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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章 蜀道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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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征的消息往外一传,军中将士们倒是无不欢欣鼓舞,只是大多数的文官却都是面有难色,却也不得不乖乖听话

    一年半的时间里朝廷自然不只是在军队建设中卓有成效,文官系统也终于有了一点模样。

    毕竟自从二袁出走之后,原本朝堂之上占了主流的关东人几乎都被秦宜禄给踢走了,换上了关西人。

    可是这关西人,打仗倒是一把好手,但搞政治,就差的远了,毕竟搞政治的本质其实就是搞人,这里面盘根错节的地方太多了,关西实在是人才有限,尤其是他还对关中人有意压制,希望能尽量提拔凉州人。

    而凉州人……有时候叫一声边郡鄙夫也还是有道理的,文化风气的原因,大多干不了细活儿,遇到什么棘手的问题总想着一个杀字。

    所以这两年的时间里,秦宜禄倒是大量的启用了陈留人,颍川人,和司隶人,乃至于其他地区的关东人也开始用了,这些人现在以荀悦为首,虽然地位上即便是在文官中也远远不如关西人,基本上也没几个占据高位的。

    但是不得不说这些关东人确实是厉害,人家能世代为官确实有一些人是有真才实学的,本事在那摆着,只要不动刀子,只动嘴,关西的武人,尤其是凉州来的那些确实比他们远远不如,以至于如今他们如今在朝中倒也隐隐的抱团成了一股不算小的政治势力。

    文官么,自然都是不乐意让秦宜禄亲征的,历朝历代的文官都讨厌当老大的到处乱逛,还不带他们,这些人本来就受关西人的压制,现在秦宜禄一走,说不定那些武人就愈发的放肆了。

    况且这洛阳毕竟还有个太后,还有两个皇帝,这次出征,还是以关中兵马做主力,北军之中只带了张辽和麴义,内五校中何苗和张奉却是留下来的,谁知道会不会发生点什么变故?

    总之,秦宜禄留在京中,大家才有主心骨,秦宜禄他人不在,一个个的自然就开始有点人心惶惶了。

    关中地区的那些兵卒却是相反,一个个全都已经摩拳擦掌了,都希望能在秦宜禄的面前好好表现一番。

    如此,一个多月之后,秦宜禄终于带着张辽麴义,以及自己的护卫典韦赵云所部千里迢迢地赶到了汉中,与关中兵马成功会师,一时间整个南郑也是欢声雷动,热闹不已。

    他则是叫来了盖勋询问道:“怎么个情况,淳于嘉不肯投降,还要拼死反抗?”

    盖勋笑着道:“只怕是他不想反抗都不行了,他这个所谓的益州牧,到底还是威望浅薄了一些,如今这益州的军政大事,几乎都已被本地世族所掌控,他若是有降的意思,只怕是要被圈禁起来,当成傀儡的。”

    “益州的本土豪族啊……果然,都是一些冥顽不灵之辈么。”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让秦宜禄天生就看那些个豪族不顺眼呢?谁让他每打下一个地方,就必然会清查田亩呢?

    事实上益州这地方是很神奇的,尤其是本地豪强,在整个三国的历史上好像一直都是被欺负的对象,甚至放眼整个青史,益州人好像都是挺神奇的,一般来说只要对那些本地人稍微尊重一些,他们倒是也并不介意被谁来统治。

    怎么说呢,这地方,一旦天下大乱就必然割据,但搞割据的好像一直都是外来户,这些个本地人一个个的都像羊一样的温顺。

    说白了,谁取天下,谁当这益州之主,他们都不在乎。但是不管是谁,一旦损害了其根本利益,比如亡天下,比如御外辱,这些绵羊马上就又都变成了大灰狼,一个比一个能打。

    秦宜禄印象很深的是北宋初年的时候,赵匡胤派老将王全斌伐蜀,从部队出发到成都投降几乎只用了两个多月的时间,简直就全是路上的时间了,以至于就连花蕊夫人都写下了“十三万人齐卸甲,竟无一人是男儿”这样怒其不争的诗句

    结果王全斌得意忘形,入川以后没控制住军纪烧杀抢掠的厉害了一些,已经投降的川兵突然造反,不但打得宋军丢盔卸甲,而且起起伏伏,陆陆续续的直闹了好几十年,愁得赵匡胤都薅头发,一直到仁宗时才逐渐消停。

    川中男儿啊,大多数时候软烂如泥,逼到份上却是个个凶猛如狼,很显然,面对自己的大军压境这帮人既然没有选择投降,那很有可能就是打算死拼到底了。

    虽说是也早有预料吧,但还是觉得有一点点失望。

    盖勋见状,似是知道秦宜禄的心中所想一般,笑着道:“益州之地,毕竟不比中原,不兴教化,所以,各地豪门势力盘根错节,也确实是强盛了些。”

    “我自是知道这益州,乃至荆州,扬州等南方地区的宗贼强横的,然而也正因如此,也才想着,这些南方贼子与关东贼子毕竟不同,说不定能跟他们好好聊聊,为我所用呢?哎~,算了,打过去吧。”

    军中的一众将士倒是都在嘿嘿傻乐,他们都巴不得这益州的豪强都能顽抗到底呢,最好是打一路杀一路,把这益州上下都杀光才好呢,这可都是积分啊。

    “这益州方面,守的是白水关吧?”

    “明公果然是神机妙算,却是在守白水关。”

    “这算哪门子的神机妙算,元固你拍马屁能不能稍微认真一点?这样我听着才爽么,白水关守将,是谁?”

    “乃是益州别驾,贾龙,听说此人在益州地位很高,看样子,贼寇是打算与您在白水关进行决战的。”

    “哦~,原来是他。”

    这人秦宜禄还真知道,乃是益州本地的坐地炮,历史上曾和任歧迎刘焉入蜀,后来发现刘焉只重用东洲派就伙同本地豪族一块造反,刘焉也是靠着勾结羌人才能将其镇压的。

    淳于嘉手里可没有什么狗屁的东州派可以用,基本上也被他俩给架空了。

    “贾龙任歧,都是犍为郡人吧?”

    “对,两家都是犍为大姓。”

    “有没有考虑过,从南郑出发,走汉昌道,亦或者是从定远出发,攻宣汉呢?反正汉中郡已经在咱们的手里了,入川,也并不只是这一条路吧?我知道蜀道难,可咱们手里不是还有叟人,蛮人,和氐人呢么?”

    盖勋点头道:“自然是想过的,臣也已经派他们去两条路上查探地形了,只是蜀道实在是太难,这两条路上,处处都是山川险峻,说实在的,就算是不打仗纯走路,搞不好也要死路上的,再者,巴郡百蛮,也并不是所有的蛮人都愿意支持咱们的,那边的情况,很复杂,更何况……”

    秦宜禄见盖勋面有难色,诧异道:“更何况什么?”

    “更何况,巴郡之中,蜀郡有一骁将,甚是善战,时时在两条水路之上徘徊,探路之人遇到他,却是非死不可的了,两条路,各有数百里是全无水道的,后勤难度实在是太大,而就算是运到了水边,也要担心那人劫粮,所以……这两条路,恐怕是没法走的。”

    “骁勇之将?什么人啊。”

    “此人姓甘名宁,行事极其招摇,据说有个绰号,叫锦帆贼,现任巴郡都尉之职。”

    秦宜禄听闻,却是哈的一声笑了出来:“他妈的,甘宁都当上都尉了,这益州,还真成了他们益州人的益州了。”

    从甘宁的这个官职秦宜禄差不多举能知道,淳于嘉对于益州的掌控基本为零了,否则他怎么什么人都敢用呢?

    这甘宁他们家,乃是江州一代的豪富,八成是首富,甚至是益州首富,家里有盐矿和铁矿,正经地头蛇中的地头蛇,这种人在家乡做到都尉这样的官职,上面的命令下来恐怕就是个屁了,人家肯定是不会鸟你的。

    秦宜禄忍不住又去看了地图,这两条路,都是可以直接从汉中攻打巴郡的,但也都是狭窄山路,最关键的是离着水远,一个四百里,一个六百里,大部队没法展开,更使不上水军,那甘宁乘船而来,当真是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汉军则只能干看着。

    “这样啊……那,还是先打白水关吧。”

    然后打了三天,

    秦宜禄连忙就下令撤军又给撤回来了。

    “明公,慈不掌兵。”

    “狗屁!这根本不是在打仗,分明就是在送死,老子一辈子戎马,没打过这么蠢的仗!撤,都给我撤回来,老子就是益州不要了也不能这么打仗啊。”

    盖勋见状也是无奈,只得听从命令,又把部队撤回到了汉中。

    实在是这一仗把秦宜禄都给打懵了啊。

    说到底,秦宜禄虽然自认也算是老将,名将,但一直以来他都是在平原地带上打仗,也擅使骑兵,山地作战,他还是第一次。

    也真是开了眼了。

    那白水关,真的是人能打得下来的东西?

    山路狭窄,到了白水关下则只有不足百米宽了,他就是有再多的兵马,也只能排个一字长蛇阵,连营下寨。

    那白水关城墙高大无比,上下垂直,这就不说了,那山上两侧居然还有足足百十来个箭楼,咔咔的从两侧往下射箭。

    这特娘的怎么打?

    大型的攻城设备根本就运不过去,阵型什么的也根本排不开,天上的箭雨和石块一刻不停的往下砸,然后让他愚蠢的拜个一字长蛇阵攻城。

    疯了吧!

    说实在的他也知道什么是蜀道难,但是这蜀道到底有多难,他其实是没有一个切实的概念的,这回,知道了。

    这就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啊。

    当然,也不是完全打不下来,这地形是双刃剑,他这头的兵马排不开,守军的兵马其实也是施展不开,关内守军肯定是没多少人的。

    那就就逼着将士们挨个上,挨个死呗,只要将士们不怕死,一直死,那守军杀人也总有杀得累的时候,箭矢也总有消耗光了的时候,再牛的关隘也一定有攻破的时候。

    可问题是这么打仗也太der了啊,这得死多少人才能拿下这么小小的一个白水关?他秦宜禄打了一辈子仗就没打过这么憋屈的仗。

    要知道白水关也并不是蜀中第一险关,那后面还有剑门关,葭萌关呢,据说剑门之险,还要尤胜白水十倍。

    况且连营扎寨,最怕火攻,现在刮的是西南风,这要是万一一不小心疏忽了,让叛军给给自己放一把火,自己岂不是就成了刘备了么?

    也怪不得那些个区区宗贼就敢抵抗自己的大军,如此雄关在手,这就是底气啊。

    都怪贾诩,就不应该得陇望蜀的。

    “明公仁德,不如……您且在南郑城中安坐,让臣带领前军先去攻打?毕竟地形所限,再多的兵马也排列不开。”

    秦宜禄闻言,则是干脆地翻了一个白眼,不搭理他。

    很明显,盖勋对他是颇有一些失望,在他想来,打仗么,哪有不死人的,地形就这么个地形,破蜀,历来都是不容易的,当兵打仗,战死沙场那不是归宿么?

    这秦宜禄明明也是百战名将,怎么这么关键的节骨眼上还妇人之仁了呢?

    “这仗要是这么打,我受得了,将士们也受不了,关键是太蠢,真的是,太蠢了啊,想想办法,打仗,不能打呆仗啊,还是得想个办法把这白水关绕过去,太蠢了,傻子才硬来呢。”

    盖勋无奈地谏言道:“蜀道自古便是如此,若是当真还有庞的路径,这又如何还会被称之为天险要塞呢?”

    “嗯……咱们还是琢磨一下,汉昌道和定远道吧,毕竟汉中都已经到手了。”

    “那两条道更难走啊!还不通水路,大军补给太难了,更何况还有甘宁。”

    “甘宁啊……能不能找个机会,跟他聊聊呢?”

    “啊?”

    “攻城为下,攻心为上,益州现在连个正经的政权都没有,咱们现在攻的越急,他们就反而会越团结,这特么蜀中的天险太变态了,我才不要这么打仗,叫叟人,氐人,蛮人各部首领来我帐中议事,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老子加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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