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白马王子
之前说到，帽子叔叔对塑料厂和整个二码头，先后开展了两轮摸排走访。
其中，有两个人，提供了重要线索。
除了柴美丽说的以外，另一条重要线索，来自一名塑料厂实习生。
学徒和实习生，不是同一个概念。
学徒，是已经走完塑料厂招聘流程的新手。
有工资。有专门的师傅带着，进入生产车间，手把手地教。
分不同工种，一般要三年出师。每隔三年，是一个等级。然后从普师，到小师傅，到大师傅。
而实习生，指的是职校应届毕业生。
塑料厂作为一家备过案的实习基地，每年都要接收一批实习生，进厂学技术。
实习结束，筛选部分优秀青年，进入学徒工名单。
程雯雯失踪案中，提供第二条重要线索的，正是一名这样的实习生。
她说，她的消息，是从朋友嘴里听来的。
大概意思是，之前被开除的调皮实习生唐曼莉，曾公开扬言，要泼硫酸，毁程雯雯的容。
原因是，唐曼莉暗恋维修组组长文剑。而文剑喜欢的，是同事程雯雯。
唐曼莉被文剑严词拒绝后，便怀恨在心。
会不会，是唐曼莉设局，劫持了程雯雯，进行报复呢？
帽子叔叔问那个实习生：“你知不知道，唐曼莉现在在哪里。”
“我不知道，也许在家吧。”
于是，派出所决定，指派刘宏伟和另一个帽子叔叔，前往唐曼莉家里，走访一次。
刘宏伟要求，叫上邱玥。
他觉得，邱玥学过心理学。在观察人的内心活动方面，有过人之处。
临去之前，两人特意向带队老师了解，唐曼莉的在厂表现。
原来，唐曼莉是个高中辍学的问题女孩。已经年满十九岁。
由于太过调皮，不读书，成绩差，又不肯工作。到处惹事生非，家长拿她头疼。
职校招生门槛极低，只要愿意，就可以读。
于是，家长将唐曼莉送进了职校。希望能有个地方，可以管束一下。
去年十月份，唐曼莉来到塑料厂实习。
当时，塑料厂正处于满负荷生产阶段。文剑所在的维修组，需要加班。
为了按时完成工作任务，文剑吃住在厂里。在宿舍区住了几个星期。
文剑模样斯文，长得明眸皓齿，文质彬彬。
宛如一颗重磅炸弹，投入死水潭中。在女实习生宿舍里，炸了锅。唤醒了几十名懵懂女青年的白马王子情结。
唐曼莉也不例外。
一夜之间，一见倾心，刻骨铭心，茶饭不思，失魂落魄，丢三落四，夜夜失眠。
时时刻刻想看见文剑，害起了浓重的相思病。
每当文剑出现在宿舍走廊，斯文地扶一下自己脸上的镜框时，都会引得唐曼莉耳根发热，春心萌动，面红心跳，浮想联翩。
陷的很深，不能自拔。
为了制造与白马王子不期而遇的邂逅场面，唐曼莉绞尽脑汁，寻找机会。
女实习生宿舍在二楼。
而文剑也住在同一楼层，最当头的职工单间。
文剑进出自己的宿舍，必须经过唐曼莉所在宿舍窗外的走廊。
那天，站在宿舍内的唐曼莉，一眼瞄见文剑的身影，出现在走廊上。
唐曼莉兴奋至极。隔着一扇玻璃窗，叫住了他：“这盆寒兰，送给你。”
寒兰，是兰花的一种，现在正值开花季节。
说着，唐曼莉打开窗户。将室友养了两个星期的一盆青葱茂密的兰花草，递了出去。
唐曼莉知道，文剑喜欢兰花。
因为他曾经好几次，隔着窗户，试图嗅到兰花的香气。
宿舍里的气氛，突然之间凝固。
因为，同宿舍的其他几个室友，眼睁睁地看着唐曼莉，向大众白马王子献殷勤。嫉妒和鄙夷之情，溢于言表。
但不敢发作。
因为，唐曼莉在所有实习生面前，是个大姐大，女魔头形象。其他女实习生，没人敢与她争任何东西。
何况是白马王子。
可气的是，白马王子居然毫不客气，笑嘻嘻地接受了。
他伸出两只手，小心翼翼地接过寒兰，转身就往自己的房间走。
边走边说：“谢谢了！”
过了一天，唐曼莉看见文剑的身影，又出现在走廊上。
他从房间出来，要下楼去。
唐曼莉没有犹豫，当机立断，以百米冲刺的速度，从另一侧走廊，狂奔而出。
在楼梯拐角处，装作偶遇文剑。
“文师傅，你到哪里去呀？”
她的那颗小心脏，砰砰砰，狂跳不止！
唐曼莉压抑着极度兴奋的语气，浑身有点颤抖，手脚无处安放。
文剑礼貌地笑一下：“食堂要开餐了，你们不去吃饭吗？”
“去呀！去呀！我也去！”
在众目睽睽之下，唐曼莉与白马王子并肩而走。模样十分得意。
走了二十米。唐曼莉突然一个向后转，退着走。
对文剑说：“我不想叫你师傅。”
“不叫师傅？叫什么？”
“叫你哥！可以不？”唐曼莉扑闪着水汪汪、色迷迷的大眼睛。
这是胆大包天的表白！文剑吓一跳。
十九岁的女实习生，感情丰富，正常！
但唐曼莉这个女实习生，胆子特别大，脸皮特别厚，懂得特别多。很不正常！
必须浇她一盆冷水！
文剑收起笑容。和蔼的表情，突然变得十分生硬。
“不行！你别胡思乱想，你只能叫我师傅！”
说完，快走几步，撇下唐曼莉，独自一人进了食堂。
不久，程雯雯有事，来到文剑房里。看到了那盆寒兰，也很是喜欢。
文剑很高兴。当场将寒兰作为礼物，大方地送给了程雯雯。
塑料厂所有职工都知道，文剑喜欢程雯雯，正在追求程雯雯。
只有新来的实习生，尚未了解实际情况。
一个少女朦朦胧胧，而又轰轰烈烈的单相思，就这样简单而粗暴地，扼杀在摇篮里。
胆子再大，脸皮再厚，那一刻，唐曼莉也羞得满脸通红，无地自容。
晚上，唐曼莉只干了一件事。趴在桌子上，给文剑写道歉信。
名为道歉信，实则表白信。
写着，写着，就跑题了。通篇述说自己的相思之苦。
当天晚上，信就到了文剑手里。
那天的实操课堂上，带队老师走进讲堂，扫视全体实习生，开始了当天的第一次训话。
“有的女同学，不好好琢磨技术，学习掌握工作本领。一天到晚，只想着给师傅写情书！”
虽然没点名，所有人心里都明白，批评的是谁。
几乎所有实习生的目光，一下子齐刷刷，扭头，看向唐曼莉所在的位置。
“技术没学好，给师傅写情书，倒是洋洋洒洒几页纸，不像话！”
从此，唐曼莉恨透了文剑，并把程雯雯当成了自己的假想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