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出人命了
姑爹捂着脸，可能觉得露出了红裤衩很丢人，双手忙得不知道该捂上面还是下面。
他起身冲进房里，出来时已经套上一身衣服，提着行李袋就往外冲。
我看着他气呼呼地走向门口：“姑爹，这就走了？不多留几天？”
他的脸拉得老长：“不留了，以后我也不会再来了！”
老爸坐不住了，起身拉扯着他的行李袋：“干啥啊妹夫，谁惹了你，老子替你出头去！”
姑爹脸色白里透着红，红里泛着青：“丢人，不说了……不说了……”
几个小家伙听到要走，迫不及待地跳了起来，生怕被姑爹留在我这儿。
这群小崽子，之前总是吵着嚷着要来我家，现在倒好，不用我请，自己就急着走了。
熊大走到门边，巴巴地回望着桌上的饭菜：“爹，我可以吃了饭再走吗？”
姑爹一巴掌呼上去：“吃吃吃，就知道吃，你上辈子肯定是头猪！”
听到猪，熊二吓得吱呀乱叫。
吵死人了！
临走都不让我清净一下。
我捂着耳朵，脑袋都快要爆炸！
谎话精可怜兮兮地拽着姑爹：“爹，二哥是不是疯了，我好害怕……”
姑爹急着按住熊二，很不耐烦地敷衍她：“少添乱，他只是害怕。”
“可是，我也害怕啊……要不，我们不要二哥了吧？”她语气又软又糯，一脸天真无邪，眼神却有些阴恻恻的。
姑爹把她撇开：“瞎胡闹！”
他紧紧把熊二抱在怀里，低声哄道：“乖儿子，没事了啊……”
闹成这样，走是走不了了，老爸索性多留他们一晚，明天一早再回去。
吃过晚饭，天色还大亮着。
熊二的情绪平复不少，几个小家伙闹着要出去玩。
姑爹没脸出门，只能由着他们去，叮嘱他们不能离开村子。
我去后院接水浇着菜田，再坚持一夜，就能送走这群瘟神，我就能解放了！
浇到一半，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朝我跑来。
张叔站在篱笆墙外，呼哧呼哧地指着田地：“小玉，快、快叫上你爸，你家表弟出事了！”
足足过了五六秒钟，我才反应过来：“出了什么事？”
“出人命了！”
我不知道自己跟张叔说了什么，也不记得是怎么进屋的，脑袋里嗡嗡的，像溺在了水里。
直到来到田边，看着田坎上密密麻麻站满了人，眼前的世界逐渐清晰。
“让开……”姑爹疯了似的拨开人群，站在一个菜田边上。
我跟着进去，还没看清，就闻被一股屎臭味给熏得退出来。
好不容易适应了这臭味，我伸头一看，姑爹两眼一翻栽倒在地。
一米见宽的粪坑，就在菜田的角落里。
一双白色运动鞋落在坑里，鞋底朝天的露了出来。
这……这是熊二的鞋子！
我的心漏跳了一拍，飞速地扭过头，看向身侧的沈君心。
他之前刚提过粪坑，熊二就出事了，难道是他？
我还来不及多问，姑爹便焦急地喊道：“救……救人……”
老爸找来一根绳子，套住运动鞋和脚踝，使劲往岸上拉……
我看着一个小小的身体，像一个小萝卜丁，一点一点从一堆黑水里拔出来。
他眼睛张得老大，嘴巴鼻子里塞满了秽物，死的时候应该很痛苦吧！
我别过脸，眼泪不知不觉就流了下来。
姑爹顾不上他身上的粪水，紧张地把他抱在怀里：“我的儿……我的儿啊……”
老爸蹲在一旁，摸了摸熊二的脖子，也忍不住哭出声来。
老爸和姑爹都乱了神，如果我再乱，整个家就要垮了！
我极力地忍住眼泪，揪起旁边的熊大：“你们三不是在附近玩吗？怎么会跑到田里来？”
熊大呆呆的，还没意识到发生了多严重的事：“我们……我们想来地里捡西瓜吃……然后……”
他没有撒谎，衣服领口上确实染着红色的西瓜汁。
他们摸了人家的西瓜，躲到菜田边上偷吃，吃得正起劲，他一回头，熊二已经出事了。
熊大指着谎话精：“当时是妹妹跟他在一起的！”
谎话精抽抽噎噎地抹着泪，感觉到我在看着她，她抬起头，大眼珠子咕噜一转，指着人群后的女人：“是她，是她推哥哥下去的！”
我们齐刷刷地回头，人群背后，一张歪嘴斜眼的怪脸，嘴角淌着晶莹的口水，正朝着我们傻笑。
怎么是她？
李媛的妈妈杨慧林自从疯了以后，一直都住在自己家里，由李家人轮流接济。
平时生活还算能自理，但脑子却明显不太清醒，脸也变得越来越怪，一边脸还算正常，另一边脸像是失去了支撑，眼角嘴角耷拉下来。
一个精神有问题的疯子推熊二下粪坑，乍一听似乎没什么毛病，但是……
来不及多想，姑爹一下子从地上跳起来，炸毛地掐向杨慧林：“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杨慧林被他压在身下，吐着舌头被掐得喘不上气来，两只手胡乱地挥舞着，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住手！”
乡亲们见状，赶紧把他按在地上。
姑爹一把鼻涕一把泪，身上动不了，双脚却不挺地狠踹着杨慧林。
杨慧林小小的身子蜷缩成一团，哭得一抽一抽的，就算挨打，她也没想过要还手。
老爸横在姑爹面前：“事情还没调查清楚，你怎么就上手打人呢……”
“怎么不清楚？老幺都说了，是她推了老二！”
我瞥向谎话精， 她没有流泪，手指却摸着眼角，动作多少有点浮夸。
我蹲下身，目光平视着谎话精，不放过她任何的微妙表情：“当时发生了什么，你仔仔细细地告诉我，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我着重了细节二字。
谎话精黑亮的眼珠忽闪，脸上的心虚一闪而过：“我、我刚才和二哥在这里玩，这个阿姨突然走过来，双手一推，二哥就掉了进去……”
姑爹气得背过气去：“你就不知道叫人，不知道把你哥拉出来？”
谎话精委屈巴巴地瘪嘴：“她站在坑边，我好害怕……万一她把我也推下去呢？”
这话确实没什么毛病，但从谎话精的嘴里说出来，就值得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