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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炒鸡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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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次测验如期而至。

    皇天不负苦心人,这些日子来褚漾头悬梁锥刺股吃不好睡不下从早到晚勤勤恳恳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全方位沉浸式学习,终于,实现了越级的进步,拿了一个——c。

    听到评级发表的那一刻,她那盈眶的热泪差点溅湿同桌的衣角。

    姜导如约兑现奖励,时隔半月,经纪组开着车进入学校探望他们消失已久的艺人。艺人苦等已久,车门一开,满身怒气地坐上去,然后抱胸皱眉脸色阴沉一言不发。

    车内气氛一时凝滞。

    葛经纪人笑了笑,从一旁拿出许久不见特意准备的厚礼,“别苦着脸了,我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锅巴,来来来,尝尝,不见,你看你都瘦了。”说着撕开包装捏了一片喂到褚漾嘴边。

    褚漾扭过脸去,继续生气。

    “好吧我承认,这次是我骗了你,你生气吧,我不会生气的。”葛经纪人把不被人领情的锅巴喂到自己嘴里,表现得很有格局。

    褚漾坐不住了,“什么叫你不会生气?你怎么可以这样!骗我来参加这种节目,现在还当着我的面吃我的锅巴!你这个叫叫往别人伤口上撒盐!”

    “哟,伤哪儿了?我瞧瞧。”

    “不要嬉皮笑脸葛女士。我的伤,都在你看不见的地方。”褚漾说着做捧心抽泣状,抬手拭去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接着她第一个白眼朝葛咲脸上扔去,顺带抢回本就该属于她的锅巴。生气归生气,锅巴还是要吃的。毕竟再怎么生气也不能浪费食物嘛,她这个人,文化虽然少了点儿,原则还是很多的。关于这一点,她还是很欣赏自己的。

    “当初参加节目,也是你同意了的嘛。”葛咲碰了碰褚漾的胳膊,嘿嘿傻笑,企图蒙混过关。

    “少来,当初跟我谈的是圆梦,现在拍的是变形,这都哪跟哪儿?你少在这儿鱼目混珠倒打一耙。”

    “真进步了!你看现在使用成语密度多高,姐姐表示很欣慰!”葛咲带头鼓掌,前排的两个小助理见状立马跟上,回过头来朝他们的艺人姐姐竖起了骄傲的大拇指。

    “少来少来。”摸清经纪组脾性的褚漾已经对他们时常兜不住就流露出的神经病气质表现得见怪不怪了。

    “其实这个节目是咱们现在唯一能上的节目了。”葛咲突然严肃起来,面色一时沉重,甚至还有几分罕见的悲伤。

    褚漾听得糊涂,眨了眨眼睛,凑过脑袋来问,“怎么回事?我不是很红的吗?难道只有我自己以为我很红啊?”

    “你还记得,那个徐老板不?”

    “哪个徐老板?”

    “就是上次饭局,手不老实的那个,个头不高,像个倭瓜。”

    “噢——他呀。”褚漾回忆起来了这个人,嘴里的锅巴瞬间不香了,跟着神情充满鄙视,“这个流氓我祝他早日上天堂!”

    “他上次不是说,他跟那谁是拜把子兄弟吗?”

    “听他吹?他要跟那谁是兄弟,我以后倒立走路!”

    “还真是,”葛咲表示很无奈,“他还真跟那谁是兄弟。自从上次你把一碗老乌鸡炖莲藕汤泼他脸上后,也顺带泼灭了你的星火。我没告诉你,从那晚后,好多正在谈的合同跟进的项目都被人截胡了,这个综艺,是这两个月来,唯一一个主动找到我们的资源。你也知道,我们公司又不止你一个人,下面还有一群嗷嗷待哺的弟弟妹妹呢,咱们公司,现在就靠你养活了。实不相瞒,我得等到姓姜的这个月底把百分之五十的款项汇给我,我才能给他们发工资。”葛咲指了指前排的工具人小张和小王。

    “已经山穷水尽到这种地步了?”

    葛咲满脸悲痛地点了点头。

    “你就没点存款吗?”褚漾瞪大两个眼睛试探向前,“我也给你打了这么些年的工了。”

    “这个嘛”葛咲举起两只手展示了她十根手指上各不相同blingbling的戒指,厚着脸皮承认,“我也没少花呀。”

    “好吧。”褚漾收起锅巴擦了擦嘴角,甩了甩头发缓缓站起,浑身渐渐散发出一种英勇赴死的慷慨与悲壮,“自己做的孽自己偿。是不是我在这个节目里表现得越好,咱们活过来的可能性就越大?”

    葛咲也跟着站起,“没错,就目前的情形来看,你只要保持住现在的势头,打败黑暗势力迎来曙光不是不可能!”她怀着沉重的心情,双眼溢满感动的热泪,用力紧握战友的双手,“接下来的日子你不要分心,外面的事情都交给我处理,你就只要在这里——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咱们山顶见!”

    褚漾回握战友的双手,同样双眼闪光,疯狂点头,“姐,你有没有听到好像有一种悲壮又热血的bgm为我们响起?”

    葛咲摇了摇头,一句话终结了当下的氛围,“不是bgm,前面小王的手机响了。”

    目送经纪组的车在校园的林荫道上渐渐远去,褚漾陷入了沉思。

    一番推心置腹的促膝长谈之后,此时此刻,站在圣明大学某棵老梧桐树下的她,心境已大为不同。

    之前一直以为自己是被坑的那一个,没有想到,坑人的反而好像是她自己所谓血债血偿敢作敢当她当初既然有胆子往那个姓徐的倭瓜脸上泼老乌鸡莲藕汤,现在她也有决心有毅力在这个节目里好好学习天天向上重新做人再创辉煌。

    情势紧迫时不我待,她从衣服兜兜里摸出了许久之前导演给的如今已经被磨得皱巴巴的任务卡,从头看到尾,“那就,去参加社团好了。”

    社团活动中心在体育馆的二楼,所有社团的活动室都集中在此,如今正逢招新季,又是周六,走廊上十分热闹,个个活动室门口都挤满了人。

    音乐社?嗯不行,好歹在圈里摸爬滚打这些年,大小也是个行家,要是加入了,对社里的那些小孩子怕是降维打击,不仗义不光彩不行不行。

    书法社?算了算了,她那个小学生字体前两天才遭到来自同桌的嘲笑,还是不要自取其辱了。

    话剧社?这个不错,是她的专业,虽然她的演技评价一直两极分化,但多多少少也是十一部戏的女主角。表演?那还不是信手拈来?慢着,墙上的入社须知上写着,所有剧目皆英文演出,请还没过四六级的同学量力而行。褚漾心头一咯噔,嘟囔,“欺负人吗这不是”

    计算机社围棋社橄榄球社一条走廊都快走完了也没找到一个中意的,褚漾强大的个人自信不由得产生了一丝动摇,该不会——我还真的是个废物吧?!

    这时,从走廊尽头传来了一阵饭菜的香味,仔细嗅嗅细心分辨,好像是青椒肉丝的味道,褚漾顺着香味来到了走廊尽头的教室。

    门是虚掩着的,跟其他社团门庭若市的光景比起来,这里说得上是门可罗雀,真真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甚至,门框的左上角,还结着半张蛛网,往上看去,门上掉了一半的牌子上写着“炒菜社”。

    “哈?这个名字还真是朴实无华。”褚漾心想,好歹也叫个烹饪社吧,多少也高端洋气点儿。她怀着忐忑又好奇的心情,轻轻地推开了门。

    果然社如其名,房间里一溜儿摆开锅碗瓢盆灶,一人正在灶上颠勺炒菜,旁边一张桌上三个人正在斗地主,各自嘴上叼着根水灵灵的生黄瓜。

    坐中间的那位大哥听见人进来,一抬头,一个战术性后仰表示惊讶,“嗯?”了一声,从嘴里拿下生黄瓜,“你是那谁?”

    自己多多少少在男性同胞中还是有点知名度的,褚漾摸了摸头发,微微一笑,表情甜美目光自信,“没错,是我。”

    “张漾?!”大哥脱口而出。

    褚漾一秒变脸,忿忿不爽,“你才姓张你全家都姓张。”

    大哥乐了,咧嘴露出两颗门牙,“你怎么知道?我家就姓张。”

    炒完菜的女生走过来,打量了褚漾两眼。女生个子小小的,戴着圆框眼镜面貌清秀乖巧,但浑身上下有种生人勿近一碰就扎手的疏冷气质。她问,“入社?”

    “没错。”

    “你是我们学校的?”

    “呃目前算是。”

    女生解下围裙,面无表情地递过来,“展示一下吧。”

    “什么?”褚漾一头雾水。

    “咱不是叫炒菜社吗?”那位全家姓张的大哥插话说,“入社就得炒菜,你先展示一下你的拿手菜吧。”

    褚漾点点头,接过围裙系上,雄赳赳气昂昂走向那一排等待着她的锅碗瓢盆灶,一番令人眼花缭乱的闪转腾挪精彩炫技后,端上来了一盘金黄中点缀着几点葱绿的——炒、鸡、蛋。

    女生轻微地挑了挑眉,略带轻蔑的眼神显然在说,就这?

    褚漾一脸真诚,邀请大家品尝,“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朴素的烹饪方式。”

    女生脑袋一歪,双手抱胸,“可鸡蛋很高端吗?”

    “呃”

    老张迫不及待尝了一口,竖起大拇指,“好吃。哎?社长,你来了。”

    褚漾随着老张的目光看向门口,受到一众人等目光的礼遇迄今为止姗姗来迟的炒菜社社长——正是她的同桌。

    两人目光相接,显然都很疑惑,眼神表达着同一个信号——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社长,来新人了。”老张指指褚漾。

    池又微走过来坐下,抬抬下巴点了点桌子上的东西,“这是盘什么?”

    褚漾主动认领,“报告社长!这是在下刚刚出锅的炒鸡蛋!”说话间神采奕奕一副邀功请赏的表情。

    池又微拿过褚漾递上来的筷子品尝了一口,点点头表示认可,算是同意了她的入社申请,接着向褚漾一一介绍社内成员,打牌的三个分别是老张老黄老赵,老张博士另两个硕士,女生小郑,如今正在新闻系读大三。

    “她——”池又微看向自发在她身边坐下的褚漾,“就不用我介绍了吧?不了解的话大家自行百度。”

    “可我在网上没搜到呀。”老张把手机递过来,搜索栏上赫然写着两个字,张漾。

    “她不姓张。”池又微说。

    老张疑惑,“难道姓王?王漾?这听起来有点别扭啊。”

    褚漾眼神冰冷,“我姓褚。”

    “好了,不用废话了。”池又微结束大家的闲聊开始说正事,“刚刚从教务处回来,得到了最新的通知,由于隔壁的武术社做大做强人员发展一时超出控制,所以他们很有把我们这儿改成仓库的意思,用来放他们的那些刀枪剑叉。”

    “那我们呢?”小郑表情凝重。

    “冯主任的意思是,因为有食堂的存在,我们这个社就不是那么必要。”

    “我们要被拆迁了?”老张问。

    “准备来说是,强占。”

    “这怎么行?!”老张怒了,拍案而起,“士可杀不可辱!我张浩文这就去找那帮武夫决斗!”豪言一出半天没人接茬,大家都托着下巴望着他。

    “呃——如果你们不拦我一下的话我很不好收场的。”老张梗着脖子瞟了一眼在座的诸位说。

    “主任的意思是,”池又微接着说下去,“要是我们不能在社团日取得人气榜前三的名次,炒菜社直接就地解散。”

    “社团日?不就是明天吗?”小郑语气慌张。

    “对,就是明天,所以,”池又微看了一圈在座的诸位,“如果我们不能一招制胜的话,今天就是我们最后一个团聚在这张桌子上的日子。”

    曲终人散人走菜凉何其令人伤感,脆弱的老黄已经忍不住抬手拭泪。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得想办法做点什么!”一直沉默的老赵忍不住开口了。

    做点什么好呢?众人纷纷绞尽脑汁冥思苦想,最后,不约而同地把目光转向了正在吃炒鸡蛋的新人社员。

    褚漾被呛得咳嗽连连,“你们要干吗!”

    话说半月以前,褚漾从姜导手中接过任务卡,瞧见有舞台表演一项,她以为会是歌,会是舞,会是弹奏肖邦的乐曲,她到死都不会想到,居然会是——这、个!

    此刻,正在后台准备上场的她心情忐忑紧张不安。为了不负大家的期望,她今天穿了行李箱里最贵的一套衣服,早上四点就爬起来给自己吹头发。随着上场时间一分一秒地倒数,她不由得捏紧了拳头,心脏也狂跳不止。她,一个刚刚入社的新人,真的可以不辜负前辈们厚望,在这个千钧一发的危急关头,担负起拯救社团的重任吗?

    所谓社团日,就是把各个社团召集到一起对外展示,观众们根据成果展示进行投票,人气前三的社团会在来年的经费申请中获得优先权,而连年垫底的社团则会面临被解散的风险。过去几年,炒菜社稳坐倒数第一的“宝座”,一动不动,岿然如山。

    上一个上台表演的正是炒菜社的死对头,隔壁武术社,该社挑了十八个精壮的汉子,上台为大家展示了一套武林绝学降龙十八掌,很有点对下一个上台的社团下马威的意思。

    “好,感谢武术社为我们带来的表演,一套中国功夫真是看得人热血沸腾啊!”主持人走到台前串场,“接下来表演的是一个低调的社团,许多人在圣明四年,都不曾知道他们的存在!他们就是在不在都无人在意的炒菜社!而他们选送的节目是——嗯?”正在念台本的主持人愣住了,眉毛高耸满脸震惊,他顺着台本内容读下去,不由得更加惊叹连连,惹得台下观众们伸长了脖子等待。终于,主持人整理好表情,脸上换上职业的热情笑容,高声宣布,”接下来我们有请炒菜社代表、炒菜忙内、当红人气偶像褚漾为大家表演——炒、鸡、蛋!”

    台下震惊了一秒,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接着爆发出巨大的笑声,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掌声和欢呼如同浪潮一般扑向舞台。

    褚漾挡着脸,极不情愿地走向舞台,来到舞台中央,工作人员已经提前准备好表演道具——一口锃光瓦亮的——不粘锅。只见褚漾面部表情极为复杂,她走向那口如同宿命般的不粘锅,低头凝视,迟迟说不出话来。台下的起哄声更甚,有人高举拳头,大喊“炒一个炒一个”。

    炒菜社其他成员在社长的带领下在后台观战。

    “老幺这是紧张了吗?”老张摸着下巴眉头紧皱。

    “我们会不会过分了?”老黄发言。

    “是啊。”小郑于心不忍,“她好歹也是个偶像,这样被我们推出去丢人,太残酷了吧?”

    “弃权吧,我去把她带下来。”池又微说。

    慢着,下一秒,局面似乎出现了反转。只见台上被起哄和笑声包围的褚漾闭上眼睛,做了一个长长的深呼吸,然后睁开眼的那一刻,偶像之魂觉醒了。她对着台下露出灿烂笑容,元气满满,自信大方,“大家周末好呀!我是褚漾,接下来,我谨代表炒菜社为大家带来solo舞台——炒、鸡、蛋。”她带的是贝雷帽不是厨师帽,穿着荷叶边袖口的白色衬衣,搭配不及膝的格纹短裙和长靴,从上到下打扮得十分符合一个爱豆标准,紧接着,她手执锅铲指拈兰花屈膝微蹲向台下行了一个优雅的开场礼,开始了她的表演。

    开火、热锅、放油、磕蛋、掰蛋、下蛋、炒蛋、放盐、洒葱、出锅,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丝滑到底堪称完美,甚至中间还特意炫技转身来了一个高难度的颠勺。

    最后,褚漾双手端着那盘炒鸡蛋,面对台上台下大大小小的镜头摆出一个歪头微笑俏皮wink的endingpose,长达三秒并伴以战术性喘息。

    人群沸腾,掌声如雷。这段甜美可爱诡异搞笑要素过多的表演显然已经掌控全场。有同学拿手机记录全程并传到网上,半小时后该视频就被冠以百万直拍的tag一路冲上热搜第一。

    褚家粉丝两眼一闭敲锣打鼓四处呼吼,自发在原有的话题上带起不少新话题,包括不限于——

    妹妹杀疯了、舞台王者褚漾、给她一个舞台她能翘起整个地球、你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们不知道的。

    当然网上还是有一部分耳清目明的成年人士的。比如热评第一的那位id名叫要留正义在人间的大哥就十分疑惑,满脸问号:???这是什么?才艺展示还是行为艺术。楼里有人热心解答,不,众所周知,这是一个小品。

    紧接着,另一边,面对甚嚣尘上的网络讨论,还在纠结到底是悬崖勒马还是顺水推舟苦苦思索公关策略的葛经纪人就接到了高粱台的春晚邀约,节目组衷心邀请褚漾和人民艺术家张本世一起表演广大群众喜闻乐见的小品,小品名字都定好了,就叫炒鸡蛋。

    回到舞台现场,所有的社团表演都结束以后,开始了观众投票。真是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此次投票无疑是各社团校内地位的一次大洗牌,最令人跌破眼镜的是,万年吊车尾的炒菜社逆风翻盘夺得桂冠。当他们捧着冠军的奖杯从台上下来时,一边候场的武术社众人个个瞋目以识,头发上指,目眦尽裂。

    褚漾和池又微走在校园的林荫道上,由于这次出人意料的舞台表演实在太“惊心动魄”,导演把摄制组都安排去了路人采访,所以难得地,没有摄影机跟着。

    已经是四月中旬了,天气也渐渐地回暖,草木葳蕤,空气中流溢着可以闻到的绿色味道,路旁,还有开着的晚樱。

    就这样两个人并肩走着,风吹着,花开着草摇着太阳晒着。在一种喜悦又放松的心情中,褚漾忍不住蹦蹦跳跳地哼起了歌。

    “看不出来,你还挺放得下的嘛。”池又微开始评价炒菜忙内刚刚的表现。

    “那不然呢?人是铁饭是钢炒菜和我们的生活息息相关,当众炒蛋除了稍显荒诞也没什么大不了。我今天这么一展示,说不定以后什么油呀盐呀锅呀铲的都来找我代言了呢!”褚漾倒是一直都想得很开,“不过,我一直觉得奇怪,这个奇奇怪怪搞搞笑笑的社,为什么是你当社长啊?”

    “前任社长临走前,把社团交给了我。”

    “啊?”褚漾脸上浮现沉痛的表情,真诚道了句,”节哀。”

    “什么?”

    “你不是说他死了吗?临走前嘛。”

    “拜托,”池又微觉得无奈又好笑,“我是说他出国留学临走前!你这个出色的阅读理解也要看场合发挥吧?”

    “噢!”褚漾赶紧隔空做了两个揖向尚在人间的前任社长赔礼道歉。

    “那请问社长,”她歪头又问,“你会炒什么?”褚漾有些二流子的眼神在池又微身上溜了一圈儿,“你长得——可不太贤惠哦。”

    “我什么都会炒,不仅会炒,还会煮、煎、熏、熬、炸、焖、炖、烧。”

    褚漾听得笑死了,眼睛弯成月亮,“我看你说得比炒得好。”

    转眼已经走到路口,就要各自回去,褚漾放慢了脚步,磨磨蹭蹭的,看了看身边的人。初春天气,身边的这个人穿奶黄色的卫衣,头发是刚刚洗过的,散发着好闻的蜜橘味道,她突然感到一种心情,稠稠黏黏,在心底像糖浆一样缓慢流动。一起去吃饭吧,一起沿着这条路走下去吧,明天也见面吧,一瞬间她想到很多事。

    这个,是眷恋吗?

    “那,明天见。”褚漾挥挥手说。

    “等一下。”池又微叫住了她,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枚小小的向日葵奖章,递了过来,笑了笑说,“这个,奖励。”

    褚漾满面笑容地接过来,“谢谢。”是一枚胸针,可以别在衣服上,她低下头,弄了半天却没别上,于是池又微走近,接过去,低头帮她把胸针别上。

    针尖缓慢穿过布料,有什么被刺破了,褚漾呆呆地看着池又微的脸,感受着她的动作,这样温柔,却在她心底带起浪涛般的情绪,可是涌到嘴边,就通通失声,化为呼啸的沉默。她这才发现她鼻尖左边的位置有一粒,很小很小,很浅很浅的痣,要这么近的距离才能看见。她突然发现,她这么这么地好,让人不舍。

    “喂,”池又微挥了挥手,“发什么呆呢?”

    “我饿了!我回去睡觉了,再见。”褚漾前言不搭后语,说完转身跑开了。

    “哈?”池又微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现在不是中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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