，身体长的也快，力气也比旁人要大——”
两人开始熟络的聊天，李智云也慢慢了解这薛氏宗族，原本是三国蜀汉势力下的一支武力强悍的宗族，后来晋灭蜀汉后，迁移到河东之地，历代在此抵抗北方游牧民族入侵。
但是薛大力的父亲死的很早，致使本来就败落的家族分崩离析，他与小姑，母亲从绛州迁回祖居的孤障山，靠打猎、拾柴勉强糊口度日。
有多少真话呢？李智云知道对方在刻意隐藏着一些秘密，但谁没有秘密？所以他也不介意。
平坦的山路，渐渐陡峭崎岖起来，地势如同台阶般一层层拔高，参差不齐的峰峦和低洼的峡谷，犹如巨人攀登时留下的痕迹，而他们两人就像一对小蚂蚁般在巨人的脚印里攀岩而上——
“我们快到了，就在那里——留鸾峰。”薛大力抬手指向一片突兀挺直的山峰。
“哪里？”李智云抬头，锯齿状的山峰漆黑一片，犹如无数个恐怖的巨兽。
“最高的那个——”
最高？李智云就顺着这方向望过去，直到脖子仰到最大的角度，它才出现——高耸孤绝的悬崖绝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