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域外袭兵
叶翩然在收拾顾悦毅从朝廷送来的铠甲的时候，从来没有想到过原来被朝廷严加控制的铠甲居然可以这么重，她感觉这铠甲感觉很久都没人穿过了，一股仓库的馊味，她捂着鼻子拿鸡毛掸子不停的掸了又掸，才把细微处的灰尘给弄了下来，内里朝廷的内衫发下来，她也觉得这布料简直就是打发顾悦毅去受冻的，自己又出钱买了用给长绒棉细细织就的细布，连着缝了两层，起到御寒排汗的目的，才放下心。
等到晚上顾悦毅从校场回来，捧起来不由得啧啧称奇：“不想翩然的手艺如此精湛，太费心了，我真没穿过这么好的料子。”
叶翩然也只笑了一笑，对着他身上比了一下：“那可不，你现在是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被叫去外面征战的，这些东西你自己肯定也不明白，就交给我安排吧。”
顾悦毅被她这么一说，也笑得开心灿烂，细细的将她额头的汗珠擦了干净，翩然看他感觉又晒的黑了一些，问道：“最近你感觉会比之前忙的多，延州这边之前不是说还要派遣两万人过来吗？不需要一起再行训练吗？”
顾悦毅眉头皱了一皱，只叹了一口气说：“其实训练都是为了实战，现在延州府有常备的骑兵两千余人，朝廷这边会再增加八千骑兵，也就是合兵一万骑，作为西部策应现在压力最大的佩州，钟大人的意思是在朝廷这边兵马未到，需要我们先去将诺敕袭扰一番，唇亡齿寒的道理，只能现在做。”
叶翩然一听心下一沉，诺敕在关外经营多年，据说光是骑兵就有二十万，这不是飞蛾扑火吗？
想到这里，她还没来及说话，先用手按在了顾悦毅的手腕上，顾悦毅看着她关切的眼神，轻轻拍了拍她手背，两人相拥靠了一会，静默无言。
气氛在凝重中倒也感受到了些许的温馨，叶翩然想起什么转头对顾悦毅说：“说起来今天我打听到，谢君皓谢大人因为要筹措军粮，这边不过因为陆大人挂印，新知府大人还没到，他急得焦头烂额，农户这边的粮食本就不多，崔府以手上田地均已卖出为由推辞，秦府以失所百姓众多需要照顾为由婉拒，我们家倒相应先捐了50担米面，不过对谢大人而言也是杯水车薪吧，毕竟大头都没到。”
顾悦毅也只摇摇头：“别说军粮了，这次出去袭扰是准备让伙头军做饭的，但是钟大人表示因为是骑兵袭扰，让伙头军带炒面炒米和水作为干粮，一路上不生火做饭，最近伙头军是一刻都没停，这会都在忙着在干活。”
“啊？“叶翩然感觉自己完全无法想象，看到顾悦毅本就最近几日略微消瘦的容颜，心里更觉得一种揪紧的感受。
“别担心，几日而已，我身体还算硬朗，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顾悦毅没有再多说，又将她抱紧，她能感受他贴近的时候，胸膛的火热感，一时间觉得安心不少。
两人便一同去洗漱，近了房间，只有天上一轮弯月默默将静谧的月光洒向大地。
翌日，叶翩然带着怜花上街的时候就感觉氛围说不上的奇怪，她远远看见城中从崔府的马车似乎络绎不绝，她不认识这些安排的人，看了一会正打算离开，却听见身后想起了声音：“叶姑娘，不对，顾夫人，来了也不让人通传一声，今日得空可否小叙一阵？”
叶翩然回头看向崔时新他一袭白衣，一副翩翩公子的得体模样，似乎这些从他府中搬进搬出的人丝毫与他无关一般，他只需要做好一个玉树临风的英俊贵公子的出现即可。
“崔公子是已经料理好了家事，准备去往京城了吗？离别徒增伤感，就不麻烦了。”叶翩然也不好说自己就是瞎转转来的，随意找了个托辞。
崔时新却好像并未受影响一般说着：“顾夫人客气了，前几日我也才略尽绵力给了顾大人一些难得的钨钢寒铁，就这几日就会送到府上，顾大人为国征战，我也算为英雄赠宝刀了，顾夫人您看小叙一下倒还好？”
他面带微笑，一直都是给人如沐春风的崔时新，此时的语气中难得有了一些惋惜与不舍，叶翩然点点头，崔时新便在前面带路，进了院子里带她进了一处茶室，屋外是一弯池塘环绕，茶室仿佛漂浮在岛上一般，不过看出因为要搬出，只做了简单的规整维护，水也流动的迟滞而缓慢，里面本来可能游着的锦鲤皆不见踪影。
“让顾夫人见笑了。”待叶翩然坐定，他举过茶壶慢慢倒了一杯茶在叶翩然面前的茶盏中，叶翩然环绕四周，架子上的摆件似乎都没有动，只轻微的做了打扫，而崔时新的背后是一副取酒流觞的长卷挂在背后，想到崔时新总有种轻狂自在，也许这就是他性格的一些写照吧，斟茶完毕他才笑着说：“家里的不少仆人该打发的打发了，我自己身边也不喜欢别人近身服侍，有些事亲力亲为倒也算别有一番意味，可别嫌我手艺不好啊。”
叶翩然品了一口，感觉煮茶论道还是秦怀佳算行家，不过崔时新水平也不低，她也品出这茶清冽透肺，凉爽异常，不禁打了个寒颤。
崔时新又笑了一下：“在我看来茶是一种使人清醒的妙物，这一味雪泉入海明明是热水泡就，但喝下去竟然能有一种身处域外雪山之上一般，只有慢慢侵入体内，又有一股暖意升腾，这是我最喜欢的感觉，顾夫人你说呢？”
叶翩然心想喝茶就喝茶，这一口下去的凉意让她着实清醒了不少，感觉到他话里似乎又多了一层意思，只回道：“冷热在交替，世事在更易，暗合阴阳乾坤，这是崔公子的品茶禅道吗？”
“听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未免太宽广了。”崔时新给自己续了一杯，一口气一饮而尽，闭上眼感受了这所谓的雪泉入海，顷刻后睁开眼，挤出一个勉强的笑说：“我们也都不过是尘世间的蜉蝣一般，也不必挂念太多，光是要把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顾好就已经是需要竭尽全力了，可是这人世间大家虽然都是活在一片天地之下，心意是不能相通的，也正因为如此，大家都需要在各自的范围内不仅要处理好自己的事，更要为那些可能将手伸的太长的触须，是赶走还是斩掉，还是任其蔓延侵占，都是一门学问，我这个人，考虑这么多，觉得累，所以就喜欢保全最多的方式，如此便好。”
叶翩然听的迷糊：“在延州府这块地方，大家无非都是各自过各自的小日子罢了，怎会有那所谓不断蔓延的触须呢？”
“世间的美好都在山川，险恶都在人心。”崔时新拿起杯子玩味着，上面是规整的青花瓷花纹，他看了看叶翩然，正想说着，门外进来一个管事敲了敲门：“大公子，要赠予督护监的十文字枪已经锻造完毕了，请您过目。”
崔时新收回了刚才还想继续和叶翩然谈下去的兴致，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对叶翩然说：“走吧，我们去看看顾大人绘制的武具打造的效果如何。”
叶翩然起身先谢了一番，带着怜花一起去，看见已经由两个人抬出，柘木杆经过桐油浸泡风干数次，经过三年才能制成的木杆和带着黑色阴冷的金属枪头都泛着光，枪头是一个十字形，中间感觉比两边长一些，旁边伸出的两个小枝一般，中间也是有弧形的刀刃，叶翩然说不出这武器的好坏，但只见这寒光凛凛的样子，都觉得一股凌冽的气息。
崔时新对着叶翩然一拱手：“这就有劳顾夫人带回府上吧，不过毕竟是兵器，还是包上，毕竟上街太招摇了。”
叶翩然又是感谢一番，看着崔府的下人三下五除二将十文字枪包好，随叶翩然一路回了府衙，一路上不少人都在好奇是买了什么得两个人这样抬着，直到回了府里才得以清净，还搭好了武器架将十文字枪横放在了一件屋内才告辞。
等到顾悦毅回家的时候，看着屋内的十文字枪，不由得啧啧称奇：“翩然你都帮我取来了，不想崔公子如此费心寻了如此好材料，他倒是乐善好施，几乎捐了一大笔给了军队，这一柄枪若不是寻了专业铁匠断难以做出这样的精致。”
叶翩然只轻笑了一声：“我还不知道你和崔公子的关系这么好呢。“
“他那天和我们一起喝茶，之后倒是遇到聊了聊，倒也投缘，听他说以前你们在私塾堂也算儿时发小了，是个潇洒公子，倒也有些家国情怀。”顾悦毅爽朗的笑着答了，正笑意盈盈的看着翩然，眼神却黯淡了一些：“若是可以真希望没有这么多不太平的岁月，能与你多在一起才是神仙日子。”
叶翩然轻拍了他一下，门外顾风敲门说着：“大人，这边有消息了，钟大人准备明日一早便决定率大家出城奔袭，要不要早些歇息？”
顾悦毅和叶翩然默默交换了一个眼神，顾悦毅只对着门边说：“好吧，你也早些去歇息吧，明早就要出发了。”
叶翩然不知为何，只觉得心中涌起一阵不安，但是她不知道说什么好，只一味抱紧了顾悦毅，感觉他温暖的手轻轻拍在她的身后，一遍遍摩挲着她的后背。
只感受着这一份简单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