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第二天一大早新生们照例开了新生大会，台上各种校长主任学生代表轮流发言，台下呜呜泱泱的新生站在初阳下站成方队，都在校长拖得老长的声调中昏昏欲睡。
其它校领导刚开始都还端端正正的坐在台上，后来逐渐失去耐心，虽然没有太过于失态但起码坐姿没有那么端正了。王霞还看见一位校领导手在桌子上滑，盲猜是在玩手机。
终于，两个小时后，不知道口水有没有被讲干的校长宣布结束，台下发出了全程以来最为激烈的掌声，还有个别男同学太过于激动，发出了欢呼声。
散会后以为可以回寝室躺平了，可没想到又被通知要开班会。
开班会啊什么的还是新生班会是王霞最讨厌没有之一的事了，因为这种情况是逃不了自我介绍的，作为一名资深的社恐人士，这种场面对于王霞来说莫过于把她扒光了扔在大庭广众之下。
王霞一如既往的早早去找了个角落坐好，然后拿出手机漫无目的的翻翻看看，李诗思进来后一眼就看见了坐在角落王霞，大方地朝她打招呼，然后自然地坐在王霞旁边，引得班上一些人关注，突然成为了焦点让王霞一时有些不适。
因为李诗思长得美加上性格活泼外向，仅仅一天的时间已经和很多人打熟了，是属于走到哪里就能引起别人注意的人。
果然，新生班会还是逃不了自我介绍和竞选班干部。
同学们按着顺序一个接一个地上去了，有些幽默风趣的自我介绍引得大家大笑连连，但王霞没有心情去欣赏他们的幽默。
她还没有上去就已经开始慌了，终于轮到她了，她光是走上讲台的那段时间都觉得窒息。等最后站到台子上时王霞的脸就已经比煮熟的虾子还红了。
王霞站在讲台上手脚不知道放在哪里，光看着下面一双双眼睛就足够让她心跳骤停了。
王霞声音超小：“我，额……我。”
王霞红着脸在台子上足足“我”十几秒，辅导员鼓励性地带头鼓掌，掌声落下之后王霞就像是豁出去了似的眼睛一闭，双手握拳，大声地说：“我叫王霞，谢谢！”
声音大得可以和王丽芬骂人时的音量有一拼了，和她刚刚唯唯诺诺小声的模样形成了鲜明对比。
她说完鞠了一个躬就连走带跑地下了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台下同学们都在笑，但那笑并没有恶意。
王霞回到座位上后趴在桌子上，双手捂着脸，只露出通红的耳朵，不愿面对现实。
“唉，你普通话口音好好笑啊，还有，你好可爱啊！”李诗思用手肘捅了捅王霞。
“别说了，脸都丢没了。”
王霞拍了拍自己跟番茄酱一样红的脸，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心里又不断懊悔刚才的表现，脑海里一直在回放刚才的情景，心跳久久不能平复，对接下来的介绍也没有太去注意。
当王霞还沉浸在丢人瞬间李诗思又用手碰了碰她：“唉，那黄哲好帅啊！温文儒雅这个词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制的，你说对不对？啊？”
王霞抬头看清了上面的人，愣了愣，旁边的李诗思还在一个劲儿的问她是不是，可能是注视的时间太长了，黄哲感应到了，眼神朝王霞这里轻轻扫了一下后便挪开了眼。
短暂对视让她心慌意乱，不为别的，黄哲长得帅啊！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王霞敷衍式地回了李诗思：“嗯。”
王霞知道黄哲，说实话，挺狗血的，因为黄哲是胡亮出轨那个富婆的儿子，她见过他两次，在她从小生活的小县城里，就是不知道黄哲还对她有没有印象。
第一次是胡亮和王丽芬离婚那天，刘嘉，也就是那个富婆开着豪车来接胡亮。
当时黄哲就跟在刘嘉后面，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就静静地站在哪里，不笑也不说话，看着即将成为他继父的胡亮眼里也没有什么情绪。感觉就好像她母亲的婚事与他没有任何关系，格外冷漠。
手续很快就办好了，王丽芬码着脸，看胡亮的眼神就像杀父仇人，头也没有梳，乱糟糟的。和光鲜亮丽的胡亮比起来完全不能看，而台阶下停的豪车就像一个耳光狠狠地甩在王丽芬脸上。
胡亮看着王霞，摸了摸王霞的头，王霞躲开了，胡亮停在半空中的手僵了僵，随后把手收了回来，咳了咳说：“爸爸走了。”然后转身就走向刘嘉开来的豪车。
王霞站在台阶上眼里包着泪水看着胡亮头也不回的上车。
不一会他们就驱车离开，透过车窗王霞在泪眼婆娑中和那双淡漠的眼睛对上。王霞看着黄哲，而黄哲也看着王霞，两个人都没有移开眼，直到车子开远。
到现在王霞的脑海里还对黄哲淡漠的神情记忆犹深。
第二次是与林成一起，黄哲又变成了君子陌上人如玉，脸上没有了冷漠，就好像那天的冷淡都只是王霞脑补的幻象。
黄哲母亲和林成母亲是十几年的好友，黄哲与林成也是从小玩到大的发小。
林成因为被林父放逐到小县城后手里没有钱，小县城地方小，也没有地方可以供林成去鬼混，可算是把他给憋坏了，每天都在向黄哲吐槽抱怨，作为好哥们儿的黄哲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好的落井下石的机会，所以在那段时间里也去慰问过林成。
黄哲来的那天林成一反常态地没有烦着王霞出去玩，王霞见着黄哲还是个偶然。
在学校旁边的奶茶店前，她放学路过时无意间看见林成与一个好看的少年谈笑，看起来关系还挺好。
等王霞走近才认出黄哲。
黄哲穿着简单的白体恤与牛仔裤，身材高挑有着少年独有的纤细，整个人干干净净，他没有说话，光是站在哪里就可以把众人的眼光吸去。
他就站在哪里，嘴角噙着笑，没有了冷漠，眼神清凉温润，手里拿着一杯奶茶，手指纤长，骨节分明，王霞觉得自己的世界都亮了。
王霞没有上前去，一是经历过胡亮的事有些尴尬，二是王霞不好意思。
跟大多数女生一样，王霞也在少女时期喜欢过一个如玉的少年，虽然王霞是见色起意，但这并不妨碍她的春心荡漾。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心里的那分悸动就慢慢消失了，换成了单纯地欣赏。
现在的黄哲身上的少年感减弱，轻熟给温文如玉的温润气质加了不少分，他与林成的张扬肆意是两种迥然不同的风格。用个不怎么恰当的比喻，那就是林成是古言小说里的霸王或威武将军，而黄哲是温文儒雅的公子。
班会散会后，王霞和李诗思一起在过道里碰见了黄哲，李诗思很高兴地跑上前去给黄哲打招呼并且还成功的要到了微信号。
王霞在李诗思身后低着头尽量把自己的存在感降低，希望黄哲不要注意到她。
任何一个在遇见自己爸爸勾搭别人妈妈的情况下遇见对方是不尴尬的。
王霞躲在李诗思身后，低着头，心里默念：“别看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可惜，这么大个活人除非有八十年的白内障才能视而不见。
黄哲确实看见王霞了，不过黄哲除了见面第一眼扫过王霞，接下来连半个眼神也没分给她。应该没有认出来，毕竟这么多年了，况且还只见了一面。
等黄哲都走远了王霞才慢慢抬起头来，她一边拍自己的脸一边暗自觉得自己有病，有什么好怕的？出轨的又不是她。
“哈哈哈哈哈，我要到了，霞霞，我太高兴了！”
李诗思高兴地抱了一下王霞，连对王霞的称呼都变了。
王霞看了看李诗思洋溢着笑的脸，小心翼翼地问：“你喜欢他啊？”
李诗思一撩短发，大方地回答：“当然啦！他这么好看，看吧，我会把他拿下的！”
王霞看着李诗思没有说话，她眼里露出了一丝丝羡慕，羡慕李诗思的自信，羡慕李诗思的大方，李诗思可以大方的说出自己的想法，不像她老是关键时刻就想着退缩，唯唯诺诺。
中午午饭时李诗思热情地叫上了王霞，王霞有点不知道怎么反应，跟李诗思走在一起时手脚都放不开，她这么多年了除了林成外就没有朋友，也没有怎么接触其他人，加上初中和高中都是走读，存在感就更低了。她上学一个人，吃饭一个人，什么都是一个人，她也羡慕什么都成群结队的人，可她不擅长与人交流，也走不出自己为自己画的圈。
“我们去吃钵钵□□？好吗？我早就想吃了。”
李诗思偏头问低着头的王霞。
王霞几乎没有思考：“好，好吧，随你。”
其实王霞昨天晚上就已经尝过了钵钵鸡，味道不怎么样，她今天原本想去试试食堂的其它菜品，可多年的习惯让她本能地顺从别人的想法。
食堂路上又遇见了黄哲，他和班上的几个男生一起，他个高，人又长得比较耀眼，人群里一眼便可捕捉。
李诗思还是照样很大方地向黄哲打招呼，还强行塞了杯奶茶给他。
黄哲没有拒绝，笑着道谢：“谢谢。”
李诗思笑得很甜：“没事儿，就是专门给你买的。”
王霞在旁边偷偷看着黄哲没有说话，黄哲在离开时转头眼神与王霞的注视撞上了。
沃槽！
王霞立马慌慌张张地挪开了，想装作若无其事但脸却又不争气的红了，王霞是个容易脸红的人，就算什么都不做，让她起来回答个问题就可以欣赏她的大红脸了。
李诗思目送黄哲离开后侧头看见王霞的红脸，问：“霞霞你怎么了？脸怎么红了？是不是感冒了？”
说着还上手摸了摸王霞的额头：“也不烫啊。”
王霞急忙躲开，眼神躲闪：“没事儿，太阳太大，天太热了。”
“好吧。”
今天太阳也挺大的，李诗思也没有怀疑有他。
回到寝室里，其他两个人都在玩手机，王霞简单洗漱过后也爬上了床，李诗思躺在床上突然起身伸了个头出来，拿着手机问：“唉，姐妹儿们，刚班长群里发消息说每个寝室里要选个室长，你们有谁想当的吗？”
一阵沉默。
董文首先连忙摇头：“算了算了，机会让给你们。”
曾琪埋在手机前的头抬了起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们，说：“别看我。”
李诗思叹了口气：“唉，我也不想。王霞你呢？”
转了一圈到王霞这里。
王霞为难地笑了笑：“我，我……”
“哎！就你当了吧，我们都不想当，为人民服务嘛。”
王霞的“不想”两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就被董文打断了。
王霞没有反驳，小声地说：“好吧，那我当吧。”
室长的事情解决了，大家又重新各忙各的。
王霞点出□□，翻开对话框。
一位小胖友：“我当室长了，可我不想。”
沃德天维森陌拉莫帅啊：“你不想就直接说你不想啊，坚果你得学会表达自己的想法啊。”
一位小胖友：“我也想啊！可我说不出口啊！怎么表达啊？一言不合就一个人挑十几个干架的那种吗？”
林成中二期时是个易燃易爆的问题少年，因为看多了古惑仔，一直以为自己能以一敌百，是块做大哥的料子，当然他也常常身体力行地去实践，不过经常被揍得亲妈都不认识，有好几次还是王霞报警才把他从那些混混的棍棒下救出来。
沃德天维森陌拉莫帅啊：“………没意思，我在开导你，而你呢？狗咬吕洞宾，小没良心的。”
一位小胖友：“(╥╥`)”
一位小胖友：“我看见黄哲了。”
沃德天维森陌拉莫帅啊：“黄哲？他也考上了洪州大学，我忘记告诉你了。”
一位小胖友：“我觉得有些尴尬。”
沃德天维森陌拉莫帅啊：“你有什么可尴尬的，是黄哲又不是刘姨。”
一位小胖友：“唉，算了，你不懂。”
林成想把不懂糊她脸上。
沃德天维森陌拉莫帅啊：“行，就你懂。”
一位小胖友：“？？？你嘲讽我。”
林成没有再回王霞消息了，这几天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似的，可能是部队里有事，没有再找王霞，直到军训的到来。
虽然很不情意，但军训还是来了，王霞和李诗思他们领完军训服后就要去见教官，其实王霞还挺期待的，也不知道林成那个黄毛杀马特长成了什么样。
王霞他们专业的人因为较多就单独化为了一个连，教官还没有到，他们先按班级排好，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原本要睡着的王霞听连队里有个人喊教官来了，连队里一阵骚动，王霞垫起脚看见对面操场跑来两列身穿军装的人，应该是他们的教官了。
他们训练有素地集合立定整队再分开，然后跑去自己要带的连队。
可惜，林成不是带王霞他们连队，他带得是隔壁三十二连，带他们连的是个姓王的老兵。
王霞老远就认出了林成，他相貌几乎没有什么变化，最大的变化是一头金黄色的头发剃了换成了黑色沉稳的平头，身上那股年少轻狂被身上的军装压没了。
教官站在他们面前简单的进行了自我介绍后就给他们排位置，王霞个子比较高，被排到了后面，而恰好不好站在了黄哲前面。
“你，去那儿。”
教官指了指王霞，又指了黄哲前面的位置，王霞偷偷摸摸瞟了黄哲一眼后慢慢地挪过去，在黄哲前面站定的时候心又不由自主地狂跳。
王霞心里很抓狂，不停吐槽：不是吧王霞，你就这点定力？争点气好不好？
不过王霞内心活动并没有持续多久，在练了军姿又练蹲姿后王霞已经没有更多的力气去想其他，王霞人胖又爱出汗，不一会儿就把衣服打湿了，粘在身上很难受。
好不容易熬到了中场休息，原本那群生龙活虎地新生蛋子们已经比霜打的茄子还焉，三三两两有气无力地靠坐在地上。
林成从隔壁连队过来了，在和王教官短暂交流一下后就拿了两瓶水过来找王霞和黄哲。
“啧啧啧，这位同志你不行啊。”
林成把水递给了王霞，王霞接了过来也没有跟他客气，开了就喝。
王霞有气无力：“别说了，我快要废了。”
“废不了，练练也好，万一瘦了呢？你先休息会儿，我去找黄哲了。”
王霞冲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快滚。
男生见面的方式是不同的，林成站在黄哲背后没有说话便在黄哲身上锤了一下，黄哲没有防备身体就朝前倾倒，差点摔了。
“哈哈哈哈哈哈。”林成笑着把水递给了黄哲，因为动作太大加上林成身上的衣服太过惹眼，其他人的目光都朝他们哪里移去。
“莽夫。”黄哲接过林成递过来的水后朝林成的肩头捣了一下。
不一会儿中场休息就结束了，林成也回了他们连队，接下来的就是一遍又复一遍的苦逼训练。
终于挨到了吃晚饭，被折磨了一下午的新生们像是八百年没吃过饭的饿鬼，也顾不上脚痛，疯了似的朝食堂跑去抢饭，场面极其壮观。
王霞不怎么想吃饭，训练过后她又渴又热，完全没有食欲，只想狂喝水。但晚上要接着训练她还是强撑着去食堂吃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