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知音赏
李动开始拼命看房，早上约中午的，中午约晚上的，晚上还要回公司约第二天上午的。周末也不休息，能约看房就尽量约看房，约不上就拿着月票满北京城的坐着公交溜达。
二月的最后一周，张文超和郭云秀都开单了，李动依然没有动静。全公司数他最忙，几乎一天都见不到人影，即使回来了也是不停的打电话。放下电话就让老大给约房，没一会儿又背上包出去了。
不知疲倦的奔波带给李动唯一的收获就是二月的最后一天他的鞋底儿磨漏了。
工作区对面的白板上是全体西区经纪人的工作记录，包括每个人的看房数量和成交数量。
李动的工位在最里面，所以每天上班都要路过这块白板。现在他每天路过白板的时候，都有一种砸了它的冲动。
在看房榜上，他遥遥领先，整个二月份他看了三十次房，领先第二名张文超八次。如果抛去周末和月初的培训，他几乎每天看两次房。
其实，他的纪录是连续三天每天看三套房，晚上回家的时候连脚都顾不上洗，一头扎在床上就昏睡过去了。
但是，该死的但是，在成交榜上他排在最后一名——零蛋。
虽然刘双这个月也没有成交，但是所有人都能看到成交榜上的第一名是孙雪峰，这个月他卖了三套房。
二月的最后一天，李动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约了一个客户去看柳芳北里的房子。
李动到的有点晚，没来得及找楼，在小区门口就碰到了客户。进小区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他们要去的楼号。找了个大爷一问才知道，他们要去的楼在西区，他们在东区转悠了半天。
好在李动现在的交流技巧纯熟，客户没有因为溜了半天腿而生气，反而说辛苦李动了，看完房请他吃饭。
李动知道这是句客气话，但还是真心的感谢了客户，并一再道歉，言明由于自己工作的不认真而耽误了客户的时间，一会儿如果客户看上这套房，自己定会帮他拼命砍价。
虽然折腾了半个多小时最终找到了房源，但看过之后客户还是因为户型的原因放弃了购买意向。
分手的时候，客户让李动帮他继续寻找合适的房子，并且声明只从他这儿购买，其他公司或者他们公司的其他经纪人他一概不会搭理。
李动感谢了对方的信任并再次拒绝了吃饭的邀请，一个人坐上300路回家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华灯初上。车上人很多，晚高峰能挤上车就是本事。
李动今天运气不错，站了三站地居然等着一个座位。他一屁股坐上去，头靠在窗户上渐渐迷糊了过去。几乎没做梦，只是感觉一闭眼再一睁眼，到公主坟了。
“操，坐过站了。”李动心里骂了一句，赶紧挤开人群，嘴里喊着：“等等、等等，下车、下车。”在售票员嫌弃的话语声中，李动使尽吃奶的力气连滚带爬的挤下了公交。他刚跳下来，身后车门就“咣当”一声关上了。
他点了一颗烟，看着马路对面发愁：“还得过天桥，真他妈远。”没办法，走吧。
但是，刚走了两步，李动就感觉右脚掌火辣辣的疼。他赶紧靠着栏杆抬起右脚，一看鞋底子漏了。这是过年的时候在家买的新鞋，满打满算穿了三十五天。
还好，今天坐过站了，一觉睡到了公主坟，这附近有鞋城。要是晚上回家才发现鞋漏了，那他明天就得光着一只脚上班了。
李动慢腾腾的挪到辅路上，然后用了二十多分钟才走到鞋城。没什么可挑的，花七十块钱买了双便宜的底儿厚的皮鞋直接穿上，破鞋就留在了鞋城里。
快九点了，李动才疲惫的推开他那间小屋的屋门。
柱子帮他买了两个烧饼，他随手扔在桌子上，一点也不饿，就是觉得非常累。他想先睡一会儿，如果半夜饿醒了再起来吃饭。但是身体非常疲劳，脑子反而异常清醒，躺了半天也无法入睡。
这几天净顾着看房了，一直也没和媳妇儿联系，这会儿睡不着倒是特想媳妇儿。
李动拿过手机，拨通了媳妇儿的宿舍：“喂，麻烦您给叫一下姜海杰…哦，不在啊！那行，谢谢您。”
他放下电话，嘟囔着：“九点了还不会宿舍，干嘛去了？”反正不困了，吃饭吧。他刚站起来倒了一杯水，电话响了。
“喂，你刚给我打电话了？”是海杰的声音。
听着海杰软软的声音，李动突然觉得疲倦消失了：“嗯，怎么才回来？天都这么黑了。”
“刚从图书馆回来。不是我们很多同学准备今年报注会吗，我也想考。所以得多学会儿。”
“噢。那也别太晚了。”
“没事儿，我和小程在一起呢。你这几天忙啥呢，我都没敢给你打电话。”
“能忙啥，看房呗！天天看，一天看好几套。今天下午还看了一套，这不是刚回来没一会儿。”
“有靠谱的吗？”
“没。你是不知道这些客户的要求有多牛b？我是看出来了，合适他们的房子就只能现盖了。”
电话里传来海杰的笑声，李动赶紧说：“真的。好几次我都想直接告诉他们，您这要求只能自己盖了，还得在河北，北京是没戏。”
“你又胡说。老大之前做经纪人的时候还成交了两套呢，他跟我们说过。你别着急，慢慢来，肯定能成交的。”
“嗯，都这么说，也不知道多会儿能成交？我们一起到公司的四个人，那仨这个月都成交了，就我挂零。而且，我看房的次数是最多的，那俩女的加起来跟我差不多，结果就是没用。”
“唉，上学那会儿你不是老跟老大他们说，简单的事儿别让你做，显得智商低吗？这回给你点智商高的又做不了了？”
“这种事儿需要多高的智商？这种事儿需要的是体力和耐心。”
“你看，连这种不需要高智商的事儿你都有点泄气了，以后还怎么和老大他们吹牛？”
“也对。不过，说实话，做经纪人还是需要点智商的，那客户和房主都不白给，说到钱的事儿一个个都贼着呢！而且，我们公司的那些老经纪人都挺厉害，天天的和客户斗争，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你也和他们斗，斗赢了不就成交了吗？”
两个人说着说着就一起哈哈大笑起来。海杰让李动周末过来找她，两个人去逛逛街，别每天绷的那么紧。李动笑着答应了。两人又说了会儿悄悄话就挂了电话。
李动放下电话，从桌子上拿起烧饼，放在炉子上烤着。他现在虽然很饿，但是觉得身上的疲倦已经消失了。只是脚丫子却疼的厉害。
“好几天没洗脚了。”他想着，起身拿盆出去打了点凉水，然后把水壶里的热水都到了进去。脱掉袜子，脚一伸进盆里就像有万把小刀扎进了肉里。他龇牙咧嘴的轮番倒腾着两只脚，直到适应了才全部放了进去。
一摸烧饼，烫手了。两只手倒换着拿起来啃了一口，“真他妈香!”他心里喊了一声。
昏黄的灯光填满了小屋，李动一边泡着脚、一边啃着烧饼，麦香弥漫在齿间，温暖浸润上心头。
“滋润…”他在心里告诉自己，“爷就不信还拿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