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黑牢怪人
滴答
滴答
昏暗的监牢内，空气潮湿，棚顶不断有水珠滴下来，水珠落到地上后很快和地面的污水汇在一起，角落里几只老鼠叽叽喳喳啃食着不知什么动物的腐肉。
忽然一只老鼠注意到侧躺在地面中央的人，那人一动不动3日了，应该是死了吧。
老鼠谨慎靠过去嗅了嗅，又用鼻子拱拱那人胳膊，确认没反应后一口咬了下去。
“哎呀！”
一声惊叫，老鼠吓得四散奔逃。
被咬那人疼的猛坐起来，他抬起手臂，看看被老鼠咬破的胳膊伤得不重，又慢慢躺了下去。
监牢外，两个狱警听到了声音。
张老四耳朵动了动，“老七，里边有动静，那小子是不是醒了？”
“他妈的！命可真硬，这都不死。老子还得接着伺候他。四哥你说咱哥俩怎么这么倒霉！”宋老七抱怨着。
“那有啥办法，典狱长吩咐了，只要还有口气儿就得养着，我去给他拿吃的吧。”边说着，张老四起身朝厨房走去。
宋老七想了想，忍不住好奇走进黑暗的监牢，他想看看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小子变成什么样了，在这黑牢里能够挺过10日不死的，他之前从未见过。
深深的石梯直通地下，身为在这里工作多年的老狱警，宋老七经验丰富，为了能让眼睛更快适应黑暗环境，他平时都用黑布罩住一只眼睛，走到没有光线的黑暗中便把黑布换到另一只眼上，这样他立刻便能看清黑牢中的一切。
“叶北城，叶北城！”
监牢地上那个人倦缩着，一动不动，宋老七叫了好几声没有任何反应。
宋老七心想，刚莫不是张老四听错了，这小子已经没气了吧。
这黑牢里死过的人不计其数，阴气极重，虽然处在很深的地下，四周密不透气，但人在这里总会觉得阴风阵阵，仿佛凉气能直接吹入骨髓一般。
即便像老宋七这样的老狱警在这里逗留一会，也觉得不寒而栗。
这鬼地方，吸人阳寿啊，心里这么想着，宋老七便转身要出去。
刚转过身，一张人脸出现在他面前，两张脸离得很近，宋老七冷汗倏地冒遍全身。
“哎呀！”
宋老七吓得急忙向后，慌张中一屁股坐在地上。
“老七，是我。”
声音很熟悉，宋老七捡起一旁掉落在地上的火把，举到眼前，“是你啊四哥，哎呦我滴个奶奶，可吓死我了，你走路咋一点声音没有！”
“还说我，你咋自己先下来了，咱这儿就一个火把，我端着餐盘摸黑儿下来，不就得一步步慢慢蹭。”
这时身后监牢内发出窸窸窣窣摩擦的声音，宋老七转过身，拿着火把往前探去，地上那人在动，他慢慢的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向监牢铁栏杆。
“有事吗？”
叶北城嗓音沙哑低沉，应该是好久没有喝水吃饭，喉咙已经坏了。
两个狱警吃惊看着这个犯人，多日水米未进，已经骨瘦嶙峋，凌乱的头发，细碎的胡茬，脸颊两侧颧骨高高凸显，只有蓬乱头发下一双眼睛，依旧炯炯有神。
本来长相俊朗的小伙，此时模样如疯子一般。
宋老七清清嗓子，说道：“有事吗？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德行，谁能找你有事！”
张老四递上餐盘，上面食物还不错，是一碗米饭和一碟鸡爪。
“呐，不知道你还活着，厨房也没别的吃食，只找到这些，你凑合吃一口吧。”
叶北城盯着那盘鸡爪子看了一会，猛地拿过米饭三口两口吃个干净。
米饭吃光后，叶北城将碗放回餐盘，说道：“吃完了，感谢。”
转过身又回到原来地方蜷缩在地上。
宋老七看了看一个没动的鸡爪有些奇怪，“你怎么不吃鸡爪子？都饿成这个德行了，不至于挑食吧？”
叶北城并未回头，低声说道：“鸡爪？看着像人手，让我怎么吃！”
两个狱警一时怔在原地，哑口无言，换了其他犯人，他们会以为这是挑衅，如果心情不错没准还会拿着棍棒进去教训人犯一顿，可面对眼前这个叶北城，他们不敢轻举妄动，毕竟，关于这个男人的传说太多了。
黑牢的看守是整个大东海监狱最清闲，但却最没人愿意干的差事。
被看押的犯人没有放风、探亲等一切可以出去外面的活动，况且能被关押在这里的人犯，也不会有亲朋好友前来照顾，这样负责看押人犯的狱警就少了很多捞“油水”的机会。
作为黑牢的看守，宋老七和张老四整日无所事事，但又不能离开这鬼地方，他们每天唯一的乐趣就是下班后，找黑牢厨房掌勺的郑老五要些酒喝。
郑老五本名叫什么已经没人知道，凡是在监狱黑牢谋差事的人，大都是因为在社会上没什么选择，否则谁会愿意整日和囚犯混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
所以这里的人干脆按照来到黑牢工作的先后顺序排号，这样记着也方便。
郑老五是个怪人，最开始到大东海监狱是负责给普通犯人做饭的厨师，可是他从不和同事说话，看人的眼神也总是冷冷的，让人感觉瘆得慌，监狱里没人愿意和郑老五在一起共事。
反应情况的人多了，典狱长何彪找到郑老五说，既然你不喜欢和人打交道，干脆去黑牢做饭吧，那里人少，平时想找人说说话都难，没想到郑老五很干脆便答应下来，转身就收拾行李搬到地下黑牢的厨房。
张老四此时正看着叶北城剩下的鸡爪子发呆，眼皮都不眨一下。在此之前他并不觉得郑老五奇怪，干他们这种工作的谁还没点往事，互不打扰也不打听是监狱当差人彼此间最基本的默契。
可是自从听叶北城说了那句话后，张老四仿佛失了神一般，思维不受控制的去琢磨。
宋老七拿着一瓶二锅头走了过来，“四哥，干嘛呢，来整两口儿。”见张老四没反应，宋老七上前拍一下他肩膀，“四哥，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张老四像忽然想起来什么，猛地抬起头，“老七，你记不记得叶北城来之前，在黑牢里关押的那个疯婆娘？”
“嗯？记着啊，那个到处找男人结婚，然后在结婚当夜把丈夫弄死的神经病，咋了？为啥忽然问这个？”
“她在黑牢死了之后，尸体是你和郑老五烧的吧？后来有一次我碰见烧炉的老邢，他还问我那个疯女人死了没有，你们没去老邢那烧吗？”
“啊？那天我喝多了，郑老五自己弄的，我也不知道。”
“哦，是这样”张老四想了想，又问道：
“那个疯婆娘再往前，黑牢关过一个色老头记着不？”
“咋不记着，那个老变态杀了十多个妓女，还都是先把人头砍下再奸尸，这老犊子死一百次都不冤！”
“我记得老头好像在黑牢不到2天就死了，尸体你咋处理的？”
宋老七摸摸后脑勺，疑惑的看着老四，“老头尸体不是你和郑老五处理的吗？我记着当时老五说抬死人的活儿恶心人，咱仨换着来。”
张老四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好的预感慢慢浮现。
接下来张老四和宋老七又把之前死在黑牢的犯人一一核对一遍，发现好多尸体都是郑老五自己处理的。
张老四开始坐不住了，“老七，你听过叶北城的传闻没有？我怎么听人说他那双眼睛很邪门，能看到别人看不见的东西。这盘鸡爪子，他当时说啥来着？”
“他说这是人手，净他妈扯淡，鸡爪子和人爪子咱还能看不出来！”说着宋老七拿起一个鸡爪子啃了起来，“这多香啊，故弄玄虚！”
张老四没说话，看着面前的鸡爪子，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一拍桌子，“走！去看看！”
“去哪？下黑牢？”
“去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