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往事
顶着烈日走在街头，刚才的郁闷心情完全被腹部传来的隐隐疼痛所替代。
苏棋不由得捂着小腹，心想完蛋了…再坚持一下啊…
身体丝毫不受意志所控制，她还是感到大姨妈来了。
哎…得亏走了，我大概是先知吧。苏棋心想。
她接受了既定的事实，眼下最主要的，就是赶紧回家处理事故现场。
正值一天当中最热的时候，街上连出租都少得可怜。
她孤零零站在路边等车，对于已经发生了的事情心情倒放松不少。
电话响起，是沈易的来电。
她看了眼直接划到左边拒绝接通。
其实，主要是没心情。
这一天从早晨起各种事情接二连三都挺令人郁闷的，越想越心烦。
电话持续不断响起，接着还有微信的视频来电。
急促的铃声催的人焦灼，终于前面有一辆出租向她疾驰过来，她干脆直接将手机静音了。
回到家处理好自己后，她有气无力趴在床上小憩，今天可太烦心了…
安静下来后，竟不知不觉睡着。
等她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多，睡太久，让人很心虚，有种被全世界给抛弃的虚空感。
睡眠缓解了疼痛，令人轻松不少。
苏棋翻了个身起来，太阳已经开始准备下班了，橙色的阳光斜射进来看起来无比温和，温柔的拥抱着她面前的书架。
她这才想起沈易，于是拿起手机看消息，来自他的未接来电有一百多个…
微信信息也已经爆炸，她也根本看不过来，全是他担心的询问她去哪儿了为什么不接电话可不可以回个消息给他，各种奇怪的表情符号…
消息还没翻到最上面，电话又来了。
她急忙接起，很着急的解释，“你别着急，我就是睡着了…”
语气有点儿抱歉的意思，虽然担心他因为找不到自己而心急，可一想起他今天跟他老朋友的一些对话，忧郁的心情又醒了。
电话中沈易的声音很虚弱，低沉无力，断断续续。
“你吓死我了…”
“怎么回去也不跟我说一声？”
苏棋回他，“我出去都没见到你。”
“我就在家啊怎么会没见到我？”
“真的没有！”苏棋想想有点儿生气，语气也不耐烦起来。
沈易投降，语气柔和，“好啦，我在你家门口，现在要出来吗？”
“不去。”她幽怨的回。
沈易短暂沉默，又问，“生气了？”
“不是…肚子疼，生理期，不想活动。”
她才不想去见他，因为不想听解释，还是很心烦。
对面沈易沉吟声，后又说，“有点儿担心你，可不可以就出来一会儿？十分钟…可以吗？”
他近乎祈求的语气搞的苏棋左右为难，很担心他又心烦他。
苏棋想了想，算了，十分钟就十分钟。
“那你等我。”心声比大脑快一步做出回应并讲了出来。
沈易简直乐开了花，身上所有的疲惫与燥热感顿时消无。
从家里出来，苏棋也没换衣服，穿着她的浅粉色小碎花睡裙，宽松又舒适。
沈易在门口徘徊，额前小碎发因出汗而湿成一缕一缕的，手臂上渗出汗液，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车子被他撑在不远处的梧桐树下，苏棋不由得想他是不是已经等了很久。
她背起手与他隔着一段距离问，“什么时候来的？”
沈易闻声小跑两步上前，又及时在她面前刹车。
神色慌张不安，有点儿狼狈。
“怎么不接电话？”，欲言又止。
他的第一个字分明重音，有焦急询问的意思，可下一个字又语气柔和，充满担心的意味儿。
苏棋神情冷静，“不是说过了吗，我睡着了……”
不耐烦的语气出卖了她，恋人之间，一颦一笑一句话一丝情绪，都在表达内心的真实想法。
沈易倒是松了口气，“是因为听到我们说话了对吗？然后自己胡思乱想就逃走了？”
苏棋喉咙一哽，委屈的垂下视线，被他说破，竟不争气的流出眼泪来。
沈易俯首看她，“怎么会没找到我？”
“就是没有看到你嘛！”
苏棋话一出口，眼泪便绷不住自己流下来。
沈易急忙抚摸她的脸，“哎呦，都把我们棋棋气哭了。”
苏棋挥开他的手，没好口气的说，“你注意点！这是在我家门口！”
“肚子疼不疼？”
“不疼。”苏棋埋着头厉声回他，完全与他一问一答没有思考。
沈易抚慰道，“那可以带你出去转转吗？有些事情要告诉你。”
“不去！十分钟已经到了，我要回去了。”
苏棋赌气，转身就往回走。
沈易拉住她，“不听话我可就把大庭广众之下把你拐跑了啊？”
苏棋停住，深呼吸了一下，回头狠狠盯他，“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你是不是还喜欢别人啊？你要是喜欢其他人就别招惹我，我会收回对你的喜欢，还有，把我给你东西都还给我，你的东西我也会给你的！”
她气冲冲朝他伸出手，脑袋上发丝凌乱，宽松又可爱的衣服衬得她更惹人怜爱。
沈易不禁笑开，轻柔的推着她往前走，“看来真的很生气呀，都严重到想跟我划清界限了。”
苏棋抱臂往前，不快的努着嘴。
“来吧，上车。”沈易将单车推到路面，示意她坐上去。
苏棋看看，“要带我去哪儿？要把我卖掉吗？”
“是～”他拖长调子强调，又说，“把你拐回家好不好？”
苏棋鼓起脸颊，不说话了，聚了聚宽松的裙子乖乖坐到他后座。
他在身边，她也没那么生气了，想理智点儿，又想任性发泄情绪。
看着他被汗水浸透的后背，隐隐露出他的肌肤，她也很心疼。
于是偷偷揪起他的衣服给他粘热的背部通风，沈易回头看了眼，问她说，“怎么会没找到我？我就在家哪儿也没去啊。”
“我哪知道！难道不是跟你老同学走了？我还冤枉你不成？”
沈易很困惑，“莫非，趁我上厕所的时候，你恰巧走了？”
苏棋左思右想，“你不要找借口唬我啊，我就是没看见你！”
“可我确实跟李澜送别后上了个厕所，回来他们说你出去转转，结果就一直找不到你。”
“找我干嘛，我又没让你找我！”
“自己女朋友都跑了，我能不担心嘛！”
“我听见人家要拥抱你，你抱了吗？”
“那肯定没有啊，我很守夫道的，既然是你的人，不经你允许，别人碰不得我。”
他的话说的苏棋很害羞，但她也倔犟。
又埋怨道，“反正没人看见，谁知道你有没有抱！”
“奶奶在哎，不相信的话，我们回去问问奶奶嘛。”
苏棋有些吃瘪，又不想落了下风。又回他，“江奶奶肯定会向着你啊。”
“你可是她亲徒弟呢，奶奶更喜欢你好不好。”
她越来越觉得自己有点儿无理取闹，如果她自己是一道复杂的物理大题，那沈易已经快要搞定她了。
“所以你跟你老同学是什么关系嘛，我们不是说好要一起去常州的嘛，人家问你，你怎么就不知道了呢？”
两人不知不觉骑到南边环城路上，沈易寻了一处有阴凉地儿的树下停车。
两人都没下车，他单脚撑在路边的人行道上，让苏棋能舒适的坐在后面。
“好了，有没有兴趣听听我以前的事儿？”沈易问她。
苏棋鼓着脸颊无聊的揪一揪自己的睡衣裙子。
“说吧。”
沈易坦言，“我以前可不像现在这样，我怕你知道我的过去不要我了…”
“你果然有前女友对不对？”苏棋顿时来气质问他。
沈易笑笑，“你就只介意我有没有前女友啊？”
“对啊，不然呢，你有前女友意味着你也喜欢别人啊，相当于你不会对我专一，那我干嘛自找没趣还赖着你啊？”
沈易转身很艰难的面向她托住她的脸在她额头亲了一下。
苏棋抗拒的推开他，“你别动我！你先给我说清楚！”
沈易坚定的凝视着她，“没有前女友，你是第一个！第一眼心动的人是你，第一个喜欢的人也是你，第一个想交往的人是你，第一个有身体接触的人也是你，搞不好第一次都是你的。”
苏棋被他的一连串第一个给哄的心跳加速，脸上不由得笑开。
被沈易给捕捉到，逗她说，“心情好了？”
“一半吧。你还没说完呢。”
“李澜是我初中同学，当时一起参加过奥数比赛才认识了，不过那个时候我确实还挺混的，你可以问问奶奶，正亭也知道。”
“正亭让我问你啊。”
“他对你说什么了对不对？”
“也没说什么…”
沈易接着说，“那个时候泡吧上网通宵沉迷游戏喝酒打架…”
他轻笑一声，“就是一个混混。”
“那跟李澜有什么关系？”
“因为住的不远又一个班嘛，就走的近一些，她跟我一起打游戏，喝酒，有点儿称兄道弟那个意思。”
苏棋又不悦，“你俩称兄道弟什么意思啊？搞暧昧吗？”
“不是啦。我对她没那个心思的。”
“那…男生不能跟女生那么称兄道弟吧，你想想，我要是跟泽东还有樊温称兄道弟，你难道心里不难受吗？”
沈易点头，“你不带姓叫他们名字我都会很不爽。”
“所以你那种行为我十分不能接受。”
“所以后来中考聊到未来，我们就分道扬镳了。”沈易叹了一声，“命运的安排还挺神奇的，堕落了那么几年，也幸亏当初故意考差留在武中，不然怎么能遇见你。”
“那后来突然就不堕落了？其实玩游戏喝酒什么的我觉得也没什么吧，有机会我也想试试，你只要不抽烟就好，抽烟的人臭烘烘的，你身上可是香香的呢，我希望你能够一如既往。”苏棋呆萌的指指他说。
沈易笑颜。你是怎么做到想到什么就说出来的呢，一本正经的说挑逗人的话，抓的人心痒痒。
他又说，“放心吧，我也不喜欢烟味儿的。至于改变嘛，是从认识你那天开始的，我以前就想着过一天是一天，把中学混完再把大学混完，他们跟我谈什么远大前程啊未来啊我其实很反感，像我那样的家庭，谈希望很奢侈，混吃等死才是正解。可是你像一道闪电一样劈下来，一下子照亮我的人生了，跟你做同桌以后，我痛改前非，换掉了手机，也换掉电话号码，想彻底与过去切断联系，重新开始，果然你就是奇迹啊，那天天气那么不好，你竟然给我打电话，还跑来说喜欢我，从那天后我就发誓，要永远守护你，不离不弃，至死不渝。”
苏棋呆呆的看他，“你一下子说的太多了，我听不过来。”
沈易笑，又继续说，“我给李澜说没有高考目标，是因为不想让他们知道。我想尽量减少不必要的社交，简单一点儿生活，有几个好朋友，有喜欢的人陪伴就够了。”
“嗯。”苏棋轻声应答，其实心里愉悦以至于不知道要说什么。
既然没什么说的，那便做点儿什么给他点儿鼓励吧，于是她大方的张开手臂，“抱抱吧？”
沈易保持着侧转的身姿其实已经有点儿麻木，但他还是拥她入怀，两人之间高度差与体位差怎么都不舒服。
他前后看看，确定附近无人后，自己下车，也将苏棋拉了下来，车子被抛弃般倒落在地，而他紧紧环抱住她在怀里。
“你的车…”苏棋轻言，觉得车子有点儿可怜。
可是被他紧紧抱着，好舒服啊。
相爱就应该互相拥抱着。
沈易亲昵的亲亲她的头发，她的额头，她的脸颊还有鼻子，耳朵。
他的气息比高温还要热，他不断变换着表达自己的意图。
苏棋心想，别磨叽了，亲昵完还可以去吃个夜市什么的，主要，太热了，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好了好了，太热了。”苏棋试图劝他停下。
沈易却问她，“可以亲亲吗？”
苏棋无语盯他，还问什么问！
既然你问，我就陪你演啊！
于是她抬手捂住他的嘴巴，“不可以！”
她实在不喜欢他这么问来问去的。
心里埋怨，你就不能直接点儿嘛！冲啊沈易！
“就一下。”沈易又闷声撒娇，温热的气息吹在她掌心，更像亲吻。
苏棋心里叹了一声。
故作矜持，“你说话算数？”
“算数。”
他才不会对此算数，既然得到她的应允，他便可以肆无忌惮了。
很霸道的托起她的脸放肆在她嘴里亲吻探索，苏棋趁着他转换的间隙求饶，“可以啦可以啦。”
他却转移阵地到她的脖子上…
哎，真是给你点儿阳光你就灿烂！
苏棋推开他，“你的诚信呢？”
沈易一副无辜的模样，“奥喔，不小心失控了。”
回去的路上，苏棋问他，“在我家门前等多久啊？”
“也就两个多小时吧。”
她很怜惜的抱住他的腰，“出来一下子见到你，我还挺开心的。谢谢你愿意等我。”
“也谢谢你肯下来，不然我会等到地老天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