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等死
“要死，也不会是饿死。”风尘摇头，异常笃定道。
说完，风尘突然凝视着瑟菲露，平静如水的眼神，看得后者困惑不解。
“艾尔文，你看着我干什么？”瑟菲露温婉一笑，看不出丝毫阴暗。
“没什么，只是想到你之后，会发挥很大的作用啊。”风尘由衷感慨。
“作用？什么作用？”瑟菲露不解道。
“没事，你到时候就知道了。”风尘微微一笑，有几分残酷。
曾经有人提出过这样的疑问，一位信仰者，究竟能持续多久不吃不喝，不眠不休。
为此，不少信仰者做了不计其数的实验。
而实验数据，也基本得到公开和公认。
以高级信仰者和低级信仰者划分，基本是呈现一个正相关的弧线。
普通人，不吃不喝，最多坚持七天时间，不眠不休，则最多坚持五天时间。
而低级信仰者，则基本实现数据的翻倍，可以坚持近半个月的不吃不喝，不眠不休。
到了高级信仰者，数据进一步翻倍，一个月的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差不多是极限。
是的，两位少女其实可以坚持半个月。
只是不安的情绪，却等不到那个时候。
“七天，估计她们就会崩溃，哪怕我再怎么安慰。”这是风尘的预估，
所谓的坚持半个月，那也是要有目标的坚持，信念必须坚定。
若是提前精神崩溃，时间缩短大有可能，或者说，一定会缩短。
而像爱莲娜这样的娇生惯养大小姐，风尘实在不敢给她太高评价。
一旦爱莲娜出了问题，感同身受的瑟菲露，精神方面也将瞬间崩溃。
故而，就算要让她们挨饿，七天时间，已是风尘预测中的极限。
可即便风尘已经尽可能低估爱莲娜，现实，还是要比风尘想象的更加苛刻。
第五天，小丫头就已经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丝毫不在意风尘如何看待自己此刻模样。
“喂，你不是说一直等下去就可以么，这已经第五天了，到底我们还要等多久啊！”
“艾尔文，你说话啊，不是你告诉我要等待么，你至少告诉我，一个准确的期限啊！”
“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这么饿过，艾尔文，你过来，我要把你吃了！”
“艾尔文，你过来好不好，告诉我，究竟还要等多久好不好。”
少女的声音一次比一次微弱，待得十几次呼喊无果后，因为饥饿，再度昏睡过去。
风尘悄无声息靠近，帮少女按压一阵后，原本痛苦狰狞的表情，逐渐舒缓。
“能撑十二个小时吧这次。”动作不可避免受到饥饿状态影响的风尘心道。
不仅仅是按压过程中出了点失误，饥饿感同样会导致少女无法安然入眠。
这一次睡过，下一次醒来时，会愈加难受。
“这种手段，最多再用一次，不然，她们的身体受不了。”
这几日一直都在密切关注两女身体状态的风尘，甚至连两人三围都目测出来了。
“艾尔文，你真的没有在骗我们么？”回到瑟菲露身旁，少女憔悴了许多。
为了节省体力，这几日都是依偎在风尘身旁，柔弱的宛若一朵垂青花。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风尘说着违心之言。
要知道，他目前的身份，就是彻头彻尾的谎言，谈何没有骗过。
“等待，是唯一的办法。”
“你能告诉我，我们要等多久吗？”异色双眸少了往日水意。
“。。。这是针对艾尔文的陷阱，恐怕，会持续到艾尔文也坚持不住的时候。”
“呵呵，你不就是艾尔文么。”意识朦胧的少女温柔一笑，缓缓睡下。
十二小时后，两位少女先后醒来，或许性格完全不同，反应却大同小异。
瑟菲露向身旁瞥了眼，确认风尘还在身边后，脸上露出安心之色。
而爱莲娜，虽然看了一眼就立刻扭过头去，可那嘴角流露的轻松之色，却瞒不过风尘。
“艾尔文，我睡着之前，好像听你说，我们要一直等到，你也坚持不住时，是吗？”
“你记性不错。”风尘不带情绪波动的说着。
“等到你也坚持不住，那起码也是一个月了，我们早就饿死了。”爱莲娜呢喃道。
“那只是最基本的时间长，如果想让我也死掉，一个月恐怕不够。”风尘摇头。
“。。。”瑟菲露若有所思的看着风尘，微微侧过脸，看向不远处和自己一般的爱莲娜。
“艾尔文，如果是一个多月，甚至更久的话，我们两个人，根本活不下去吧。”
“所以你现在知道，遗忘者传说有多难了吧。”
兴许是察觉到气氛越加的险恶，风尘难得开了个玩笑。
“听你说的时候，只是觉得很有趣，等到自己亲自经历，完全不是一个感觉。”
“艾尔文，你知道我刚才在想什么吗？”瑟菲露眼中闪过一抹低落之色。
“总不会是什么好事情，不说也罢。”风尘淡淡道。
“我在想，如果我和爱莲娜都死了，你也快坚持不住的时候，会不会吃。。。”
“你睡太多了，意识都有点不清楚。”风尘打断瑟菲露。
“哼，你肯定是这样打算的，当初那个艾尔文也肯定是这样，你们都是一类人。”
这对话自然被一旁的爱莲娜听见，哪怕没力气，后者也在这一刻极力斥责道。
“我就不应该听你的话，跟你来什么通天塔，就不应该让你当我的老师。”
“老头子还指望你来保护我，结果呢，保护的第一天，就把我弄死了。”
“我要是死了，老头子估计也会很难过吧，以后都没有人烦他了。”
“我倒是一点也不难过，这样一来，我就可以去见母亲大人了。”
“洛琳那个家伙，也不知道会不会在我的葬礼上流泪，明明我们以前是那么好的姐妹。”
“艾希勒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杀了你，然后自杀，他就是这种人。”
“那些平民，肯定要欢呼，我这样一个总是欺压他们的人没了。。。”
“没力气就别说那么多话了，你当是交待遗言呢。”
听着爱莲娜上气不接下气骂着，风尘没好气道。
“我就是要说，你都要把我吃了，难道我连说几句都不可以么。”
“你这种龌龊无耻的家伙，明明不怕我们，还要把我们的武器拿走，那么担心我们会趁你睡着的时候偷袭你，然后把你吃了么，我才没有那么无耻呢，我才不会做那种恶心的事！”
也不知从哪来的气力，越说越是气愤的爱莲娜竟然站起身来，怒不可遏冲风尘袭来。
“算了吧，你这绵软无力的拳头。”
连躲都懒得躲，任凭爱莲娜拳打脚踢，风尘岿然不动。
“你给我躺下，躺下啊，可恶，为什么打不痛你！”爱莲娜变打为推，却仍旧无力。
“扑通”一声，推了风尘半晌，终于脱力的爱莲娜倒在风尘面前。
若不是风尘及时荡起一层风压托住，怕是这一下能直接砸出脑袋上一个硕大的包。
“本来你还能坚持过七天，这么一折腾，今天都难过。”风尘无奈道。
“无所谓了，反正都是要死，都是要被你吃掉，早一天晚一天也没有区别。”
“我不会吃人。”
“艾尔文，你要吃我就现在把我杀了吧，我好饿，不想再这么痛苦了。”
意识逐渐崩溃，爱莲娜的声音也不复平日强气，甚至哀求起风尘来。
“我说过了，我不会吃人。”注意到另一侧瑟菲露哀戚的目光，风尘叹道。
“呵呵，你说你不吃，那你把剑拿出来干什么。”视线模糊间，爱莲娜只看到一抹火红色的光泽浮现，一股子温暖的感觉笼罩在身体上，傻兮兮的笑了起来。
“艾尔文，你。。。”
在瑟菲露的视角中，风尘此刻所为，正如爱莲娜质问那般。
面前是无力反抗，已经放弃生存的爱莲娜，手中是火元素魔力长剑。
换成任何一个正常人来看，都不会怀疑，这是风尘准备向爱莲娜下手。
“把爱莲娜杀了，然后吃了她，我和风尘能坚持到最后吗？”
饥饿感涌上心头，瑟菲露这一刻脑海中蹿出的想法，连她自己都觉得恐怖。
看向爱莲娜的目光，也从同病相怜的同伴，变成支撑她们活下去的珍贵食材。
“还好，是艾尔文动手，不用我亲自来。”
心中那仅存一丁点的人性，也被侥幸取代。
“死了也好，至少，比跟他这种畜生，继续待在一起要好多了。”
看着那火红色光芒逐渐落下，爱莲娜嘴角溢出满足的笑容。
“不过，如果是我站在他的立场上，恐怕也会这样做吧。”
思绪恍惚一瞬，似乎是临终前的走马灯，爱莲娜看到了一幕幕的画面。
从小到大，从家里到街区，再到那个虽然出现不多，却已经深深烙印在记忆里的脸。
“挺好的，我这样一个讨人厌的家伙，至少在这种时候，第一次的，被人需要呢。”
“唔！”只有瑟菲露和风尘自己才听得见的一声闷哼。
鲜血，溅洒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