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好，唯独少了他
戚沅回府后，见到家中花团锦簇、姹紫嫣红的，心情豁然开朗。不知不觉已经买了府邸两个年头了，她得守护好这个家的一草一木和主仆们。
芭蕉从她的闺房出来，把里面打扫得纤尘不染，竟然将她平时随手画的花鸟和景物挂到墙上，让人看了都脸红。
“小姐，可算把你盼回来了！”芭蕉一手扶着门框拿着帕子，两只脚分别在门槛内外。
戚沅也笑了笑，“任务完成了，小姐我又得打理铺子准备上学堂了。”
见她对成婚的事只字不提，芭蕉便知道那位未婚夫婿卢大人已经遭遇不测了，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
“小姐，这样也挺好的，我家小姐肯定能当大官，每次都能得榜首！”
戚沅知道她盲目相信自己，也不谦虚了。“好，小姐一定踏踏实实读书，将来做官！”看了看几个院子外都没见到邹玉莹，“我舅母她们呢？”
“木槿陪着夫人和二少爷去了庙里上香，您去了这么久没回，她心里忐忑不安睡不踏实，几次都做噩梦，便去求大师赐符。”
“让舅母为我担心了，我娘她们还好吧？”
“您可别说，大夫人可是个厉害人物，将锦绣阁的绣品卖出几百到上千两银子，在京都城名声大噪，连宫里的贵人和皇亲国戚看了都爱不释手。”
戚沅点点头，“那就好，我娘找到喜欢做的事正好。晚上可回来戚府？”
“一个月才来一两回，大夫人和大老爷在锦绣阁附近又租了一间宅子，方便管理锦绣阁，进了不少绣娘她都是手把手教绣品。”
“娘的绣品一直都很好，就算以前疯了也是。你陪我先去程老爹的武馆瞧瞧，我走之后，连铺子都不知道在哪。”
“不是去胭脂雪吗？”
“有崔嬷嬷在，我放心。秋菊姑娘可有出嫁？”
“这事儿大夫人本来要帮她做主，赵家也等不及了，可是秋菊姑娘非要等您回来，也不在乎这一两年。”
戚沅叹了口气，“这个傻姑娘，我明日让我娘上赵家去，婚期就定在下个月好了。”
戚府也很久没办喜事了，全部都以小姐为主，小姐不开心，所有人都不会开心的。
“我去找冯三全等您！”
戚沅又仰头看了看那棵合欢花树，觉得非常碍眼，还是打算重新再种一棵。
下午到了程老爹的武馆，里面弟子有大有小，程老爹的身体非常强壮，并没有老年人的骨瘦如柴，皮肤干瘪之态。
最好笑的是，门口站了不少姑娘，都在看弟子们雄姿英发，铿锵有力的出拳踢腿，嘹亮的怒吼声震天。
戚沅进门的时候，他们没有停下练习，程老爹也是坚持了一整套拳法打完，才说了句:“休息一会！”
见他过来，戚沅笑着说，“程老爹，打扰你们了！”
程老爹弯着腰作揖，“戚姑娘，这一切我都不知该如何感激你！”
“你我各取所需，听说武馆生意不错，如今看来的确如此。”
“也就三四十个，我年纪大了也带不过来，等他们学扎实了，也可以让他们带新人。”
“程老爹可还住的习惯，是不是还时常想念程姑娘？”
“是啊，瑶儿在朝北过得幸福我也就知足了。等我年老动不了，就回去陪她，到时候武馆后继有人我也算了无遗憾。”
“那就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跟我说，缺什么尽管提，我平日里在书院顾及不到铺子，崔嬷嬷来收账时您可以对她说。”
这些他都不担心，崔嬷嬷平时对他也挺好。只是……
戚沅看得出他似乎有话要说，又犹豫不决。“程老爹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就是……左邻右舍都对我挺好的，我很感激。还有好些个夫人都来寒舍拜访，想让小姐帮忙劝说一下。我喜欢清净，好不容易教完弟子，总得有休息时间！”
戚沅愣了愣，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这人老了，没了人陪伴自然也觉得无聊，程老爹又是这般老当益壮，为人实诚善良，不乏有夫人看对眼。
“这是好事，程老爹为何不考虑一下？如若答应其余一个，别人也就不会再来了！”
程老爹老脸一红，“这……戚姑娘不是说笑吗？我都一把岁数了，女儿都成婚了，实在没想过这些，再说……我就是一粗人，这京都城的夫人哪里高攀得起。”
戚沅笑着劝他:“女儿也嫁出去了，您也没了后顾之忧，风烛残年之时一个人岂不孤单寂寞？大家的都知道您的底细还愿意上门，肯定不会嫌弃您，若是有相处得融洽的，我可以帮您打听打听！”
“这这这……”
戚沅也不再笑，也不逼他。这种事很难开口，那些夫人也着实大胆了。
“好了，程老爹您忙着，我就先回了！”
他都这个年纪，孩子她娘走了这么久，如何还有这心思？
回家时邹玉莹已经回了，戚嵩去庄子上了，接年年的事就落在管家身上。
戚沅回时，年年陪着蛋蛋在院里的地上堆沙子，见了戚沅非常开心的喊了声:“沅姐姐！”
戚沅见他又长了不少，“哎呀你都长这么高了，过两年要超过我了！”
“这都是沅姐姐的功劳啊，我在这吃好了，个子长得特别快。休沐时我爹又带我去武馆强身健体，我现在都能打两套拳了，程老伯见了都夸！”
戚沅非常开心他能将时间安排得这么妥当，“男儿是该学些武艺防身，若不是没有女子开武馆，我都要向你看齐了。”
蛋蛋疑惑的看了眼戚沅后，又玩自己的沙子，戚沅想抱抱他，他又怕生，只得摸摸他的小脑袋，“蛋蛋，还认识姐姐吗？”
蛋蛋没理她，年年就抱着蛋蛋，“乖，叫姐姐！”
蛋蛋这才跟着他学了句:“姐姐！”
“唉，真乖！”戚沅非常高兴，又自个儿进屋了，“我找你娘去了，你们玩着。”
年年当了哥哥后似乎长大了许多，但毕竟也才十二岁的孩子，想想下次还要跟他一起进考场院试，就觉得好笑。
府里的大小事都不用邹玉莹插手，管家都处理妥当，崔嬷嬷对过的账目她正在复核着。
戚沅怕慢慢走进去吓着她，聚精会神做事的时候最容易被吓到。进门就喊了:“舅母，在看账本呢！”
邹玉莹放下账本，惊喜道:“阿沅回了，唉，谢天谢地，我可担心死了！”
“让舅母操心了，今后不会再做噩梦了！”
“芭蕉那丫头都跟你说了，你这去了这么久，我哪儿能不担心，到那以后情况如何？”
戚沅摇摇头，平静道:“还是没了。”
邹玉莹拉着她坐下来，“孩子，你能接受现实最好，这种事虽然舅母也很痛心，但是人都逃不过生老病死，天灾人祸，你要珍惜你活着的时间，千万别再自暴自弃了！”
“放心吧舅母，我都看开了，我会好好活着的。”
“使臣们都还顺畅吗？”
“云国已经归属南皖国内了，以后再也没有云国了，我们南皖总算迎来了盛世！”
“哎哟，那就好。我们可算高枕无忧了。”
第二天，戚沅就往书院去了，还备了礼。
本来打算今年八月参加院试，如今只得再等三年了。时间仓促，她对自己没那么自信。
鲁夫子正查看学生的课业，戚沅进门时，可把他高兴坏了。“戚沅，你回来了！”
“是啊，来看夫子了，本来今年参加院试，给耽搁了！”
鲁夫子站起来，让她坐在一旁，对着几盒礼物说:“都是这么久的师生了，何必讲这些虚礼。”
“应该的，学生去年还没来得及拜谢您就走了，实在是太失礼了。”
“出了那样的事，谁都不想吧！你是个有情有义，敢作敢为的好姑娘，怪不得跟你相交的人都赏识你，都是有原因的。”
“夫子过誉了，学生还没有学精，想继续跟着夫子学习书本，学习人生大道。”
“你如今已经考过童生，还取得了卓越的成绩，恐怕还得再帮你找夫子。”
“甲等学堂我不能进吗？”
“她们跟你学的进度不同，你需要另选一个学堂，不如……我让院长直接派个年轻的夫子教授你好了！”
“这……整个学堂就我一个人吗？”
鲁夫子点点头，“等她们有人考上童生，就能和你一起学了。”
戚沅的眼皮跳了跳，这样是不是太……破费了？
拜别鲁夫子后，戚沅直接回了家，等鲁夫子决定好新的学堂夫子后她才去书院。
人刚到家，木槿便慌慌张张的来报:“小姐，刚刚卢府的容笛来找过您，说是卢老爷他们有要事请你过去一趟。”
戚沅摆摆手笑着，“就是择好下葬的日子了，没事我一会再去。”
木槿摇摇头，“我看他挺急的，不如你现在就去吧？”
“他没说什么事？”
“是的，就是说出大事了，让你赶紧过去。”
戚沅心下也慌了，不知道出了什么大事。结果刚出门，林旭平夫妇就过来了。
“阿沅！”钟曦在马车上就朝她挥手。
戚沅顿住脚步，看着林旭平抱着孩子，钟曦下马车后，一家三口都朝着她走来，很是和睦。
“曦姐姐，你们来了！”她又松懈下了一般，将三人请至府上。
看着钟曦的孩子，扎着一个小揪揪别提多可爱，又从怀里掏出一包金叶子给孩子，“乖，叫姨母！”
孩子接着荷包乐呵呵的，但是姨母还不会叫。
钟曦在一旁笑哈哈的，“你刚刚是要出门吗？”
“我姨母她们似乎找我有急事，你们来了，我先找我舅母招待你们。”
她和林旭平对视一眼，“没事你先去，我们在府里等你。”
林旭平说:“我和你一起去吧，我看看卢大人，毕竟咱俩一起去云国的。”
戚沅点点头，“那委屈曦姐姐在戚府等会了。”
“没事，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