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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几次猜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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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同你所预计的那般, 桑岛爷爷很快就回到了道场。

    从狯岳口中吐露的、一度激怒过你的话,在沧桑而挺拔的身影重归道场时,变成了海上的泡沫一般无足轻重。

    连累得差点当真的你也变得可笑。

    桑岛爷爷德高望重, 没有受到亏待。虽然瘦了些, 但精神还好。只是精心养护的胡子掉了一大把。

    与其说他是被飞来横祸吓瘦的,不如说他是被叛变倒戈的徒弟愁瘦的。

    人老成精, 虽然警方没有透露过信息,但不妨碍桑岛爷爷猜到门下出了内奸。

    你去接他回家, 对上他雪亮而不乏沉痛的眼睛,就明白他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

    在路上, 你低声说了狯岳的事。

    即使你和我妻善逸都不想劳他伤神,惹他伤心,但狯岳的所作所为,不能不告知给柱。

    显然, 桑岛爷爷料到了内奸, 却没料到内奸如此年轻。

    他以为, 是挥别道场、进了社会的人干的, 在大染缸里沉沉浮浮,为利益失去了习武的一颗静心。

    没想到是他亲手捡来的少年。

    “唉……”

    “怎么处理狯岳?”

    再让他在道场待下去,显然不现实了。

    但桑岛爷爷说:“让他继续读书吧。读下去, 他也就知道错了。狯岳已经无处可去了。还是个孩子,总不能把他赶出去。等他读完大学、自立了……”

    与道场的缘分也就了结了。

    雪亮的眼睛、炸起的白胡与雷厉风行的性格下, 桑岛爷爷拥有一副柔软的心肠。

    他疲倦地合上了眼,在车中疲倦地睡去。

    对此,五条悟评价:“老头可想得太美了。”

    你给了他一手肘。

    事实发展并不会依照桑岛爷爷所设想的那样温和。

    警方深夜将他带走, 不能不给道场一个解释, 一个交代。

    他们必须表露出这样一幅态度:警察依照证据将桑岛爷爷带去审问的, 也是依照证据将桑岛爷爷放回的。

    “有人举证……”

    “赌场资金流向了桑岛名下的账户……”

    “后续调查发现……”

    “其他还要保密……”

    何来的举证,何来的账户,成了笼罩在道场上空的阴云。

    不是亲近的人的举证无法取信于警察。

    不是亲近的人拿不到证件信息去开设账户。

    道场一时人心浮动,比之桑岛爷爷离开的那天有过之而无不及。

    “啧啧,可真难看啊。”

    平时热闹的训练场变得冷清,也没有人积极清理了,打扫的人草草应付了事。

    当你推开纸障时,迎着冬日的阳光,呈现在你眼前的,就是未合拢的窗和满是脚印的地板。

    五条悟嫌弃得不愿下脚。

    “今天的锻炼就免了吧。”

    你拎来一桶水冲了地板。

    “你要洗啊。”

    “我去了东京那么久,欠下的值日也不少了。今天就当还债了。”

    五条悟非常贴心地——为你换了脏水。

    “……可真是太谢谢你了。”

    他一口气装满了所有桶:“挑水我还是很可以的!”

    不,这没什么好骄傲的。

    如果坏气氛能像脚印一样,洒上水,用布巾擦拭,就能消失掉就好了。

    我妻善逸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金发在你背后冒头了。

    “啊!师姐!你在做什么!”

    他揪住了自己那头漂亮的金发。

    “怎么能劳动师姐做这个!师姐你放着我来!”

    他蹭蹭冲进训练场,活泼得像个球形闪电,三下五除二就抢走了你手中的布巾。

    要不是你放任,还没人能从你手里抢过东西。

    你露出了不用干活的欣慰笑容。

    退出训练场,解下挽起的袖子与裤腿,你正要离开的时候,我妻善逸叫住了你。

    他没有回头,一头金发日轮般闪耀,脊背因为擦地不断弓起落下。

    “是狯岳,对吗?”

    有点哭腔。

    他本来就是个哭包,猜到师兄栽赃陷害师父哪里有不哭的道理。更别说他目睹过狯岳深夜回到道场,却一度被他蒙骗,置之不理。

    “不要自责。这件事我们谁也料不到,谁也无法阻止。各人有各人的路。”

    他扭过头来,眼神鲜活而生动。

    “那他一定要受到惩罚。道场都因为他变成什么样了。”

    你:“……这是桑岛爷爷做出的决定。”

    不公布狯岳所做的事,是桑岛爷爷给他最后的庇佑。

    “师姐你被爷爷养大,居然也忍了他对爷爷的伤害吗?”

    正是因为如此,你才会遵从桑岛爷爷的命令。

    即使你肚子里明白,那是桑岛爷爷一厢情愿。

    狯岳很难会知错,很难会改过。

    “现在道场很艰难,但会挺过去的。多去找朋友们玩吧。灶门炭治郎就不错。”

    “那是两码事!”

    我妻善逸把布巾甩到地上。

    “那是两码事!”

    五条悟:“哇,你哭了。”

    他一句话激起了我妻善逸下线的大嗓门。

    “哭了就哭了!关你什么事!你这个偷走师姐的大混蛋!你还夜探师姐唔唔唔——”

    你本要为他擦眼泪的手换了个方向,把人捂得死死的:“说话之前先过过脑子,想想自己会不会被人灭口。”

    但你只有一双手,捂住了我妻善逸,就捂不住五条悟。

    他扒着纸障,笑嘻嘻:“你害羞啦,空音?”

    就离谱。

    ……

    “别生气了,我们上街吧。”

    你和五条悟买了奶茶逛街。

    说是逛街,其实是消极怠工版的寻人。

    你们拿着童磨给的探测器,满大街找能够激活它的人。

    关于手指的保管,你和五条悟还起过争执。

    “给我。”

    “给我。”

    你们争相保管咒物,便用武斗决定归属,因此有了方才去找训练场的一幕。

    没地方给你们打架,只好换武斗为文斗——猜拳。

    与六眼猜拳的结果就是,手指被堂而皇之地挂在了五条悟胸前。

    “放在盒子里怎么知道探测结果呢?”

    他理直气壮道。

    “……”你啄了口吸管,双倍的可可粉带来苦甜。

    “找到人的话,怎么办呢?真把她带给童磨吗?”

    “这不得问你嘛。”

    可可粉卡在嗓子眼了,你有点想咳嗽,咬着吸管没说话,惹得走在前头的五条悟回头看你一眼。

    “毕竟童磨可是拿你的家人威胁的你。”

    找到她之后要怎么样。

    你根本没想好。

    五条悟买了两份冰激凌,一份买给他自己,另一份还是买给他自己。舌头都吃白了。

    “……”

    “你怎么不买?胃口不好?”

    你在长椅上坐下。“是啊,胃口不好,愁的。”

    冬天的公园叶子都凋尽了。无论是东京还是老家,都一样,没了叶子,光秃秃的树都显得很萧索。

    当他捧着两支甜筒坐在你身边,左一支右一支地吃起来的时候,路过的人无不侧目。

    “……”你踢了下他脚后跟。“怎么会有你这样当男友的。”

    五条悟:???

    “我怎么了?谁叫你不买的???”

    他转过来,嘴角还带着奶油。棕褐的是巧克力,雪白的是香草。

    说话间,五条悟还不忘啃一口巧克力。

    “是因为我有次把寿喜锅让给你吃吗?”

    你没头没尾的话,他竟然也领会了。

    也许要归因于你这几天,总是在找人的间隙,问他通关标准。

    为什么堆砌起糖筑的城堡?

    按照世俗的定义,应该是——他为什么中意你。

    “怎么可能?我是缺那一口吃的的人嘛。再说了,你那次分明是因为闹肚子才让出的寿喜锅。杰也吃了……”

    他挥舞着两个蛋筒的样子真的很没说服力。

    “看来是在那之前了。毕竟你连我在闹肚子都记得。”

    他被呛了一声,罕见地没回嘴,背过身弓起来咳嗽。咳得旁边的枯树瑟瑟发抖。

    你拍拍他的肩膀:“没事吧。”

    他转回头瞪你,嗓门比平时响亮:“因为你让出饭的次数根本就屈指可数啊!不是闹肚子还能是因为什么。”

    你却因为他发红的耳垂有了新的想法。

    伏黑甚尔教过你撩男三件套:身材、肢体接触、若有若无的关切。

    刚才就达成了这三项,所以他的脸才红的吧。

    停下拍五条悟脊背的手,你思考起来,自己从前是不是在不知道的时候,触发了这一点呢?

    从肢体接触上来看,作为咒术师,你们搭档的时候的接触可太多了,但战斗时无暇多想,所以基本能够排除掉,剩下的就是日常时的触碰。

    “涂指甲油?”

    硝子沉迷美甲时,难抵全套半价的诱惑,把一溜色号都买了回来。为了尽快用掉那批指甲油,你十个手指十个色,连夏油杰和五条悟都被你们拉来祸害了。

    准确的说,是夏油杰被你们拉来祸害了。

    五条悟应该算乐在其中。

    你拉着他上色的时候,他还指指点点:“要那种最漂亮的蓝色,衬我眼睛!”

    你和硝子默默对视了一眼:“……”

    之前你们就是用这种理由,把极其挑手,一个不对就显得又老又土的紫色用在了夏油杰手上。夏油杰涂完后,也不是不好看,但可以直接送入惊悚片场,包括他青筋绷起的脸。

    “这种蓝,怎么样!”

    不坏好心的硝子拿来了带荧光的那瓶。

    瓶身清透漂亮,带着细闪。

    刷子也是。

    五条悟的眼睛当时就亮了。

    紫色指甲的夏油杰在一旁抱臂,旁观不知世事险恶的好兄弟掉进色彩的陷阱。

    你呢,作为帮凶,握住五条悟的手腕,替他上色,以一副过来人的口吻:“刚开始都这样,带荧光,但是干透之后就不会了。看,多衬你眼睛。”

    五条悟没见识过荧光类彩妆的可怕之处,所以自信地仰起了头。

    你想,没关系,半个小时之后他就知道。

    事实上花不了五分钟,五条悟就意识到自己指甲上黏了一坨荧光蓝。

    那时候他还剩一根手指没涂。

    五条悟凶狠地越过桌子,背着一只手——这样你就能看到他五指丑到爆炸的荧光色。

    “这不是干透了吗?!怎么还会这样?!”

    他马上就要打你了。你也做好和他互殴的准备了。

    说不定还能趁乱摔碎几瓶用不掉的指甲油。

    这么想着的时候,夏油杰站起身:“悟。”

    “你要拦着我吗。”

    “不。”夏油杰一手拉起了窗帘,教室登时陷入黑暗,“你的手在发光啊,悟。”

    那只被你牵着的,五指指甲莹莹发光的手,飞快地蜷了起来。

    变成了一只挥向你的拳头。

    当然,你也没让他打到就是了:“荧光指甲也太明显了,捏成拳头还能看见诶,五条悟。”

    五条悟显然也回忆起了这一段。

    “我又不是受虐狂。这条也错。”

    “那牙医咒灵那次?”

    人类对拔牙的恐惧凝聚成了咒灵。

    虽然咒灵总是很恶心,但牙齿状的咒灵比咒灵还咒灵。

    光凭外貌就让你们感到不适。

    根本就是刻在先天基因里的那种反感。

    而且它的攻击还会叫人牙疼。

    偏偏你还替五条悟挡了一次。

    主要看在能借机踹他一回,你才把他赶出咒灵的攻击范围的。结果自己不小心中了。

    但挨了攻击,祓除了咒灵后,你就捂着腮帮子蹲下了。

    “早知道是牙疼,我就不踹你了。”

    “……”手捧两个冰激凌的五条悟一口气把它吃了个干净,含糊说:“我还怕牙疼?又错。”

    到最后,他拍拍手上的蛋筒屑,揉上你的脑袋。

    “给我拼命想吧。”

    ……

    你猜没猜到通关标准先放到一边。

    道场里的人却是猜到了狯岳的作用。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虽然对狯岳栽赃一事,知情人都守口如瓶,但真相终究还是传开了。

    谁独来独往有机会偷拿证件,谁心怀不平总对道场不满。

    一个名字呼之欲出。

    何况他最近总和我妻善逸起争执,虽然我妻善逸听了桑岛爷爷和你的话,没有抖出狯岳,但争执间难免露出只言片语被人觉察。

    狯岳受到了排挤和冷落。

    对练的时候会落单,招数出错的时候会有人撇嘴。这些小动作惹得人心里毛躁,狯岳也不是多宽容的人,最终和道场中人起了纠纷。

    狯岳违背了规定,出手把人打出了血。

    等你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在收拾行李了。

    “出去住?”

    他点头。事情已经半公开,他无所顾忌,不再装模作样,反正道场不可能真的扔下他不管:“师姐,东西还我。”

    手机里的内容你早就拷了备份,被他一问,你也就利索交换了。

    “到现在,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了吗。桑岛爷爷他还在保你。”

    不知道那句话触及了他的逆鳞,狯岳忽然发狠,将手机往地上一摔。

    “你又装什么好人。我妻善逸一口一个爷爷叫得亲热,哄得老头给他开小灶,你又在这假清高假慈悲,明明被人养大,也姓了桑岛,还桑岛爷爷桑岛爷爷的叫,看着道场被人抢走。叫人恶心。这整个道场都叫人恶心。”

    手机屏幕碎出裂纹。

    你的声音也随之沉下去。

    “狯岳,捡起来。”

    “你身上一针一线,都出自道场的供养。”

    “你给我把手机捡起来。”

    他瞪着你,然后打了个冷战,扔下行李跑了。

    “……”

    也只好帮他寄放行李了。

    你想过,下一回,狯岳回来的时候,你还得把行李交给他,要是桑岛爷爷心软,说不定还得把人留下来。

    但你没想过,当他回来时,是这样一番场景。

    ……

    黑夜中,你若有所觉,从床上翻身坐起。

    佩刀雷切片刻不离身,随你一同轻盈下跃。

    你看到了。

    在一楼的训练场,窗户大敞着,窗帘波浪般摇动,月光得以潜入,照亮训练场中央的咒物。

    那是一根手指。

    不同于你和五条悟争夺过保管权,看起来咒力低微又没什么害处的那一根,训练场中指甲乌黑,指节扭曲,蕴藏着可怖的咒力。

    是咒灵觊觎的宝藏。

    只是你苏醒到下楼几个弹指的时间,便聚拢起了一批咒灵。

    如果你不在,如果你不曾如此警觉,如果你不是咒术师,那么这一晚过去,道场会变成什么样?

    你不敢想下去。

    几刀祓除最先赶到的杂鱼,你没有错过发足奔逃的人影。

    咒物是不会无缘无故,自己跑到道场里来的。

    它是被人带来的。

    被离开了道场,又独自回来的——

    “狯岳。”

    你叫了声他的名字,他没有停下脚步。

    替你叫住他的,是从你手中发出的、飞过月色、深深扎入他逃跑前的地面的竹刀。

    好在训练场随处都有竹刀,你不必舍出雷切。

    他惨白着一张脸,在颤动不休的竹刀前回过头。

    在这时候才知晓,身为师姐的你究竟胜过了他多少。

    “晚了。”

    你走到他面前。

    “给你东西的是谁,童磨吗?”

    “他还真擅长激怒人。”

    你穿的睡裙没有兜,只好一只手拿着咒物。

    拔起竹刀,你把它架在狯岳的脖子上。

    虽然它没有锋刃,但仍然激得狯岳微微发抖。

    “你究竟知不知道,这玩意丢在道场里,会发生什么?”

    他舔了舔嘴唇。

    “他说,他说,是死者冻硬的手指,可以吓唬吓唬你们……”

    两面宿傩要是知道自己的手指被如此形容,估计会跳出坟头削了他。

    “真的吗?”

    “真的。”

    你会给人机会。

    就像你给过咒灵机会。

    它没有坦白。

    狯岳也没有。

    临时编造的谎言并不细致,一戳就破。

    你对自己的身手相当自信,你确信下楼时,狯岳绝对不会发现你,那么他仓皇逃离,哪怕被叫破姓名也依然狂奔的原因,自然在于特级咒物,两面宿傩的手指。

    他知道它有多危险,一着不慎就会丧命。

    用特级咒物害人,依照咒术界的规定,他已经可以被处死了。

    “束手就擒吧。我会说你是回来偷东西的。一次两次,总不能老让你逃脱惩罚吧。”你拿出手指,塞进他的掌心,“师姐不方便,帮我拿着它,没问题吧。”

    手掌碰上咒物,狯岳打了个寒颤,下意识把它丢了出去。两面宿傩的手指滚落在草丛。

    至此,你终于确定,狯岳虽然并不知晓所有真相,比如你是咒术师,放根咒物除了劳累你熬夜看守外,并不会起别的作用,但他明白自己在做什么,明白这根手指会给道场里的普通人带来什么。

    它会吸引贪图咒力的咒灵,聚集的咒灵又会残害人们的性命。

    “真不当心,它可很珍贵的。毕竟可是想要谁死,就能让谁死的死者的手指啊。”

    你捡起手指。

    声音浸饱月色,已经完全冷透了。

    “送它来的盒子呢,给我拿出来。”

    看他怕成那个样子,就知道不可能是赤手送来的,一定有相当于封印的盒子。

    风静了,连树影仿佛也停止摇动,月光如同凝固了。

    狯岳不再翻找衣衫上的口袋,冷笑了起来:“你又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同一时刻,你望向了身后。

    罪犯连滚带爬地逃走了,你不在意,他逃不了多远。

    道场虽然不知道咒灵的存在,但产屋敷集团是知晓的,不然也不会放任桑岛爷爷将雷切交给你。因此,他们也会明白狯岳的所作所为有多恶劣。

    除非狯岳不再用这个名字,不再用这张脸,除非他彻底投入阴影中的世界,否则产屋敷一定会抓到他。

    现在要紧的,是面前这个强大无匹的人形咒灵。

    “一二三,四五六,”你笑起来,“真该叫五条悟过来看看,是六眼啊。”

    六只眼睛的咒灵盯住了你,手握上了刀柄。

    你还是第一次见到,正经用刀的咒灵。

    不仅刀很熟悉,招式也很熟悉。

    咒灵甚至说出了你的来路。

    “想不到,现在居然还有用呼吸法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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