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没什么好怕
季心诺在离开顶楼后，不由露出几分疲态。
回到所属楼层时，正看到王颖颖在整理办公位，满桌子的东西放得零散，大多是瓶瓶罐罐的护肤品，鲜少看到和工作挂钩的材料。
王颖颖和季心诺不过才打了一次照面，就很熟络的凑了上来：“季姐，这里刚好离你办公室最近，以后我找你也方便。”
离他们不远的其他同事们，看着仍是专注手头的工作，但到底还是好奇，有意无意放慢了动作，只一对耳朵全力捕捉信息。
季心诺看小姑娘一脸甜笑讨好自己，也不能太打击对方的热情：“正好我有事想单独和你谈。”
王颖颖还以为是天大的好事，一蹦一跳跟进了办公室：“什么事？”
“既然大家在一起工作，有些话我也就开门见山了。”季心诺尽到责任，迂回地敲打了她依一下，“我手头有一些节目相关的资料，整理好以后就发给你，文件可能有点多，会占用一点桌面的位子，希望你多包涵。”
她公事公办的态度，使得王颖颖脸上的笑容瞬间冷却，转而带了层阴霾。
“那我先出去了。”她显然还不能熟练掌控情绪，很没有礼貌地站起身来离开。
季心诺看着面前消失的人影，大抵感受到又有苦头要吃，忍不住长叹口气，在午后碰到陈莹时，才勉强有了点好心情。
陈莹大口往嘴里塞三明治，边吃边吐槽道：“公司都传开了，说刘亮塞了个女的到你名下来，看来要强捧了。”
“她业务能力过关，出头只是时间问题。”季心诺倒是觉得，一切要看她个人造化，“否则套一句饭圈用语，强捧灰飞烟灭。”
陈莹嘟囔着嘴，拍了拍好友肩膀，老气横秋地冒出一句：“带着个关系户，你以后日子不好过啊。”
“这倒没什么。”反正还是职场上的一颗小白菜，翻来覆去逃不过资本喂屎浇粪，季心诺眼下更担心另一件事。
在陈莹“这还不算什么？”的惊叫声中，她缓缓说出《动听之音》的事。
陈莹捏着手上还剩最后一点点的三明治，忽然难以下咽。
几秒钟后，她打了个饱嗝，似是脑子和胃一起，同时消化了这个消息，还提出不太靠谱的建议：“你最近要不要去庙里烧个香，去去水逆。”
“这种事还是交给你了。”季心诺把求神拜佛的事全权交付给了好友，自己则想着怎么和连恺之摊牌。
连恺之听完后，倒没有陈莹那样夸张的反应。
他像个审判官一样，正经端坐，视线却直勾勾盯着她的双眼：“我现在问你几个问题，你要老老实实回答我。”
季心诺顺势点了点头。
“你想接这个任务吗？”
“想。”
“你会好好做吗？”
“当然”
“你会因为我出席而改变前两个问题的答案吗？”
“不会。”
连着三个问题下来，季心诺颇有几分拨开云雾见月明的感觉。
那点迷惘和挣扎，都在短短几个字里被勾勒的清晰明了。
连恺之直接拍板道：“当事人听好，本法官判决如下，建议你听从自己的心声，准备出席本次《动听之音》颁奖典礼。”
为了消除她的顾虑，他还说了别人的例子：“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怕被说成是‘关系户’‘裙带关系’‘靠男人上位’。”
“之前有个年轻女演员，还不到30岁，就凭电影里的角色拿到影后，她的叔父是圈内顶级演员，但她得奖那天，微博上到处都是祝福声，就是因为她自身实力过硬。”
“你是我女朋友，虽然可能让别人产生联想，但只要你发挥的完美，就算想挑骨头也挑不出来，更何况在我眼里，你就是这么完美。”
为了增加自己的可信度，他索性捏住她的双颊，堆成圆乎乎的一团，惹得季心诺侧了侧头，也没能挣脱，声音像从鼻腔里发出来那样：“知道了。”
因为比其他人更早得知消息，季心诺有了更多的准备时间，本就不多的闲暇时间，如今更是从沙漠里淘出来的金子那样珍贵。
连恺之的鼓励是动力，当然她自身的韧劲也让她十万分投入，几乎完全陷入忘我的境界。
而连恺之这个男友的地位，则一降再降，几乎成了没什么存在感的陪看官。
看着她又一次在客厅投影仪上，循环播放着不知看了多少遍的前几届颁奖典礼，他乖乖陪看同时，还不忘问道：“你每天都看，是不是快背下来了？”
季心诺眼尾淡淡瞥了他一眼，笑道：“这你得问著名心理学家班杜拉，人家提出了观察学习的理论。”
她习惯性把头往他肩上一靠，换了个相对更舒服的姿势，眼睛还是牢牢盯着屏幕：“你就当这是我们一起在家看的电影，跟007一样，一个系列拍了20几部。”
“这么能说。”连恺之忍不住伸手轻点了点她的唇瓣，手指上还留下柔软的触感，“到时候全靠它压场子了。”
几个月的时间说快不快，说慢倒也没给人喘息的机会，日子一如既往朝前走去。
《动听之音》两位主持人刚公布时，网友们反应有的掺杂着恶意嘲笑，也有搬着小板凳嗑瓜子看好戏的期待。
“这是妻凭夫贵吗？季心诺都混上《动听之音》的主持了？”
“这两个人主持，莫名感觉奖项被带low了。”
“又是季心诺和洪华？上次两个人闹成那样，这次不会直接在台上打架吧。”
过了这么长时间，洪华当真凭着一张出色的脸，圈了一波颜粉，每当路人拿他初登场时那个舞台糗他时，就会有粉丝义愤填膺的跳出来反驳。
“抱走我家洪华，那么久以前的事情了，还拿来说事。”
“看不到别人一直在进步在努力吗？”
“洪华就是火了，气死跳脚的酸鸡。”
这次的晚会，比上次音乐节场面更加盛大，光事前主要环节人员就要出席好几个会议，将每个流程拎出来商量打磨。
讨论过后，还会根据舞台效果，增加或删除细节，力求将乐坛最大的盛会，办得别出心裁。
大概吸取了上次的经验教训，这几次漫长的会议，洪华再不像从前那样心不在焉，而是场场出席，摆出端正的态度。
他如今做人也不再有以前那种世界唯我独尊的锋芒感，一见到季心诺，就毕恭毕敬地鞠躬打招呼：“季姐，好久不见。”
季心诺伸出手和他回握，他还做出受宠若惊的绵羊状，举止浮夸到让人忍不住想大呼一声：“戏演过头了。”
她不相信一个人会在短时间里就脱胎换骨，改过自新，但明面上她也不想再生是非，每次碰头，都互相说几句客套话，算是为两人当初的小摩擦，画上句点。
但洪华的坏心思，像是包在大白菜里最深处的菜心，这一次在隔了好几重后，才露出本来的一面。
一次在彩排时，他看似很无厘头的，忽然向策划提道：“我觉得开场节目可以多加一个。”
他眼神不轻不重昵了季心诺一眼，在策划认真聆听中，将早已盘算好的节目内容说出，表示最好让主持人也参与其中，更好的调动起和嘉宾的互动性。
至于这个互动性，自然是指曾经让他下不来台的连恺之和季心诺。
季心诺在台上表演节目，连恺之接受采访就天经地义。
洪华这招也算玩得高明，先把季心诺吹得天上有地下无后，再反着数落自己：“可惜我唱歌五音不全，跳舞姿势僵硬，不如季姐那么多才多艺。”
他伪装的纯良形象，让他看来的确在为节目考虑，而不是在唱一出“宫心计”，让季心诺想起粤语歌的一句歌词：“善良人埋藏着最坏的心眼。”
策划听了洪华的一番鼓动，当真动了加塞节目的心思：“心诺，不然你就考虑看看？”
“心诺姐男朋友这么厉害，唱歌跳舞有现成的老师，表演肯定不在话下。”洪华趁机敲了敲边鼓，“不如先和统筹组老师商量看看。”
他嘴上说着阿谀奉承的好话，总有几分夹枪带棒的意味，已经把她当作赶上架子的鸭子，若是一味推辞拒绝，反倒成了她的不是。
经过策划一番调配后，季心诺除了主持人以外，还多了表演者的身份。
一首快慢皆有的歌曲串烧加上一小段简单的舞蹈动作，让她除了对稿子以外，还要接受舞蹈老师额外培训，末了还要把和连恺之同住的别墅当作课后教室，保持感觉。
跳舞上连恺之确实有经验得多，空时见她一板一眼摆好姿势，还带着生手的僵硬，不免调侃了一句：“练得怎么样了？”
季心诺被他盯着看着，总觉得有几分做贼心虚的羞涩感，轻推了他一把：“我还要再练练，你先出去吧。”
她这样赶人，他反而找了个地方做了下来：“反正当天也要给我看的，藏得这么严实干嘛？”
她搭在他身上的手，忽然变得绵软无力：“随便你咯。”
她放任他留下旁观，只是配合音乐做动作时，姿势稍显呆板，一首歌下来，已是微喘着气，忸怩地征询着他的意见：“连老师看完了，有什么想点评的吗？”
连恺之轻笑着没有回答，只是向前走了一步，一手托住她纤细的腰肢。
亲密来得如此突然，让她心跳如正在提速的列车般，又以高频次维持着跳动的频率。
“这里可以这样，稍微再放松一点。”连恺之话语中没有任何旖旎的意味，只是单纯提出建议，“一会儿你再试试。”
“是这样吗？”季心诺在他指点后，急急摆好动作。
他在她身旁时，她就会像偶像剧里，无法集中精神的少女，自身节奏受到极大干扰。
“再往下弯一点。”连恺之手又搭在她的腰上，耐心引导，“对，就保持这样。”
季心诺身体随着他语声的牵引，慢慢找到了节奏，两人站开后，她又重复了几遍动作，好牢牢保持肌肉记忆。
就在她尝试完毕，打算休息时，连恺之体贴地递来一杯温水：“我突然有点担心了，不知道你的老师是男的还是女的？”
理解归理解，感性归感性，全力支持她工作时，想到她也会和别的男人有这样亲密的肢体接触，他多少心里有些吃味。
但他更想看到她在舞台上熠熠生辉：“不过我真的很期待那天的开场演出。”
“我现在又紧张又兴奋。”季心诺想着越来越近的直播，也面带憧憬。
她想得到更多认可，想成为足以与他比肩的人，而他恰好愿意做她坚实的后盾。
连恺之听着她爽朗的笑声，问道：“喜欢上跳舞了？”
“还不错。”严格来说，还不能拔高到喜欢的程度，但经过这些天的排练和刚才的肢体接触，让她自然而给出了这个回复。
“那以后可以跟我学拉丁和华尔兹。”连恺之带着笑意和极强的占有欲回道，“不过前提是舞伴只能是我。”
“一言为定。”季心诺应了一声，再呼吸时，觉得空气里都飘着甜蜜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