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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显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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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爱瞄了一眼简柒南, 这人三言两语就把她使唤小阳的事儿挑了出来,听着挺委婉,其实是阴阳怪气。

    而且她作为艺人助理最懂察言观色,对艺人之间的关系很敏感, 比如她看得出来简柒南跟秦路延关系不错, 这会儿她要是反驳,事情就要闹大了。

    于是她老老实实地认了个错:“抱歉啊延哥……超市离这很远, 而且一箱水特别重, 我自己搬不动。小阳平时挺热心的, 我就是想着找他帮个忙,真不是使唤他的意思。”

    简柒南心说刚才你那语气可不像是求人帮忙的样子, 但对方是个小姑娘,也只是替人办事, 他也懒得咄咄逼人。

    秦路延看了眼路边的保姆车,语气很淡:“你家艺人带了一堆助理不够用的,买水的事还得找别人?”

    李爱一愣。

    秦路延是个不爱管闲事儿的人,要不她们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使唤他的助理, 没想到他今天却有些咄咄逼人。

    “小阳是我的助理, 手别伸太长。”秦路延说完顿了一下, 再开口时语气里带着警示, “包括我身边的其他人。”

    周围其他演员都屏息凝神不敢出声, 秦路延这话说得委婉, 但大家都听得出来里边杀鸡儆猴的意思,意思就是他身边的人别随便动。

    李爱宛如站在针刺上,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只好点头说抱歉, 希望对方快点息事宁人。

    “袁智。”秦路延偏头说, “车上的水给柳老师送一箱去。”

    袁智是秦路延的司机,不过秦路延不喜欢人跟着,就算必须有人跟,也只有小阳助理兼司机跟在身边,袁智大多时候都只是等候差遣。

    “行嘞我这就去拿。”难得被秦路延使唤,他立马上前往路边的车跑去。

    李爱这才活了过来,还不能不识好歹说不要,连声道谢跟着去拿水了。

    本以为这事儿就这么结束了,没想到这时柳雪兰却从保姆车上下来了。

    “怎么了这是?”柳雪兰身着一身墨绿色旗袍,身材窈窕纤细,肤白唇红。长桥的阳光就算盛夏都不会太烈,更何况现在已经是初秋,穿太薄都有些凉了,可她下车时还有助理在身边给她撑了一把伞。

    暂且不说女星对紫外线的防护有多细致,光她这副架势,已经让在场大大小小的艺人瞠目结舌了。

    简柒南往那边瞥了一眼,就确定薛乔在他耳边八卦的话一点都没有夸张。

    袁智把水搬过来,小爱跟在身后忙跟柳雪兰解释:“雪兰姐,是这样的,超市太远了,来回要很久,延哥让人给咱们送了一箱水。”

    刚才的冲突她半句没敢提,尽挑着好听的话说。

    柳雪兰目光落在秦路延身上,方才高冷的脸上缓缓浮现出笑来,径直朝着秦路延走过来,笑着说:“这么好呀,那谢谢了呀路延。到饭点了,我请你吃饭吧。”

    她在剧中饰演的是默默喜欢了江时森很多年的女二号夏荔,这个角色对男主用情至深,无私守护,演好了绝对是个代表性角色,选角时有不少女艺人来试镜,但最终黄永山选择了柳雪兰,除了她演技好,当然也得亏她在圈里的交际手段,背后有人撑腰。

    她语气亲昵,朝秦路延靠近了两步,秦路延眉心很轻地蹙了一下,身子没动,语气却冷得吓人:“不用。”

    说着就看向了身边的简柒南:“吃饭了,下午你第一场戏。”

    简柒南“哦”了一声,目不斜视地跟上了秦路延。

    拒绝得太过明显,柳雪兰脸上有点挂不住,人一走她表情就垮了下来。

    -

    本来剧组给每个主角都准备了一间休息室,但简柒南休息时间都待在秦路延这儿,去他那间休息室根本找不到人。

    “脾气什么时候这么好了?”秦路延把排骨都夹到简柒南碗里,“我不来,你真打算跑这么远去给人买水么。”

    简柒南还真是这么打算的,他把碗里的排骨给他哥夹了回去:“那总不能让人家小姑娘自己去搬吧。”

    秦路延捏着筷子,微垂的眼皮稍稍掀起了一点,静默地看了这人几秒,目光又垂了下去:“你倒是会心疼姑娘。”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

    简柒南抬眼看了眼他哥,只见秦路延筷子一搭一搭地抵着碗里的排骨,并没有要吃的意思。

    简柒南问:“怎么了?”

    秦路延静默了几秒,索性松开了筷子,皱起眉说:“别傻巴巴地吃亏。”

    简柒南愣了一下。

    “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秦路延皱眉,“这次是搬水,下次不知道让你干什么,傻不傻。”

    简柒南捏着筷子,好几秒才回过神,稀松平常地啧了声:“我都二十四了,怎么可能那么傻,帮她一次还行,怎么可能还有第二次。”

    秦路延沉默地看了简柒南好一会儿。

    简柒南乖巧地垂着眸吃饭,肩背四肢虽然偏瘦,但已然没了年少时的稚气,确实已经是个大人了。

    可对路凌来说,二十四好像不止是个数字,而是一道忽然耸立在他们面前的高墙,小瞎子已经跨过去了,而路凌却始终站在墙这边。

    在他的世界里,仿佛简柒南怎么都长不大,还是会担心他受欺负,担心他吃亏受委屈。明明面前只是一块很小的石头,却总是担心简柒南磕着绊着,以为他自己跨不过去。

    其实简柒南没有那么需要他了。

    秦路延缓缓垂下眸,心底某处好像忽然空了一块,上一秒还处在平静的状态,下一秒就仿佛被深不见底的落空吞噬了。

    他神思持续性空白了几秒,放在桌上的胳膊沉重地几乎抬不起来。

    “你尝尝这个,味道很奇怪。”简柒南把一块凉拌的鸡块放进他哥碗里,抬眼就见他哥反应有些延滞,好几秒都没回过神。

    简柒南举着筷子愣了下:“哥?”

    房间里有那么一瞬间安静极了。

    午后的阳光从窗外漫进来,秦路延背着光坐在那里,轮廓被镀上了一层浅浅的银色,那一瞬间他仿佛搁浅在了另外一个世界里。

    半晌,他终于眨了下眼睛,很轻地嗯了一声。

    简柒南的手还顿在半空中,他仔细地观察着他哥的每一丝神情变化,发现其中透着浓浓的冷恹和无法形容的颓丧,周身像是忽然被包裹了一层冷色。

    “是不是哪儿不舒服?”简柒南心里有种沉重的预感,他放下筷子,蓦地反应过来,“对了今天是不是还没吃药?药放哪儿了?”

    简柒南手忙脚乱地站起身去翻沙发上的袋子,从最里层的黑色包里拿出了白色药罐,慌忙地取药倒水。

    “先把药吃了。”他把药放进秦路延手里,递上水杯,紧张地看着他吃完药,又忙问:“有没有舒服一点?”

    问完他就发现自己这个问题很傻,这又不是什么止疼特效药,他哥的病也不是两颗药就能缓解的。

    总是来势汹汹,不知道从何而起,也不知道哪里是尽头。

    秦路延吃完药,放下水杯缓缓展开双臂,低声说:“过来。”

    脑子还没回过神,简柒南的腿脚已经自觉地迈了出去。秦路延圈着简柒南的腰把人搂进了怀里,像是想确定某种存在似喊了他一声:“南南。”

    简柒南喉咙紧绷,哽了一下才发出声:“……哥。”

    秦路延缓了几秒呼吸,轻声说:“听我的话,好不好。”

    简柒南没反应过来他哥说的听话是指什么,不过他也没来得及去思考,赶紧抿着唇点头:“黄导说我在你面前很乖,我很听话啊,不是么。”

    这声反问让秦路延短暂地思考了一下,片刻后终于“嗯”了一声,缓缓地松开了简柒南,只是说:“多吃点,下午拍戏需要消耗。”

    简柒南其实想问他哥难不难受,拍戏会不会累,但他在原地僵持了许久,最终还是没开口。

    因为他知道他哥一定会说不,一定不希望他担心难过。

    所以简柒南不能让气氛太沉重,他尽可能把自己活得没心没肺一点,像小时候那样,围着他哥团团转就好了。

    他坐下来指着碗里的鸡肉,催促道:“你快尝尝,不能只有我一个人觉得难吃。”

    秦路延拗不过他,终于还是尝了一口,然后露出了如简柒南所愿的痛苦神情,逗得简柒南弓着腰笑了半天。

    从窗户漫进来的阳光伴随着欢声笑语,好像变得灿烂了起来。

    趁着离开拍还有一点时间,两人窝在沙发里午休,秦路延给简柒南讲起了下午的戏份。

    下午的戏份是江时森和鹿余生第一次见面。

    是在一个壁画创作活动上,江时森从展厅外进来,此时正往墙上铺颜色的鹿余生忽然踩断了梯子,从两米高的墙上倒了下来。

    就像偶像剧中英雄救美的片段,江时森用身体接住了鹿余生。

    高度不高,但一个一米七几的男生体重可不轻,江时森被压倒在地,左手杵在地上骨折了,两人就此产生了纠葛。

    简柒南盘腿跟他哥面对面坐着,听他哥讲戏的时候没了那点吊儿郎当的痞气,听得贼认真,因为不想拖他哥的后腿,不能拖剧组的进度,他最怕欠人了。

    秦路延讲完,抬眼就见简柒南绷着嘴角一脸愁容:“紧张了?”

    “有一点。”简柒南苦恼地抓了抓头发,“一会儿我倒下来,撞疼你怎么办?而且你手杵在地上要拍特写,难不成要真杵啊?”

    “紧张这个?”

    “嗯,我怕控制不好力度。”

    “不需要控制力度,自然发挥。”秦路延平静地看着简柒南,“你尽管往后倒,我有防护措施。”

    “防护措施也有意外啊。”简柒南越想越紧张,抖了抖肩,“你难不成还能控制落地的姿势?如果落得不对,是不是要拍好几遍?”

    秦路延沉默了一下:“我有经验,不会受伤。你按你自己理解的来就好,我接你的戏。”

    担心紧张也没用,现在反悔可来不及了。

    好在他的戏基本都是跟秦路延一起,上场之前他哥都会教他一遍怎么走位,什么时候该干什么,但台词和情绪是演员的私人发挥,即便秦路延给了建议,到了拍戏的时候,还是得靠简柒南自己理解。

    拍戏场地也是在这个大院里,是个空荡荡的仓库,墙体画满了五颜六色的壁画,满地都是瓶瓶罐罐的颜料和画笔。

    镜头和灯光都已经准备好了,江时森已经在门外等候。

    造型师给简柒南做了造型,身上洒了许多颜料污渍,连发丝上都沾染了不少,他紧皱着眉,争分夺秒地想把台词记熟。

    导演拍拍他的肩说:“梯子你刚才试过了吧?都是道具,到时间了就会断,你得掐准时机。这场戏没几句台词,重要是表现出惊讶和慌张,懂了么?”

    简柒南觉得脑子懂了,不知道一会儿拍的时候懂不懂。

    导演喊准备了,简柒南拿着画笔爬上了梯子,场记一声打板:“a!”

    仓库里的群演应声而动。

    江时森从门口进来,他穿了一身纯白色的体恤,黑色运动裤,身上背了个灰色的包,他好奇地打量着墙壁,最终目光落在了鹿余生手下的那副月下垂钓图上。

    时间定格了几秒,此时鹿余生甩了甩酸痛的手腕,脚底稍微换了个姿势,没想到这一动,脚下的梯子忽然发出了窸窣声响,接着一阵摇晃他人直接从高处摔了下来——

    江时森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人先两步窜了出去,将高处坠下的人抱了个满怀,两人双双摔倒在地,江时森左手着地,疼得发出一声闷哼。

    鹿余生摔得头晕眼花,回过神来立马翻起身,神情慌张地盯着江时森的左手,语无伦次:“你、你没事儿吧?!伤到哪儿了?”

    江时森皱着眉:“手。”

    鹿余生脸色大变:“好、好像骨折了!对不起啊快快我送你去医院!”

    “cut——”

    黄永山喊停:“鹿余生不太对啊,摔倒后起身太快了,应该再给点反应的时间,别着急起来。还有啊,说台词的时候有点束手束脚了,慌张的情绪没有演出来,歇两分钟再来一条!”

    简柒南丧气地坐在原地,秦路延偏头看他:“这是你第一场戏,已经很好了。”

    简柒南演技居然意外地很自然,但是毕竟没有演艺经历,心态上还放不开,说台词时有点束手束脚,情绪给得不太到位。

    “哥。”简柒南看着秦路延的手,眉心紧锁:“会不会真弄疼你?”

    “不会。”秦路延想伸手揉揉对方的脑袋,但碍于现场人太多,他手抬起来又放下了,“手有垫子垫着,不疼。你压着我也不疼,不用这么急着起来。”

    简柒南放不开不是因为紧张自己发挥好不好,他在担心他哥会不会受伤。

    这些秦路延都知道。

    他垂眸看着简柒南,轻声问:“心疼我?”

    这话里藏着几分揶揄,他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很老实地说:“你这不是废话么。”

    秦路延歪头看他:“那一会儿撞疼了,给我揉揉,好不好。”

    这话听着简柒南心里发痒,他抬眸看了他哥一眼。

    周围还有那么多人注意着这边,他脑袋又不自在地垂下去,眼睛都不知道放哪,只能绷着嘴角小幅度地点点头。

    真好哄,也真好骗。

    秦路延看着眼前丧气的小脑袋,没忍住笑了一下。小猫立马感应到了,炸毛似地挠了他一下:“……笑什么,待会儿压扁你。”

    第二条开拍,导演一声开始,简柒南迅速进入了状态。

    梯子断裂鹿余生往下倒,在他即将摔倒在地时突然被人接住,垫在江时森身上滚倒在地,这时手边的颜料桶随着“砰”第一声洒落开来——

    鹿余生愣了几秒,扭头时第一眼看到的是旁边洒了一地的红色液体,还有一只沾染了红色的冷白手指,这一瞬间他眼中露出了本能的错愕,惊慌失措地翻起身子,眼里的慌张和担心都快溢出来了:“血……”

    这时镜头正对着简柒南,躺在他身下的秦路延很轻地冲他摇了下头。

    简柒南反应过来,眼里还有些惊魂未定,赶忙说自己的台词:“你、你没事儿吧?!伤到哪儿了?”

    江时森皱着眉,染了一手颜料的手很轻地动了下:“手。”

    鹿余生面色发白,语无伦次地想要拉起对方:“好、好像骨折了!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我送你去医院!”

    “好了,过——”

    黄永山笑着站起来:“不错啊小南,进步神速啊!你刚才那神情看得我都紧张了,我就说你有天赋吧!路延,你手碰到颜料罐是自己设计的吧?效果很不错!”

    这场戏过了,现场传来喝彩和稀稀拉拉的掌声。

    简柒南却还有些惊魂未定,傻眼地盯着他哥手上的红色颜料,干咽了下喉咙。

    心说去踏马的进步神速,他是真被吓到了,剧本里没有打翻颜料这步设计啊。

    秦路延坐起身子,接过小阳递来湿毛巾,不紧不慢地擦手,还有心情逗简柒南:“吓到了?”

    简柒南起伏的胸口缓缓平静下来,没好气地瞪了他哥一眼:“你怎么没提前跟我说颜料会翻?还以为只血,吓死我了……”

    “没提前想,临时看到的,就这么做了。”秦路延伸手把简柒南拉起来,“摔疼了么?”

    简柒南摇摇头,秦路延却低声说:“你撞疼我了。”

    简柒南一愣,秦路延凑近了点:“说好的揉揉,什么时候揉?”

    耳尖的小阳站在一边,头上缓缓打出一串问号。

    秦路延以前拍电影,作为大男主剧本的主角,条件很苛刻,不是必要绝对不用替身,在什么环境下都摔过砸过,也从来没见他喊过疼。

    小阳琢磨了一会儿,头顶的问号缓缓变成了一串省略号:“……”

    简柒南当然也明白过来他哥不是真的疼,但他还是顺着他哥的意思,别开眼低声说:“哪儿疼?”

    “胸口。”秦路延顿了下,“背也疼。”

    小阳终于还是听不下去了,从秦路延延手里抽走毛巾识相的先溜了。

    今天的戏份拍完了,两人乘车回了酒店。

    秦路延进门就趴在了沙发上,示意简柒南过来给他揉背,简柒南没撤,可他站在地上怎么揉姿势都很别扭,于是心下一动,索性骑到了他哥背上。

    秦路延:“……”

    “这儿吗?”简柒南在他哥肩上敲敲打打,一本正经地问:“这样摁着疼吗?严不严重?要不让医生看看?”

    秦路延静默几秒:“不用,不知道有没有瘀伤。”

    还真演上了。

    简柒南唔了一声,顺势掀起了他哥的衣服,脊背光滑流畅,正想说一点瑕疵都没有,就看到了他靠近腹部腰侧的地方有一块小指头大的疤痕,像是被什么划伤落下的痕迹。

    简柒南愣了下,指尖抚上了那处疤痕:“哥,这是怎么回事儿?”

    秦路延安静了一瞬,缓缓翻过身将简柒南从身上弄了下来,稀松平常地说:“拍戏时弄伤的。”

    简柒南坐在沙发边上,皱起眉:“具体呢?”

    秦路延似乎思考了几秒:“吊威压的时候勒的。”

    “吊威亚不是有很安全的措施么?怎么会留下这么深的痕迹?”简柒南狐疑地拧着眉。

    “也有防护措施不好的时候。”

    简柒南沉默了片刻,伸手去抓他哥的衣服:“我再看看。”

    秦路延下意识地想制止,可最终却没动,任由简柒南掀开了衣服。简柒南盯着看了半天,也看不出真真假假,最后只能丧气把脑袋杵在了他哥肚子上:“今天拍戏之前,我就说防护措施也有意外吧。”

    秦路延说不过他,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换了个话题:“南南。”

    “嗯。”

    “导演说要加几场戏。”

    “什么戏?”

    “吻戏,还有床戏。”秦路延懒懒地说:“脱光了拍。”

    简柒南迟钝了反应了几秒,倏地抬起头:“你跟谁拍?!”

    秦路延:“……”

    两人沉默地对视了良久,简柒南从他哥浅淡的眸子中看到了深深的无奈,他脑子终于转过弯来:“……哦。”

    接着他脸开始变热,耳尖一点一点红了:“你不是不拍亲密戏么?”

    秦路延纠正他:“不跟别人拍亲密戏。”

    简柒南垂着眸子琢磨了几秒,抬起眼皮看他哥,“能借位么?”

    秦路延:“……”

    最终简柒南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借不借位,但仔细想来肯定得借位,不然秦路延的粉丝不得炸锅?

    明天没有简柒南的戏份,他终于可以喘一口气了。

    晚上秦路延被黄永山叫走了,明天有一场戏出镜人数很多,得提前商量走位和配合,于是简柒南就百无聊赖地跟薛乔溜出了酒店。

    长桥的夜晚有涟城看不到的月色,那轮明月挂在天边,好像随手就能触碰到,以前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小阁楼的窗户外是这样的风景。

    这座小城六年来没怎么变,还是一样的白墙青瓦,城中间有一个半人工的湖,被周围的店铺和街道围了一圈。

    两人找了个湖边的小茶馆。

    简柒南坐在这头,沿着湖看向对面。即便小时候他看不见,不认路,他哥这几天也没跟他提起过,他也知道他和路凌从小长大的院子就在湖那头。

    来之前各种踌躇犹豫,总觉得会触景生情,可真来到了这里,他才发现对他来说这好像是个全新的世界。

    因为他曾经没亲眼见过,触景并没有生出多少情,反而觉得好奇。

    好奇那个院落长什么样,院子里的大枣树正是果子成熟的时候,不知道树上的枣子是不是跟以前一样甜,邻居们是不是还会在院子里打牌欢笑。

    这座小城很小,很容易就能碰到熟人,也许已经擦肩而过,只是六年了,他的眉眼变了许多,已经没有人能认出他来。

    薛乔抿了口茶,皱了下眉:“哇这茶这么苦啊?你以前不是在这儿生活过吗?你们这儿的茶都这么苦的吗?”

    “你们这儿”这四个字让简柒南恍惚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反驳。

    既熟悉又陌生大概就是这种感觉了。

    最终他只是笑了下没说话,接着薛乔就被一个电话叫走了:“我经纪人找我,要不咱们先回去?”

    “我再待会儿,你先回吧。”

    湖边只剩下简柒南一个人。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走出茶馆后沿着湖边往前走,很快他就发现原来长桥比他想象的还要小,他走了没多久就踏入了曾经他和路凌曾经活动过的轨迹范围。

    这湖上有很多座连接两岸的桥,只有这一座的桥头有一颗巨大的柳树,柳树根下有一个石头堆砌起来的“神庙”,其实这座神庙只有他膝盖高,此时已经塌了大半了,碎石堵在里边,有几株杂草顽强地从石缝里挤了出来。

    简柒南第一次来的时候是十七岁,刚上高中,被傅嵘桑拐骗来的,说这个神庙许愿特别灵,考前必须拜一拜。

    连带着被拐骗过来的还有路凌,路凌考试不需要求人求神,却任由着简柒南跟着傅嵘桑胡闹。

    其实那个时候,这座“神庙”还有人看守,是个声音听起来沧桑刻薄的老人,她自称是守神人,他们每拜一次都要花钱。

    后来他才知道那个老人才不是什么守神人,而是个无家可归的拾荒乞丐,“神庙”是她建的,因为涉嫌欺骗未成年孩子,进了好几次派出所。

    再后来老人怎么样了,简柒南不知道了。

    简柒南踩着石阶往下,想仔细看一眼石头缝里到底有没有傅嵘桑说的神像,就听到身后冷不丁冒出一个声音:“……小瞎子?”

    这声音有种被年岁压垮了的沧桑沙哑,说话间隙中还透着沙沙的呜咽声,压抑得让人头皮发麻。

    简柒南惊了一跳,倏地转过身。

    就见面前是个岣嵝着脊背的老太婆,她面颊深陷,皮肤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褐色斑点,蓬乱的灰白头发遮掩住了大半凹陷的眼窝。

    即便没见过,简柒南还是立马就认出了这就是那位守神人,一时间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老太婆穿着褴褛的灰色粗布麻衣,仿佛还停留在许多年前的岁月里。她眯着眼睛打量着简柒南,又含糊不清地喊了他一声:“小瞎子哟。”

    老人眼神早就不好了,只能看得清人的轮廓,再细致就认不清了,反倒是因为这样,这么些年了她还能认出简柒南的轮廓。

    简柒南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寻着记忆喊了她一声:“神婆婆。”

    老人笑起来时脸上的皱纹更明显了,她颤颤巍巍地坐在了大树根上,手里的木棍在地上敲敲打打,嘴里絮絮叨叨地念着什么:“回来了……显灵咯。”

    她说话含糊不清,简柒南凑近了些听她说话:“什么?”

    老人抬起木棍在他脚上敲了一下:“你去找他,告诉他……”

    简柒南也没指望对方说什么叙旧的话,可老人是这座城里第一个认出他的人,这让简柒南无端生出了些亲切感,他凑近了耐心地跟她聊天:“找谁?”

    夜风吹过,湖面泛起了一阵清透浅淡的波澜。这个瞬间万籁俱静,简柒南在月色中躬下身子,听到老人家沙哑的声音说:“……小凌,去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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