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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欢迎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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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廖初习惯性拉开窗帘,想看看对面八楼上的人时,才愕然发现,短暂的分别是如此令人难以忍受。

    他已经习惯了每天早上看着猫眼儿青年把自己裹成球,吃到好喜欢的东西眯起来的眼,阳光下散步时海浪般抖动着的头发……

    习惯真是可怕的东西。

    以前他孤身一人,并不觉得有什么。

    可现在……

    人确实是贪婪的生物。

    只要尝过了一点儿甜,就再也不甘愿忍受原来的苦。

    “舅舅,”果果揉着眼睛走过来,“鱼鱼老师什么时候回来啊?”

    廖初顺手揉了揉小姑娘毛茸茸的脑袋,“快了,昨天的阿姨不喜欢吗?”

    他毕竟要开店,就想着找个可靠的阿姨,周末和假期来照顾下小朋友。

    但好像不管哪个领域,可靠的人才真是可遇而不可求。

    偶尔有一个半个的,必须靠抢。

    好不容易筛选出一个客户评价比较高的,廖初便约了在廖记餐馆见面。

    可谁知一贯活泼的果果却忽然沉默下来。

    任凭阿姨怎么逗弄都不开心,最后甚至有点要哭了。

    果果把小脸儿埋进他怀里,闷闷道:“果果不要阿姨。”

    廖初蹲下去,看着她的眼睛,“舅舅不会丢下果果的。”

    小姑娘瘪瘪嘴,还是坚持道:“不要阿姨。”

    廖初叹了口气,“可是舅舅不能一直陪着你。”

    果果吸吸鼻子,眼睛里已经有水花在打转,“果果,果果是勇敢的小孩,果果会自己照顾自己,呜呜。”

    她用小肉手揉了揉眼睛,“还有,还有鱼鱼老师……”

    廖初一怔,继而失笑,“可他也忙的。”

    果果眨了眨眼,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滚下来。

    果果是勇敢的小孩。

    不可以随便哭的。

    可悲伤和恐惧那么大。

    她憋了半天,终究还是扬起脸,哇哇大哭起来。

    “呜呜,不要阿姨,不要阿姨!”

    看小孩子哭,简直比扎了自己的心还难受。

    廖初只好单手抱起小姑娘,去抽了纸给她擦脸,“好,那咱们先不要阿姨。”

    之前偶尔拜托赵阿姨和柳溪他们帮忙照看时,果果也没这么大的反应……

    果果剧烈地抽噎着,竟然还能抓重点。

    “以后,以后也不要……”

    廖初啼笑皆非,都不知该夸她敏锐,还是嫌弃这小东西固执了。

    罢了罢了,以后再说吧。

    突如其来的悲伤令小姑娘哭得不能自已,搂着舅舅的脖子嚎啕大哭。

    廖初很快就觉得自己的脖子的都被打湿了。

    眼泪?

    或许还有点儿鼻涕和口水。

    他本想把果果放下来说话,谁知小姑娘越加敏感,死死搂住脖子不撒手。

    还蹬了两下白萝卜似的小胖腿儿表示抗议。

    无奈之下,他只好抱着小朋友在屋里走来走去,又轻轻拍着她的脊背,说着安抚的话。

    有点头痛。

    廖初下意识望向对面的八楼。

    好像余渝在的时候,果果总是很快乐。

    小孩子到底该怎么哄才好?

    人就架不住念叨。

    当廖初转到第四个圈子时,余渝给他打来视频电话。

    廖初几乎是本能地出了口气,秒接。

    谁知画面出现的瞬间,余渝也长长地吐了口气。

    “得救了……”

    把自己包得只露两只眼睛的青年几乎带着感激地说。

    余渝今天和几个同学一起来滑冰。

    说是同学,其实压根儿没怎么见过面。

    但因为是导师建议的,也只好照办。

    会选择在职读博的人,大多勉强可以说一句事业有成,除了余渝之外,年龄最小的也已经28岁了。

    巨大的年龄差让本就匮乏的共同话题迅速变得淡而无味。

    几个人从上车开始就是尬聊,等过了两个红绿灯,车内已经死一般沉寂。

    大家整齐地刷手机。

    稍后到了滑冰场,所有人都好像找到了出路:

    约好了集合时间,简单又不失尴尬的道别之后,大家一哄而散。

    余渝冻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对着镜头苦哈哈道:“我不会滑冰……”

    滑雪好歹还有柔软的积雪垫着。

    这个可是真冰啊,硬邦邦的,摔一下还不碎了?

    导师的本意是好的,让年轻人们多点交流,没准儿日后还能互帮互助,相互扶持。

    奈何他忘了年龄差这种东西,都是相对的:

    在六十岁的老人眼中,二三十岁的都是年轻人。

    但在二三十岁的年轻人眼中,三岁一代沟……更何况还是之前从无交流的陌生人。

    他还要继续说,却发现对面不太对劲,“果果怎么了?”

    正努力抽噎的肉团子像被按了暂停键。

    小姑娘迟疑着抬起头,“鱼鱼老师?”

    她好像听见鱼鱼老师说话了。

    廖初拍了拍她的小屁股,“是要继续哭还是跟鱼鱼老师说话?”

    果果吭哧吭哧转过身来,看清手机屏幕里的人之后,立刻做出选择:

    她可以既哭又说话!

    “鱼鱼老师!”小姑娘刚有点停滞的哭泣突然二度拔高。

    她两只手捧着手机,几乎把湿漉漉的小脸儿贴上去,悲痛到无法自拔。

    要不是看见后面的廖初愕然的表情,余渝真的要以为出什么大事了。

    “怎么了?”余渝耐心安慰道,“出什么事了,告诉我好不好?”

    果果剧烈地哽咽着,控诉着,“舅舅,舅舅要找阿姨!”

    余渝:“……嗯?”

    谁要找阿姨?

    你舅舅要找什么?

    什么阿姨?

    廖初的眼皮子狠狠跳了下,“是日常照顾小朋友的看护阿姨。”

    顿了顿,又补充道:“四五十岁了。”

    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解释。

    余渝哦了声,“小孩子没有安全感是很正常的,这个事情主要还是要看她的个人意愿,强迫的话很可能起反效果。”

    人都有逆反心理。

    小朋友的想法又比较单纯,如果一味强加,只会让她更抵触。

    有了手机分散注意力,果果终于肯从廖初怀里下来。

    甥舅俩转移到沙发上,对着手机屏幕聊天。

    廖初捏了捏眉心,“我已经决定暂时搁置了。”

    所幸现在果果已经四岁多,具备了基本的自理能力。

    只要熬过这一二年,也就不太需要什么阿姨了。

    如果她实在不喜欢,不找也罢。

    大不了自己辛苦点。

    果果泪眼婆娑地望过来,“什么是咯吱?”

    廖初失笑,又给她擦脸,“是搁置,就是暂时放弃的意思。如果果果真的不喜欢阿姨,那舅舅就暂时不找了。”

    小姑娘就着他手里的纸巾擤了鼻涕,鼻头红彤彤的。

    “什么是暂时?”

    幼崽的问题真是层出不穷。

    廖初无奈地想。

    看到廖初的窘迫,电话那边的余渝适时出声道:“看,果果,好大的湖,漂不漂亮?”

    手机镜头被高高举起后斜着俯拍,可以看到一片巨大的湖泊被冻成坚硬的冰面。

    无数游人踩着冰刃穿梭,溅起细小的冰沫。

    岸边的柳树只剩下光秃秃的干枝条,冬日的阳光斜照下来,将整个冰湖都染成淡淡的金色,莹莹发亮。

    像一块巨大的琥珀。

    果果就顾不上哭了。

    “为什么湖里没有水?”

    “因为太冷啦,都结冰啦。”

    “那水里有鱼吗?小鱼会冷吗……”

    两人你来我往交谈许久,最后果果顺利破涕为笑。

    干站着特别冷,余渝就去岸边租了一辆冰面自行车。

    他把手机固定在车前架上,吭哧吭哧蹬起来。

    “你在那边怎么样?”廖初终于能找到机会,说点成年人的话题。

    蹬了会儿自行车,余渝觉得有点热,就把围巾往下拉了一点。

    “还行,就是……”他想了下,笑道,“就是饭菜都有点咸。”

    以前他从不知道自己是这样恋家的人。

    是的,哪怕是一座租来的小房子,对他而言,也已经有了家的意味。

    天太冷了,他的鼻尖冻得通红,嘴巴里不断涌出滚滚白汽,活像一只行走的加湿器。

    廖初笑起来,“多喝水。”

    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了下,然后齐齐发笑。

    这话真的太像死直男了。

    “对了,”余渝抓抓头发,有点为难,“我可能要晚回去一天,大后天在这边有个很难得的讲座,我想去听一听。”

    廖初沉默了下,幽幽道:“早知道就给你带点干货。”

    余渝扑哧笑出声,“还好啦,四天而已,咬咬牙就过去了。”

    其实京城之大,什么没有?

    只要用心找,总能找出合口味的饭菜。

    但一来,他不想显得太不合群;

    二来……身边没有在意的人,不管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儿。

    廖初道:“忍忍,回来给你做好吃的。”

    余渝的眼睛里又迸发出他熟悉的那种光,“什么好吃的?”

    廖初笑了下,忍笑,“猪肉酸菜炖粉条,或者酸菜水饺,地道东北菜。”

    东北菜大多不太好看,但最适合熟悉的人凑在一处大快朵颐。

    余渝就嘶溜了下口水,“现在就想吃了!”

    接下来几天,老食客们都发现廖老板好像有点心不在焉。

    他几乎成了新晋网瘾青年,隔几分钟就要看看手机。

    要么,就是瞅瞅门口。

    好像在等什么人。

    有时手机有动静,他便会飞快地回复,眉眼带笑。

    有时没有,两道剑眉便拧得死紧,恨不得在中间刻一道川字。

    马上就过年了,家里人一天三四遍的催,吱吱只好忍痛打包行李,拖着箱子来廖记餐馆,吃年前的最后一顿午餐。

    不过听说老板明天就要关门,从腊月二十六一直休息到正月初五,整整十天。

    好像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哈……

    这么想着,吱吱就又高兴起来。

    因为过年期间不开门,一干老食客都备受打击,这几天一窝蜂的来抢购风干鸡鸭和香肠。

    另外各种感情果酒也卖得很好。

    过年总少不了聚会,或是自己避开热闹独酌,想想就美。

    “老板,我订的干货都打包好了吗?”

    吱吱搓着手问,“还有酒。”

    廖初让人带着她去取,临出门前,还额外送了一只巨大的点心锦盒。

    盒子表面贴了红底黑字的福纸,用麻绳打了十字花,古朴的味道扑面而来。

    里面一共十八种点心,每种两块。

    蛋黄酥,枣花酥,绿豆糕,豌豆黄,小酥饼……

    几乎就是实体版的开业以来廖记餐馆最具人气的点心名录。

    吱吱哇了一声,感动异常,“老板”

    廖初冷酷道:“别多想,几个老客都有。”

    吱吱立刻夸张地苦了脸,捶胸顿足道:“我还以为今年能领男朋友回家!老板,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廖初秒拒。

    吱吱:“……”

    其实不用回复的这么及时。

    送走最后一位客人,外面早已银装素裹,鹅毛大雪漫天飞舞。

    廖初给餐馆的员工们多发了一个月的工资,又封了红包,“新年快乐。”

    众人齐声道:“老板,过年好,生意兴隆啊!”

    关文静捏了捏厚重的红包,心中一阵火热。

    只要自己认认真真地做,过几年,就可以攒够首付啦!

    房子不用太大,七八十平就好……

    胡海则想着,来年一定继续加油。

    只要自己肯用功,没准儿有朝一日,老板就能收自己当徒弟了呢!

    雪太大,果果走得歪歪斜斜,但却很有兴致。

    “舅舅,鱼鱼老师明天回来吗?”

    廖初点了点头,也多了几份雀跃。

    “嗯。”

    回来,该煮面吃的。

    想到这里,走到楼下的廖初仰头看了眼。

    要过年了,原本许多空荡荡的房间都被归来的游子塞满了。

    橙黄色的灯光从一个个小玻璃格子内渗出,像漆黑夜幕中的点点光斑。‘

    而唯独那一栋八楼的某几个窗子,仍是黑洞洞的。

    像空虚的怪兽的嘴,不管吞噬了多少冷气,都觉得饿。

    果果也跟着看了眼,小大人似的叹气,“鱼鱼老师还没回来!”

    廖初嗯了声,带小朋友回家,“走吧。”

    暖意融融的房间隔绝风雪,但越发显得空落落的。

    廖初脱了外套,又带果果洗了手,仔细涂抹儿童霜,就打发小姑娘练二胡去了。

    假期可不能虚度!

    宋大爷说了,等再过一段时间,就可以带着小朋友去考级了。

    虽然证书并不能完全与演奏者的技艺水平挂钩。

    但在这个看重仪式感的年代,有证书,还是会方便一点的。

    廖初打开每次看都觉得辣眼睛的“廖记餐馆护法群”,跟大家道了新年快乐,然后发了1888的红包。

    群主第一个跳出来抢,结果几秒种后就发来截图:

    “78……”

    姬鹏打出来一大串惊叹号和问号:

    “这不科学!”

    八个人,平均到每个人也有两百多,他竟然只抢到几十块!

    后面大家都陆陆续续抢了,有一百多的,有三百多的。

    每个人看了自己的数额之后,都会群主。

    “孩子还小,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来,姐姐替你收着。”

    “想当年,我们那会儿一个月的工资也才几十块……”

    吱吱是最后一个看到的,根本不用选,随便点开最后一个红包:

    “恭喜你成为今天的手气王”。

    她发来一段狂放的笑声。

    然后:

    “成员吱吱被群主禁言。”

    吱吱:“……”

    人干事?

    清江市早在几年前就禁了烟花爆竹。

    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电子烟花应运而生。

    廖初陪着果果在家看动画片时,就听见外面诡异的电子烟花声响个不停。

    还特么分品种的。

    “嗖砰!”

    是那种大礼花。

    “吱啪!”

    是二踢脚。

    “嗤嗤嗤”

    是温柔的小礼花。

    廖初就觉得有点滑稽。

    外面越热闹,屋里就显得越孤寂。

    廖初忍不住打开余渝的朋友圈,发现只有一个大字:

    “冷。”

    他一下子笑出声。

    那么怕冷的一个人,却偏偏要在冬日北上,真够难为他的了。

    黄烈在三个人的朋友圈里发牢骚,又带着那么点儿凡尔赛。

    “本想跟老白去南半球海岛度假,结果他竟然要出席颁奖典礼……”

    说完,还甩了个直播链接。

    白鹤今年的身心状况大为好转,情绪稳定,已经可以出席公开场合了。

    他是不出面则以,一出面,绝不走空:

    去年他为一部电视剧做的主题曲斩获了年度最受欢迎影视歌剧奖项,而自己作词作曲演唱的《光与影》,也荣获年度最佳歌曲,又名年度金曲奖。

    另外,他在廖记餐馆写的那首《百味》,刚上架就爆火,评分很高。

    如果没有意外,甚至连明年的年度金曲奖杯也能提前预定了。

    用黄烈的话说就是:“光靠这首歌的版权费和分成,他就又能苟几年……”

    虽然不排除镜头拍人胖十斤,但廖初总觉得,白鹤确实是长了点肉肉,脸上也多了几分血色。

    看着,像个活人了。

    只是,还是跟灯红酒绿的娱乐圈有点格格不入。

    他上台领奖,也没准备什么像样的获奖感言。

    在中规中矩感谢了一堆工作人员的话之后,竟话锋一转,“在此,我还要特别感谢我的了两位朋友。大家可能也听说过他们,如果谁想跳槽,可以找黄烈;想吃饭的,可以找廖初……”

    这样的话在这样的场合,被白鹤认认真真说出口,平添几分黑色幽默。

    台上台下众人也知道他不擅交际,倒不觉得有什么,都发出善意的哄笑。

    稍后主持人上台,也笑着打趣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在咱们晚会免费做广告的,这波亏大了。”

    黄烈就在群里嘚瑟,“老子把人养成这样,可太牛逼了……”

    廖初刚要怼他,却听到有人敲门。

    他愣了下。

    这时节,会是谁?

    起身往那边走的时候,他心中隐约浮起一个猜测。

    答案令他心跳加速,却又不敢抓实了。

    他之前就说定了明天一早的票。

    万一不是呢……

    开门的瞬间,冷气扑面而来,合着猫眼青年的笑。

    像冬日冻土下冒出来的一点嫩芽。

    他好像走得很急。

    天分明那样冷,雪又是那样大,几乎滴水成冰。

    可他的脸蛋却红扑扑的,额头和鼻尖上也沁出细小的汗珠,红润的嘴巴也因为急促的呼吸微张。

    玫瑰蜜一般的情绪迅速蔓延,宛如实质。

    带着点儿显而易见的迫切。

    廖初的眼睛微微睁大,眸底疯狂翻滚着压抑的情绪。

    那感情太过浓烈,如春汛时解封的河水,不断冲刷着围墙。

    但那冰做的“围墙”早已摇摇欲坠。

    余渝定了定神,平复下呼吸,笑道:“我回来陪你过年啦!”

    名为理智的围墙瞬间坍塌,滚滚春水奔腾而下。

    廖初突然上前,轻轻地,近乎虔诚地抱住了他。

    “欢迎回家。”

    余渝的心尖儿好像都跟着颤了颤。

    他犹豫了下,慢慢抬起手,轻轻在对方背上拍了两下。

    “嗯,我回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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