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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 家贼难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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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爵什么的,两个人肯定是不敢想了,能平平安安的保住官位,甚至是保住性命,就已经是天幸了。

    尤其是对于段煨来说,他是段家的人,从来都不是秦宜禄的嫡系,甚至跟张杨都算不上熟,当初用他,就是为了表达要给段颎平凡,拉拢段氏旧部的这么一个态度。

    但现在夏育已经高升太尉,段颎本人也已经被秦宜禄请进了武庙,就连李文侯都混了个金城太守之位,朝廷与凉州叛军之间已经彻底的绥靖了,他这个段氏族人的政治意义自然也就大减,他还只能怕这秦宜禄来找他的茬。

    毕竟京兆尹这个职位还是很重的,他这官职比绝大多数的秦宜禄嫡系都高,如果这秦宜禄想让他让位置的话倒是也说得过去。

    哪知这秦宜禄做事也是风风火火,不等他第二天拜见,去找这卫将军好好聊一聊,汇报汇报情况,居然他又走了。

    就好像他大老远的来长安一趟只是为了吃个橘子一样。

    一打听呢,又都说不知道这卫将军去了哪里,四不两直,反正是连他的卫兵也都散了出去作为了中央巡视组,到县到乡甚至是到亭,还不让打听。

    这下可坏菜了,一时间这长安城上上下下,乃至升斗小吏,全都紧张的不行。

    中午的时候,才听说了秦宜禄领着张飞等人突击检查了蓝田、杜陵两县的屯田安置工作,亲自随机抽查了一百名将士的的屯田工作,对其名下田产进行了丈量。

    并留下来与将士们共进午餐,并发表重要讲话,随机选了一营进行了点名,以确保确实是没有喝兵血,吃空饷等现象。

    而下午的时候,秦宜禄则办起了巡回军事法庭,派出亲卫专门负责接收将士们的状纸,凡是有遇到上级军官喝兵血,欺负人,不录军功,贪污腐败影响将士们利益的行为,都可以直接找他来投诉,别说还真有那胆子大敢告的,以至于秦宜禄一口气砍了十四个中层、基层军官。

    等到远在左冯翊的盖勋收到消息火急火燎的赶回长安的时候,结果这秦宜禄居然又已经走了,而去哪了则一样是不知道。

    不过据说是秦宜禄对这盖勋的工作也同样是颇有一些不满,罚俸一年,还让他自领二十军棍。

    等司马防和段煨赶过去看望的时候则发现盖勋的屁股都肿了,趴在床上起不来那种。

    “元固兄您自己打自己怎么也下这么狠的手啊。”

    “卫将军临走的时候亲口嘱咐让我打自己二十军棍,我特么还怎么敢弄虚作假呢?必须得把自己打得重一些啊。哎~我也是稻米,抓住了几个喝兵血的小小屯长,曲长,丈量土地的时候查了个一二十亩。”

    “屯长出错,板子都打到你这左将军的屁股上了?”

    “说得是啊,我都不认识那几个犯事儿的曲长屯长的,可壮节非往我头上算我能有什么办法?蓝田县的典农司马是谁来着,他妈的我都打了二十,至少得打他两百棍子让我出口气。”

    两人见状愈发的面露苦涩:“听说元固兄与卫将军乃是莫逆之交,连你都受此无辜之罚,我二人这一遭,岂不是凶多吉少?”

    盖勋倒是看得明白,道:“这倒也未必,正因为我是自己人,所以他才偏要朝我下手,是为了敲山震虎,杀猴警鸡了属于是,以我对壮节的了解,他是不可能打您二位的板子的,若是只有小错,顶多也就点播两句,若是有打错,那可能就直接撸了。”

    闻言,两个人面色不由得又凄苦了几分。

    “以前卫将军在凉州与我相交之时就曾跟我在闲聊之时就提到过,他说为政之本,就在于上计,上计之中的数据错一丝,朝廷的决策就会错一片,我大汉之所以堕落成这个样子,其根源就在于汉光武当年做上计之时有所妥协,没能追查到底,给后世子孙开了一个坏头,他曾经跟我说过,若他是汉光武,明知有人胆敢在上计工作之中掺假的情况下,哪怕是拼一个天下皆反,天下大乱,再让老百姓承受三十年战乱之苦,也必要将这歪风给搬过来。”

    “哎~”

    司马防愈发的叹气不止,总觉得,卫将军的这把刀子早晚会砍到自己的身上。

    不是他做事不认真,不辛苦,只是有些事积重难返,正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秦宜禄若是卡着连刘秀都不合格的尺度去检查工作,那这下面办事的人就算是再如何的忠诚勤勉,也必然会被动辄得咎。

    事实上,东汉一朝发展到现在,地方官员连基本的贪污概念都没有了,先帝能都能干出贷款买官的千古奇葩之事,所谓的贪污分明不但不是罪过,反而是国家明目张胆的鼓励之事了,自然这烂起来就都是一片,这事连根上都已经烂了的。

    指望着他一个刚上任几个月的司隶校尉,就能真正的,彻底的扫平积弊,这根本就不现实,就是神仙也做不到。

    一时沮丧与惊惧之下,司马防索性反而是豁达了,回到长安之后就叫下人给他收拾行李,然后骑了个毛驴就开始四处的走亲访友去了。

    再后来就听说秦宜禄去了霸凌一带,而且是直接一杆子到底下来基层乡村,亲手拆了一个乌堡,又砍了几颗人头。

    一打听才知道那个强拆的乌堡是杜氏的。

    据说这个杜氏好像与秦宜禄的夫人杜氏好像也还有着点亲戚关系,所以这县长就以此为借口根本一丁点都没有清查这个杜氏的田产和隐匿人口,反而以平民良田虚高虚报。

    秦宜禄在查明了此事以后,便当场给全县百姓演示了一下什么叫做五马分尸,直接把那县长当着全县百姓的面给活活撕了。

    他妈的杜萍一个并北人,哪来的一个京兆的本家?

    当然,十之八九是因为这杜家势大,他这个小小的县长惹不起么,估摸着,这个杜氏很有可能是历史上杜如晦的祖宗们,所谓京兆韦杜,去天五尺么。

    所以看在杜如晦的面子上,秦宜禄直接下令张飞攻城,组织乡亲们用攻城锤把乌堡大门砸开,里面的奴隶、佃户、租客全部解放,姓杜的本家有一个算一个,十岁以上全部处死,十岁以下割了进宫。

    如此暴烈手段,惊得整个关中还偷偷留着乌堡的所有豪强全都瑟瑟发抖,这卫将军分明就是不讲理啊!

    段煨已经被叫到霸凌去了,司马防则是留在了长安陪着那些个豪强们一块瑟瑟发抖,然后依旧是抓紧时间访友,请旁人吃饭啥的。

    段煨现在是真的有点慌了,他下边的县长被秦宜禄当场来了个五马分尸,不用说,一个失察的罪名是跑不了的,虽然在他看来这县长其实也并没有很大的过错,至少绝对不是死罪。

    赶到霸凌的时候,却见秦宜禄居然正蹲在地里带领着一群乡亲们正在干活。

    “忠明来了?脱鞋,下地来一块看看,这个插秧之术你看看你会么?”

    “这还真不会。”

    “其实很简单,就是提前用这种大盘子治理的东西,像养花一样的把秧苗提前发出来,然后再在水田里把秧苗插进去,别小看这么个小小的技术创新啊,说来简单,却能大大的提高这秧苗的成活率,你想想,若是这天下种植稻田之人都采用了这种方法,成活率增加一成,这稻米的产量就能增加一成,若是增加三成,则许多朝局上的困顿,甚至就能因此而解了,所以这所谓的劝课农桑,要重视啊。”

    “明公出身于河套屯户之家,居然也对这耕种之事如此的有研究,下官确是佩服万分啊。”

    “哈哈哈哈哈,你是想说,你一个武威人不会种地,也是情有可原吧?也确实是如此,不过忠明我问了许多人,他们都说你这个京兆尹至少还能做到体恤兵卒,而且我听说你还建了个马场,引进了苜蓿种植,还将蓝天玉石的开采收归了共有,狠狠的处置了几个豪强甚至是世族,做的还是很不错的,瑕不掩瑜么。按照这东汉的评定标准来说,你确实称得上是一个好太守,不过若是按我的标准,恐怕还不太够。”

    “是臣辜负了明公的期待,愿受明公责罚。”

    “责罚什么的,算了,说实话,你我若是似元固那般关系,我可能就直接下令收拾你了,至少也要打你一顿板子出出气,然而你到底非是我的嫡系,你我之间,不熟,但我又深知你的人品和能力,说出来你可能都不信,我甚至对你……还是比较钦佩的。”

    “啊?”

    段煨一脸懵逼。

    秦宜禄也没有多说,毕竟这段煨在历史上乃是董卓的麾下六大将之一,其地位甚至还要在李傕好郭汜之上,最最重要的是,他是历史上所有董卓旧部之中,唯一一个得了善终,而且或多或少的干过一点人事儿的人。

    这其实就已经算是除淤泥而不染了。

    当然贾诩不算,那算个bug,而且他也不是董卓嫡系。

    “就今天这个事儿啊,你说我直接撤换了你,这或多或少是有点小题大做了,说到底你来长安的时间确实是不长,而且这么长时间在打仗,你这个京兆尹的精力也不太可能放在内部治理上,董卓,盖勋,司马防,都比你官大,又都跟我关系匪浅,再加上雍营校尉部,你的实权必然也会受到影响,能够平衡各方关系,做到现在这个地步已是不易,真撤了你,会让旁人寒心的。”

    “然而你说这事儿我不罚你吧,好像也是有点说不过去,你下边的县令出了这么大的差错,我在一时激愤之下甚至于将其都五马分尸了,你说这么大事情你完全不知?一个失职之罪,你无论如何也是跑不掉的,叫你来,是想听你跟我解释解释,此地情状,你到底是当真不知,还是知道的?”

    段煨闻言,虽是汗如雨下,却也在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想了想,还是叹息道:“此事……确实是不知细则,但大略也还是知情的。”

    “既然知情,那又为何不管呢?房氏虽有乌堡族兵,但凭你的能耐,我可不信你不能强拆,另外此事,司马防实现又是否知情呢?此处离长安可毕竟不远,若是这近在咫尺之处,都有如此离谱之人家,那远一些的地方呢?这工作是否是没做到位呢?那我日前看到的所谓捷报,其中又到底有几分水分呢?还是说此处当真是有什么隐情?”

    “这……明公,他们毕竟是,姓杜啊。”

    秦宜禄一听立时就火了:“居然当真是为了如此荒谬的理由?我们两口子都是云中郡的屯户出身,能有个在京兆尹做豪族的亲戚?你跟司马防不长脑子么!”

    “这……随同,随同御史大夫同来的那个杜畿……”

    “哦对了,这好像是杜畿的本家,是因为这个?杜畿他居然如此袒护自己本家么?”

    “那倒也不是,杜御史贫苦出身,至多也就是有点亲戚关系,算不得什么本家,这杜氏反而与扶风马氏有些亲戚关系,家中长女嫁给了扶风马氏子。”

    “马日磾么?莫非是他在袒护这个自己的亲家?还是忌惮马腾手中的兵马?”

    “这……倒是没有,只不过杜御史这次随同一块前来之人中,有一御史中执法,姓杜名迁,与这杜氏走得极近,与其家主兄弟相称,也从未反对过,所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加之他们自己说与您夫人乃是亲族,所以才……”

    良久,秦宜禄嘟囔了一句:“草”

    杜迁是杜萍的堂兄弟,与自己也算是地地道道的乡党,从小一块长大的,他本人也是最早的一批玄牝义从,杜萍娘家人少,这就已经算是极近的近亲了,秦宜禄后来把他给外放去御史台做了个郎官是想着让小伙子锻炼锻炼,也多少给这自家小舅子谋个出身。

    怎么还给放长安来了?他都不知道那杜畿的随行人员之中居然有自己的舅子。

    那事情聊到这就已经很明显了,这杜氏首先本身也是有自己关系网的,跟杜畿勉强够得上一个远方,跟扶风马氏还沾着近亲,本就有点棘手,结果居然又跟自家舅子走得极近,还到处吹嘘说是杜萍亲戚,这本地官员哪怕是出于宁可信其有的角度,想动他们也必然得掂量掂量。

    说到底司马防、杜畿、段煨都不是自己的嫡系,这固然是有好处,但遇上了这种问题的时候自然会变得束手束脚,即使明白这事儿八成是假,但万一是真的呢?

    这么一想,刚才那个被五马分尸的县令,好像死的有点冤啊。

    然后随之而来的就是暴怒。

    “翼德。”

    “在。”

    “你去长安,现在立刻马上,亲手把那混蛋给我宰了!”

    “主公,要不还是跟夫人知会一声吧。”

    “我特么杀个人还得问老婆意见么?快去!”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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