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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第 5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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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瞬间, 人群吵杂,议论声模糊含混。

    好像所有人忽然离得很远,唯一站在杨惠惠面前的, 只有那个身穿白衣, 俊美绝伦的男人。

    将近四年的时间, 他几乎没有变化。

    不, 有的。

    比如气色比以前红润, 神态却比以前颓废。衣服松松挂在身上,懒得好好打理, 头发也束得随意,完全没有贵公子的精雕细琢, 充斥着流浪汉的放荡不羁。

    乍然见到他, 杨惠惠内心忽然升起微妙的、难以言喻的情感, 像是胸口同时放入了冰泉和火山, 一边冰天雪地, 一边岩浆滚烫。

    杨惠惠眨眨眼, 忽然愤怒地靠近他,瞪着眼睛道:“你谁啊你!这么大个人欺负小孩,像话吗?”

    她用鄙视的眼神上下打量景峰, 挑着眉毛斜眼道:“哟哟哟, 瞧这位爷的穿着,估计是个有钱人家吧。啧啧, 有钱了不起啊, 有钱就可以欺负小孩子啦!”

    抱着孩子围着景峰转一圈, 大声嚷嚷道:“告诉你,这儿是京城!天子脚下!不管你是谁,欺男霸女都会被抓到牢里!”

    边说着边问周围的人, “是不是啊?”

    “是!”众人赏脸回答。

    杨惠惠将孩子放地上,先看脸,再打开衣服检查身体,然后惊叫,“啊呀!肚子青啦!天啊,俺儿子肚子青啦!大家快来看啊!”

    “哪儿,我瞅瞅!”正义大婶赶紧凑过来,发现虫虫肚子上的确有道青色的痕迹,惊呼道,“天!这怕不是受了内伤!”

    那痕迹是之前虫虫调皮捣蛋弄的。

    杨惠惠抱着孩子顿时嚎啕,“我的儿啊!你命咋这么苦啊!我刘翠花好不容易把你拉扯大,若你有个三长两短,俺该咋办啊!”

    哭声撕心裂肺,催人泪下。

    她一哭,还在抽噎的虫虫也跟着嚎啕大哭,两重声音叠加,震耳欲聋。

    群情沸腾。

    景峰和竹青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个泼妇一样的女人,一时间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了人。

    景峰伸手揉揉眉心,他喝了不少酒,头一直昏昏沉沉的。

    孩子和女人的哭叫,如同钻子钻得他脑仁疼,更无法集中精神。

    “惠惠……”

    他试图打断女人的哭闹,朝着女人走近两步。

    女人却蹭地站起身,抱着孩子警惕后退,“你想干嘛?俺告诉你,别想着有钱就欺负我们穷人啊!”

    “惠惠!”景峰向她伸手。

    女人啊地一声尖叫,抱着孩子退得比兔子还快,声音尖利道:“你想干嘛?想非礼俺刘翠花?俺相好的回来,打死你个瘪三!”

    “刘……刘翠花?”景峰停下脚步,头痛欲裂,伸出两只手揉太阳穴,“惠惠,你不认识我了?”

    女人呸了一声,“俺叫刘翠花,什么惠不惠的,别想攀交情逃避责任啊!俺告诉你,这事儿没完!”

    被杨惠惠鼓动,周围人都以为景峰故意攀交情想逃脱责任,纷纷投以鄙夷的眼神。

    景峰头疼得厉害,什么翠花,不是惠惠么?

    可……

    他望着面前满脸警惕的女人,又觉得自己是不是搞错了。

    他的惠惠,温柔娇美,柔情似水,说话细声细气,行为举止透着优雅,哪里会是这般粗俗不堪?

    可那张脸……明明就是惠惠。

    仔细听,连口音都不太像,像是北边来的。

    是啊,惠惠已经死了……

    太阳穴抽疼,景峰踉跄着后退一步,用手敲了敲脑门,“别吵了。”

    杨惠惠冲上去叫嚣,“别吵?打了我孩子让俺别闹?哇,好了不起啊!不闹可以,赔我就行!”

    景峰被吵得耳膜疼,思绪被杨惠惠引到了孩子身上,压下去的气又蹭地上来,明明那孩子自己冒出来撞到他,怎的变成他打孩子了?

    “你想如何?”他想先把事情解决了,清静下来,赶紧弄清楚目前的状况。

    面前的女人伸出手,“赔钱!”

    景峰抿着唇,从腰带解下锦囊递到她手里,“行了吧?”

    虫虫还在哭。

    景峰挥手道:“让他别哭了!”

    杨惠惠瞪他一眼,“俺儿子就被你弄哭的,还凶!凶个屁啊!我呸!”

    她朝景峰吐口水。

    景峰望着白衣上一团唾沫,脸色铁青,大喊:“竹青!”

    不知所措的竹青赶紧上前帮他擦衣服。

    趁此机会,杨惠惠抬腿踹了他一脚,“敢欺负我儿子!”

    踹完,杨惠惠抱起虫虫兔子一样跑进人群。

    她了解景峰,男人特别爱洁净,一点儿灰尘都受不了,何况是别人的口水和脚印,肯定不会追来的。

    刚跑一段距离,便听到后面传来景峰的怒吼:“站住!”

    杨惠惠吓了一跳,这人转性儿了?居然顶着口水和脚印追她?

    孩子被抱着跑,似乎以为娘亲和他玩,拍着手咯咯笑。

    “杨惠惠,你站住!”大怒的男人追得很紧。

    杨惠惠边跑边叫:“认错人啦,俺叫刘翠花!不是啥杨惠惠!”

    “你站住!”

    “傻子才会站住!”

    “杨惠惠!”

    “非礼啊!非礼啊!”

    走马巷子僻静幽深,纵横交错着许多小胡同,杨惠惠靠着三个月的熟悉,东躲西藏,在胡同里穿梭,很快甩掉了男人。

    “虫虫,我们和叔叔捉迷藏,现在不能出声哦。”杨惠惠示意咯咯笑的虫虫噤声,虫虫用力点头,还用小胖手捂住自己的小嘴,滴溜溜的黑眼睛闪着光。

    预防万一,杨惠惠在墙角蹲了半个时辰,才偷偷摸摸地抱着虫虫回酒坊。

    留守的张妈妈见到他们娘俩儿,焦急的脸顿时浮现笑意,从酒坊冲到路上,朝杨惠惠奔来,“虫虫!”

    杨惠惠将虫虫交给她,抹掉额头的汗,重重喘了口气。抱着个两岁孩子奔跑,对任何女人都是个考验。

    “孩子找到了,让小阿牛他们回来吧。”杨惠惠说。

    “娘亲娘亲……”虫虫在张妈妈怀里扭来扭去,张开手要杨惠惠抱。

    杨惠惠今日既遭受了孩子丢失的恐惧,又遭受了遇到景峰的害怕,危机过后,登时大怒,上手逮住虫虫的小胖手,啪啪啪打了两下,“还跑不跑?还跑不跑?”

    拍打的声音响亮,其实没怎么用力。孩子没感觉多痛,可听到那声音感觉自己被娘亲打了,黑葡萄眼睛顿时包起了水珠。

    杨惠惠这次气狠了,一点儿也没心软,又拉着他的小胖手打了两下,“再跑被人牙子拐去做人肉包子!让你跑!”

    “哇哇哇!”孩子嚎啕大哭。

    张妈妈被哭得心疼,拦住杨惠惠道:“别打了别打了,孩子小不懂事,长大了不会乱跑的。”

    “这么小就不省心,长大了也是个祸害!”杨惠惠气得瞪眼,却没再打孩子,毕竟是亲生的,下不了手。她瞧着哭得撕心裂肺的孩子,骂道,“哭哭哭!跟你爹一个德行,一点儿也让人省心!”

    “张妈妈,你说说,两岁的孩子,他怎么开门从内院跑出去的?神不知鬼不觉,让人一点儿也没发觉?啊,你瞧瞧,是不是很不省心?万一被人抱走了可咋办?”

    张妈妈抱着虫虫往酒坊里走,赔罪道:“都是我的错,是我没看住孩子。”

    小机灵鬼知道娘亲生气,张妈妈疼他,紧紧地抱着张妈妈,一抽一抽地哭。

    发了一通脾气,杨惠惠总算气消了,又觉得疲惫。

    等小阿牛带着人回来,她一人给了几个铜钱,告诉他们不招人了。

    她想趁着景峰没回过神,换个地方。

    若知道她假死逃脱,依着景峰乖僻的性子,不知道该如何报复她!

    杨惠惠后悔一时心软,听从娘亲的哀求跟着她回京。当初在青州,她就不想回京,因为无论哪方面都不合适,公侑伯的态度暧昧,回来了变数太大,连秦昊都劝她不要回来。

    可娘亲拉着她的手哭,说只有她一个女儿,不能母女分离。

    杨惠惠心软就跟着回京了,她怀着侥幸心,以为偌大的京城,人那么多,不会刚巧就遇到景峰。就算遇到,她也可以假装是长得像的人。

    回京三个月,平静无波,渐渐大意了,没想到今日竟然当头撞上。

    晦气!

    杨惠惠收拾行囊,准备明天就换个地方。酒坊的生意不舍得放,打算寻人把酒也搬走。

    心里有了计划,杨惠惠渐渐安稳下来,抱着虫虫哄了哄,虫虫又黏着她了。小孩子很容易哄好,不像那个大的,脾气怪得很,难哄。

    翌日一大早,杨惠惠打开酒坊大门,准备出去找房子,刚踏出酒坊,就见一道月白身影站在门外,背负双手,静静等候。

    男人面容俊美,乌发雪肤,白衣贵气而高洁。朦胧的晨光里,高贵得和周围阴暗的胡同巷子格格不入。

    有些人,大约生而高贵,就算把他扔到犄角旮旯里,也熠熠生辉,不容忽视。

    无数次出现在梦中的身影真实地出现在眼前,杨惠惠浑身僵硬,差点脱口而出“景峰”二字。

    幸好最后关头记起杨惠惠已经死了,目前她叫刘翠花,硬生生收住话头,惊讶地道:“又是你?”

    自打她出现,景峰的目光便如狼瞅兔子般牢牢锁住她,杨惠惠往左,他的目光便往左,杨惠惠往右,他的目光跟着往右。

    那目光深沉阴郁,深不见底,仿佛万丈悬崖下的深渊。俊美的脸上看不出丝毫表情,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杨惠惠内心惶恐,不明白他怎么找到这儿的,更不清楚他知道了多少,硬撑着昂起下巴,摆出泼妇样儿,“喂,你来找茬吗?”

    男人不答。

    杨惠惠虚张声势地拍了拍身边半人高的酒坛,“想报复我啊!没门!俺刘翠花不怕人的!你敢动手,俺就报官!”

    酒坛子哐哐响,增强了杨惠惠的气势。

    半晌,男人终于开口:“我来买酒。”

    意料之外的应对让杨惠惠愣住,他说买酒?

    嗯?

    皱起眉头,故意粗声粗气道:“买啥酒?”

    “药酒。”

    “你咋跑我这儿来买酒了?以前没见过你。”

    “昨天本想到这儿买酒,结果撞了一个小孩,所以今天才来。”

    杨惠惠心想,这么说,巧合?

    男人问:“你是梅子酒坊的老板娘?”

    杨惠惠转念想了一瞬,说谎没意义,他一问别人就露馅,便爽快道:“对啊没错!”

    男人点头,“真巧。”

    杨惠惠不接他的茬儿,“俺这儿全是药酒,你要哪种?”

    男人说:“可以强身健体的。”

    杨惠惠斜眼,“哟呵,看不出小哥你体虚啊?”

    景峰的脸瞬间阴沉。

    杨惠惠见好就收,故意大喇喇地走到打酒台前,拿竹筒勾酒,“要多少啊?”

    景峰盯着她的背,仿佛在审视她的背影和姿势。

    不过他肯定看不出来,她特意训练过的。

    如今的她,言行举止,完全符合北方的村姑形象。

    “一斤。”

    杨惠惠将酒倒入酒壶,递给他,“一斤酒十文钱,酒坛子两文,共计十二文。”

    男人接过酒,伸手去摸腰间,摸了摸,动作停住,陷入沉默。

    杨惠惠视线落到他放在腰间的手,那儿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昨天他已经把锦囊给她了,如今光秃秃的,一文钱都无。

    杨惠惠忍不住想笑。

    片刻后,男人默默地将酒递给杨惠惠,抿着唇,仿佛一只耷拉着耳朵的狼崽子,甚至有点委屈兮兮。

    杨惠惠笑着推回去,“昨天俺也做得不对,这壶酒就当为你赔罪了。”

    男人没拒绝,拿回了酒。

    杨惠惠心跳如雷,假装很忙地转身进屋。

    “惠惠!”后面的人忽然出声。

    杨惠惠差点儿就转头,还好她比较警醒,动作不停地继续往里面走。

    进入屋内,杨惠惠赶紧把小阿牛推出去,“你出去看看,那个人走了没有。”

    小阿牛跑出去,片刻后回来,“走啦老板娘。”

    杨惠惠长松一口气,靠着柜台,手指点着桌面沉思。

    今日见面,景峰似乎没认出她。

    杨惠惠难免想:只要她继续扮演刘翠花,渐渐打消他的怀疑,不就行了?

    如此一来,收拾东西逃跑,反而落实了自己是杨惠惠的事实,可能被他追。不如干脆继续留下,照常经营酒坊,认真扮演刘翠花。

    等他死心了,自然就不会关注一个生了孩子毁了容的刘翠花。

    作者有话要说:  景峰:假装不知道媳妇儿叫杨惠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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