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天罚
郎老爷子的骨灰坛收好后，就是车祸那家人的了，出乎意料的，他们对骨灰坛子并不在意。
当我们说能帮忙找到谁该负责赔偿的时候，他们很干脆的把骨灰坛子就给我们了。
死者是个年轻的姑娘，但车祸并非她导致，而是车主酒驾。
说起来本该很好查的，但车主撞死人后把尸体给带走了，等酒醒了才去报警，说是姑娘自己不看路跑出来，他当时吓坏了，第二天才心生愧疚去自首。
听着好像没什么破绽，反正没有酒驾来得严重。
他就是笃定了当时路上没有目击者，也没有监控，车也没有安装行车记录仪，所以这么大胆。
但他没想到，我能直接把死者叫到他面前，当时吓得全交代了。
骨灰坛子就这么轻易地到了手，死者是个好姑娘，没有被怨气所侵蚀。
两个坛子到手，北方鬼帝也如约出现来回收了。
“啧，你们动作倒是快，我抓鱼念和图科要是能有你们一半速度，何至于被折腾得不成人样！”
他满脸不愉，我无情打击他：“你本来也不算人，所以无所谓啦！”
他哀怨地看了我一眼：“你这丫头，没大没小的！没看到我的千纸鹤都没劲儿飞了吗？”
黑色的千纸鹤在他掌心耷拉着翅膀，一副被掏空的样子，连他肩膀上的侯神也是蔫哒哒的。
我：“……更好笑了。”
他：“……”
鸦朝无情地踹了他一脚：“人又没抓住，你光喊累有什么用？”
北方鬼帝稚嫩的脸表情丰富，回敬了鸦朝一脚：“你说得好听，我这抓人办事儿还得瞒着点其他几个鬼帝，你以为轻松得很？谁知道里面是不是又有几个图穆离的爪牙！哎不过我发现个事儿！”
他说着，屈指弹了一下千纸鹤的脑袋，千纸鹤瞬间支棱了起来，将他最近查到的信息投影在我们面前。
“看，鱼念的行动轨迹很单一，除了上次堵风燕燕，几乎没干什么事儿，图科就复杂多了，连我的北方鬼域都去过，而且两人还吵过架，似乎是图科要带着鱼念去什么地方，但鱼念不肯去。”
我摸摸下巴，皱眉猜测：“难不成图科挟持鱼念干坏事儿？”
“这也是我们所有人曾经的猜测，”说到这个，北方鬼帝的神情变得正经了不少，“但很遗憾，从一开始鱼念就是自愿和图科叛逃的。”
闻言，我心头也跟着沉重起来。
到底是为了什么，能让鱼念甘愿放弃所有去帮图科？
被地府通缉的日子并不好过，哪怕我一直以来被鸦朝保护得很好，但本身心里一直吊着这么个事儿，便一直是不得安生的。
两人如今又出现了分歧，难道是鱼念后悔了？
鸦朝眉眼间乌云氤氲：“那李家呢？别说这群货色你也没辙。”
北方鬼帝耸耸肩，又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三百六十八年前杨离出事儿的时候，就出现过一支自称李家人的蛊魑，当时他们就是为了扰乱南方鬼域内部的事儿，被蒲肆出手弄死了不少才收敛了。
藏得也快，那之后直到今天才再度出现，你知道的，图穆离最擅长的就是等候和隐藏。”
“确实擅长，”我哼笑道，“不过现在明显不是出手的好时机，他的动作这么多，显得有些急躁，他在急什么？”
鸦朝眉目微动。
北方鬼帝眼里浮现出些许兴味，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意思：
“用你家鸦朝的话来说，他疯了一样的想成为一个不用渡劫的神，想要立于当下所有神明之上，这不是个容易事儿。
不管是人也好神也好，都是有一个期限和各自的因果，天道不会允许这种逆反的东西得到永恒和力量，既为害三界，也扰乱平衡，所以……”
鸦朝接话：“他的时间不多了，急于躲天道的惩罚。”
我怔然。
天道的惩罚，虽然听着没什么大不了，可这惩罚是三界之上最高，也最为严厉公正的惩罚，没有反驳或者缓和的余地，一旦降下，只有一个身死魂消的结局。
从此之后，世间不会再出现跟这个人有关的东西，连一丝气息都不会存在，而和他同流合污的，都会被抹杀。
从这个概念诞生至今，还从未有人或神受到过天罚。
像鸦朝这样的存在虽然也特殊，但他所行之事皆在三界规制之内，从未有无视因果滥杀无辜的恶行，甚至可以说他的存在是因果转圜的结果，所以天道之下容得他。
图穆离这种就不行了。
谁也不知道天罚会以什么样的形式，会在什么时候降下，这种无知的提心吊胆才是最为恐怖的，但图穆离倒也是个人物，能察觉到自己即将受到天罚。
或许是恶事做得太多？
“行了，我们该做的事儿还是得做，总不能干瞪眼等着天罚来弄死他，否则我们死在天罚来之前也说不定！走了！”
说罢，带着侯神便消失在眼前，溜得那叫一个快。
我晃了晃鸦朝的手，又抬手将他眉间的褶皱抚平：“担心我啊？”
鸦朝没瞒着我：“牵一发而动全身，他急于躲避天罚，最先推出去的，就是他费尽心思养的罪行身。”
而我，就是那个替他承载了所有罪行的容器，若降下天罚，最先遭殃的一定是我。
但我并不害怕，不知道是相信天道，还是相信自己，又或者，是因为鸦朝在我身边，我怎么都不会害怕。
想了想，我说道：“我总觉得天道不会这么瞎，否则怎么解释图穆离的鸱蛊在我身上，却不受他控制呢？不会让他如愿的，不然他也不用急，对吧？”
被我说动，他眉眼间轻松了不少。
我又晃了晃手腕上的铃铛，笑道：“你看，天道还赐我功德了，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若我真罪不可赦，又怎会功德加身，还能让我自如转化为让百鬼生惧的灵气？
鸦朝叹了口气，抓住我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一下：“嗯，我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