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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酒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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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洵一心想在铁面无私的单墨面前保住他来之不易的宝贝酒, 挑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赶人:“你们殿下已经快出来了,你不在门口候着他,来爬屋顶, 像什么话, 快回去。”

    “那公子呢?”

    秦洵拍着胸脯保证:“我就留在这哪也不去,不瞒你说,我这人吧, 恐高, 爬屋顶一向是敢上不敢下, 这会儿你让我跳外头去我也不敢动啊, 我保证, 我会在这等到齐璟出来,你们过来接我。”

    单墨是个老实人, 老实人较真起来却更不好糊弄,他坚持又实诚:“那不行, 万一公子是哄骗卑职,卑职一离开公子就溜走,那可如何是好,卑职没法对殿下交代。”他望了眼秦洵已经把酒藏得严严实实的衣袖, 还不忘补充,“若是一个不察, 让公子瞒着殿下饮酒伤身,卑职万死。”

    秦洵咬牙切齿, 老实人老实到一定境界就是难缠了, 要不是他掂量着自己打不过单墨,他当即就把单墨劈晕拉倒。

    单墨倔强唤他:“公子。”

    秦洵叹气:“知道知道,不就藏了一坛酒, 看你这小题大做的劲,我不敢偷喝行了吧,等回去了我一定老老实实上交给你们殿下行不行啊?”

    “卑职是想说——”

    “我才走开多久,你就学会藏酒了?哪来的酒?”

    熟悉的嗓音自身后传来,近得秦洵都能感觉到齐璟附耳说话的温热气息,不知是何时悄无声息落在他身后的,他不设防,又心虚又受惊,腿一软,这次是当真差点栽下地去,被齐璟一把托稳。

    单墨:“卑职是想说……殿下已经过来了。”

    齐璟一手箍住他的腰防他乱动,另一手准确从他袖中掏出那坛醽醁酒,淡淡道:“没收。”

    虎哥说被他发现要没收真是一语成谶。

    “你什么时候看到的?”秦洵话问得底气不足。

    “齐若愚给你的时候,就想看看你是否自觉。”

    行吧,他不自觉。秦洵扯住齐璟的衣袖,讨好:“哥哥!”

    “叫哥哥也没用。”齐璟说完,见他耷拉脑袋的沮丧样子,又不忍心了,“放在我这,想喝来跟

    我说便是,今晚先给你半杯吧。”

    这已经是让步了,秦洵见好就收,蹭蹭他,说了一串甜话。

    齐璟结业后不再去皇苑听学,二人每日都在申时下学就收拾东西回去,夕阳还悬在天边,晕开大片的火烧云。

    回到景阳殿,中午的腌笃鲜汤已经被捞出肉蔬做馅包成了腌笃鲜青团,厨子机灵,中午看出汤合秦三公子的胃口,特意留了两碗汤,在晚膳时与正餐一同端上桌。

    腌笃鲜这种汤品,是用春笋和腌制的咸肉、并上未曾腌制过的鲜五花肉,加上些许调味煲煮而成。“腌”指腌制过的咸肉,“鲜”就是新鲜的肉类,依个人口味的不同,并不局限于五花肉,蹄髈、排骨或是鲜嫩的鸡肉亦可,“笃”则是用小火焖的意思。

    慢炖出高汤,因而中午急急给秦洵盛出的一碗腌笃鲜,滋味自是比不得晚膳这会儿的配汤。

    春是吃笋的好时节,咸肉与鲜肉同煮的肉汤中加入春笋,既添了些特别的滋味,又能解腻提鲜。腌笃鲜青团顾名思义,就是用煲煮腌笃鲜汤的笋和肉切成丁调成馅,包进艾草汁和成的青团皮中,艾草清香的青团皮包裹咸口的肉蔬馅料,滋味更上一层。

    景阳殿的腌笃鲜青团做了不少,厨子做艾草面皮时也不知用了道什么工序,青团蒸熟出笼色泽依旧是青翠欲滴,丝毫不见发深发暗,一个个圆润的团子分别被薄油纸包裹,紧紧挨挤在盘子里,引人食指大动。

    秦洵对于糕点的喜好一直偏于甜口,却也觉得腌笃鲜馅的咸口青团味道很不错,晚膳后一连吃了三个,齐璟怕他晚间吃太多不好消食,让他明日带去御书馆吃。

    秦洵还惦记着自己被齐璟没收的一小坛醽醁,顺着酒又想到老实到难缠的单墨,他抄起几个青团去殿门,朝门边仍在兢兢业业站岗的单墨招了招手。

    单墨茫然靠近他,秦洵把几个青团塞到他手里,笑眯眯道:“单统领,我真的对你不好吗?”

    俗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单墨看着手里的几个青团纠结半天,还是实话实说:“秦三公子从未亏待过卑职,但殿下才是卑职首先效命的主子。”他看着秦

    洵瞬间僵硬的笑,小心翼翼将手里几个青团又捧回他面前,“所以这个……公子要收回去吗?”

    秦洵磨着牙根:“哪能。”

    齐璟从背后一勾秦洵的腰把他往内室里带,顺道吩咐单墨可回宿处歇息,不必继续守在殿门外。

    倒着走路不方便,秦洵扒住横在腰间的齐璟手臂,往后踉跄了两步,干脆挨过去往齐璟脖颈一圈,蜷起腿缠在他身上,完全依靠着齐璟的走动被带进内室。

    “几步路都不肯走,你懒成这样?”齐璟在床边停下。

    秦洵自己松手摔躺在厚软的床褥上,扯过齐璟的腰带笑道:“这不是我夫君厉害嘛。”

    “哪方面厉害?”齐璟倾下身,双手撑在他两侧。

    秦洵“噗嗤”一声笑出来。

    罪过啊罪过,齐璟越来越被自己带坏了。

    不对,齐璟哪里是被自己带坏的,他切开的芯子本就是黑的,只是从来没人切开看看,或者该说是压根没人敢切开一探究竟,瞧见的永远是他昆山白玉似的壳子。

    陵亲王其人,温其如玉,白切黑。

    那秦三公子呢?秦洵脑筋转了转,大概就是恃宠生骄,窝里横吧。

    秦洵勾住齐璟的脖颈把人往下压,低声道:“外头都夸,陵亲王是正人君子。”

    “不是?”

    “不是。”秦洵笑着摇头。

    “那是什么?”齐璟压近了脸,鼻尖蹭蹭他的鼻尖。

    “是,衣、冠、禽、兽。”吐气如兰,一字一顿,尾音里还挑着笑意,分明贬义更甚的一句字词,从唇齿间流泄得旖旎至极。

    齐璟猛地掐住他的腰。

    勾引得逞的秦洵顺势往近在咫尺的一张俊容亲上去,却忽然想着什么,又推开齐璟的脸,摇头道:“不行不行,我不能总是这么主动,偶尔也要害羞一次。”

    齐璟莫名:“嗯?”

    “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说的话本子?”

    “……那个‘下蛋’的王爷?”

    “对对对,《冷酷王爷俏甜妃》!”

    齐璟本来都在摸索着解他腰带了,闻言手上动作一顿:“怎么想起这个?”

    秦洵兴致勃勃给他讲解:“像那

    种话本子,动不动就霸道少爷邪魅王爷的,其实都是一个路子,我教你啊,你这样,就像这样。”他拉过齐璟正扯在他腰带上的手,让齐璟用这只手钳着他下颌,“然后你要跟我说,‘阿洵,你是本王的王妃,只属于本王一个人,谁要敢折了你的翅膀,本王就毁了他整个天堂’!”

    他目光殷切,但齐璟试了试,就算想哄他高兴也没能把这种羞耻的词句说出口,只得另寻出路:“可还有别的?一部话本不至于就这一句吧?”

    秦洵点头如捣蒜:“有的有的,我应该也有台词,因为你太邪魅狂狷了,这时候我就会很惊恐,然后欲拒还迎地推你,说什么‘快放开我,你要干什么,我喊人啦’!”

    齐璟忍不住眉梢一抽:“那我该回什么?”

    “你当然不能放过我啊!我叫得越欢你越兴奋,我力气不敌你,只能被你摁在床上翻来覆去这样那样,十个月后我们就生了个小世子!”

    齐璟哭笑不得:“那请问陵王妃,本王可以跳过前头那些乱七八糟,也去掉后面生不出的小世子,直接‘翻来覆去这样那样’吗?”

    秦洵躺平:“来吧来吧。”

    他乖顺配合齐璟解自己衣裳,嘴上却还在喋喋不休:“对了,正常还会出现像恶毒侧妃那样的角色,造成‘下蛋’王爷和小甜妃的一串误会,但是没关系,最后的最后还是会解开误会皆大欢喜的。我给你讲讲啊,最开始‘下蛋’王爷是不喜欢我们小甜妃的,他觉得小甜妃这个居心叵测的女人存心想破坏他和恶毒侧妃的幸福。照这种老套情节来说,中午那会儿在御书馆,燕芷就像小甜妃,我就是那个恶毒侧妃,你那时候应该搂着我跟人家说‘女人,你听好,本王爱的人只有阿洵’,然后我再——唔!”

    齐璟低头把他碎碎念的嘴给封上了,心下无奈,他家孩子在江南几年究竟受了多少荼毒啊!

    秦洵猛然一个鲤鱼打挺,齐璟没打算拦他,任由他把两个人的方位调转过来,成了被他摁躺下去的那个。

    秦洵勾住齐璟一绺头发在指间打旋:“哥,白天你答应我两件事,还有一件,认不认账?”

    齐璟点头:“认。”

    “真的?”秦洵往他腰上一跨,双眼放光,“那我要在上面!”

    “不行。”

    秦洵多少能料着齐璟身为上面那个的固执,却还是不满地叫起来:“为什么?”

    齐璟轻轻一挑眉:“你会?”

    秦洵噎住了。

    他确实不会。

    很久以前秦洵就有直觉,虽说齐璟平日脸皮薄,调情时口头交锋总是落自己下乘,常常被逗两句就面上飞霞,但真到了那种时候,兴许自己才是落下乘的那个。

    如今他每每骨头散架瘫着动不了时,都会感叹男人的直觉也是准得吓人。

    齐璟这家伙对外总是一副衣裳拢得严丝合缝的禁欲样子,关起房门却极为放得开,反观秦洵,平素举止多有孟浪轻佻,真要他上阵,他实则多有懵懂,最后总是被齐璟牵着鼻子走,大爷似的享受齐璟伺候,倘若反过来让齐璟躺着不动,由他主导,他仔细一想,自己还真是无从下手。

    观他神色似是想通,齐璟一翻身把他压回身下,低嗓温柔:“你这样懒怠,还是好生躺着,我伺候你,如何?”

    秦洵堪堪浮起的一点小心思,就这样轻而易举被压了回去。

    今岁的第一批青梅刚步入成熟时节,品相好的还挑不出多少,得等到南方的上乘青梅运来长安,才能挑出个大饱满适宜酿酒的梅果,青梅酒酿上了也得耐心等候,起码候一整年,来年才能尝到好滋味。

    青梅酒相较醇酒烈酒不大会醉人,属于齐璟能放心允许秦洵多喝几口的酒种,是日,在景阳殿庭院的石桌边,秦洵看着齐瑶一杯接一杯灌下他的窖藏青梅酒。

    他们所饮青梅酒是景阳殿去年酿制,齐璟本人酒量不错却并不好酒,景阳殿的酒窖全是投秦洵所好,他虽然在饮酒一事上将秦洵管得严,但让秦洵知道他备了一堆好酒都属于自己,或多或少能得一得望梅止渴的安慰。

    春末夏初恰是适宜饮青梅酒的时候,秦洵呷着小酒杯里浸入梅果清香的酒液,心想齐璟这么放心地扔了他跟齐瑶单独在这庭院里饮酒,不来看着他们,这坛青梅酒指不定被他勾兑了多少水,

    要不然怎么喝着没什么酒滋味,像喝梅汁似的。

    昭阳公主正值闹心事最繁杂的少女年纪,前几日受了兄长们一番开导仍是闷闷不乐,也还没想好怎么去跟堂将军和好,今日白绛哄着小齐琛时随口数落了她两句,她小脾气上来,赌气跑来景阳殿找她的两位兄长倒苦水。

    入了四月就要下江南督巡封地,齐璟近日在书房做最后的准备安排,安抚赌气少女的任务就落在了秦洵这个所谓的表兄头上。齐瑶也不知从哪得的消息,听说近日二皇兄齐珷赠了表哥秦洵一小坛醽醁酒,起先她还抱着希望问秦洵:“表哥,皇兄管你喝酒管得这么严,那前些日子虎哥送你的一坛醽醁,是不是还有余?分我点尝尝如何?”

    秦洵应得爽快:“好啊,你去书房找你皇兄要,他要是肯拿出来让我喝,我肯定分给你。”

    齐瑶兴冲冲去了趟书房,又灰溜溜回来,知足地抱住石桌上这坛青梅酒。

    秦洵摇头笑她天真。

    就那么一小坛醽醁酒,既然齐璟管他管得严到现在还有余,又怎么肯轻易让他沾口。

    在齐璟的管束下,景阳殿连酒杯都是丁点大一只,小到在秦洵看来一口就干的盛量,但齐瑶一杯接一杯不少青梅酒下肚,两颊已微泛红晕。

    秦洵捧着酒杯望着公主表妹气鼓鼓灌酒的样子,心下掂量齐瑶跟自己的酒量究竟谁更胜一筹,就听暂且喝够的齐瑶重重一搁酒杯,带着醺醺然的醉意骂起堂从戟来。

    秦洵耐心听她控诉半天,在她缓气停歇时一摊手:“是啊,都怪他,你就小拳拳捶他胸口,何必自己在这生闷气呢?”

    齐瑶更生气:“我捶他啊!我没捶过他吗!你知道他怎么说的?他抓着我的手一本正经地告诉我,‘公主你手劲尚可,拉满弓应是不费力,但准头尚欠火候,这才每每射空箭矢’,你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他根本就没在听我为什么生气捶他!”

    秦洵差点笑出来,将手里一杯青梅酒饮尽,没急着再度斟满,一手托腮,一手转转空酒杯:“别气了,男人嘛,还不都是大猪蹄子咯。”

    “那表哥你也是?”

    秦洵笑

    眯眯的,捞过青梅酒坛给自己斟上:“表哥跟那些大猪蹄子可不一样。”他对着刚斟满的酒液小呷一口,正欲自夸,“表哥是——”

    “他是小猫爪子。”齐璟的声音截过话头,来源是庭院边屋室的半敞门后。

    秦洵收住话头,掩口清了清嗓子。

    齐瑶茫然:“啊,为什么?”

    为什么?不是未出阁的姑娘家该知道的事。

    秦洵道:“大人的情趣,小丫头不用问那么多。”既然都被这样说了,那今晚他定要在齐璟背上狠狠磨一磨爪子。

    他转头朝屋门的方向:“你不是在书房吗,怎么过来了?是不放心怕我们喝上头,还是故意躲在那听我们墙角?”

    “路过,你们继续。”

    齐璟这句说完便没了声,但秦洵直觉,他还停在门后没走。

    管他呢,就算他想听墙角,也没什么不能给他听的,秦洵又把杯中酒液饮尽,不满地想,太小了这杯子,齐璟也真是的。

    他逗齐瑶:“这么生气,要不折腾折腾堂将军解解气?我想想,我给你一包巴豆,你回去往堂从戟茶杯里下一点儿?你要是自己舍不得下手,我可以代劳,请他喝杯茶吃顿饭什么的,我来下手。”

    门后的齐璟轻咳两声,秦洵心想干嘛干嘛,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在门后听墙角是吧。

    齐瑶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不行不行,我生气归生气,但表哥你不许欺负从戟!”说完又不顾形象地趴上桌,“但我还是生气,啊,我好生气啊,怎么办!”

    “那就骂他吧,骂完就解气了。”秦洵提起酒坛晃了晃,估摸里头还剩多少酒液,又给自己和齐瑶各斟了满杯,“来,我教你,你就骂他混蛋、王八蛋、鹌鹑蛋。”

    酒气上头的齐瑶果然不管不顾地重复他的话,大声骂:“堂从戟你混蛋!王八蛋!鹌鹑蛋!”

    “大猪蹄子、碳烤羊腿、红烧鸡翅。”

    “大猪蹄子、碳烤羊腿、红烧鸡翅。”

    齐璟已经在门后轻咳数声,秦洵当没听见,继续笑眯眯道:“很好,再来,肾虚、不举——”

    “你适可而止。”齐璟无奈,总算没忍住出言截断

    他的话,从门后绕了出来。

    一同绕出门来的还有……

    秦洵看到骠骑堂将军那张本就古铜深色的脸愈发黑如锅底,差点被刚入口的酒液呛死。

    作者有话要说:  反攻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没可能(≧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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