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跳河
“有，有人跳河了！”
桥上其他人也发现有人跳河，在一旁喊着。
纪白没有任何犹豫，快速的往桥下跑着。
她来到桥下，丢掉手机准备跳下水时，被身后的顾安及时拦住。
“我来。”
他拦住纪白后，迅速的跳了下去。
纪白望着跳下水里的顾安，快速的沉入水底，她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这时，桥上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街边的车鸣声也越来越多。
大家都在桥上喊着，一些人拿出手机打开闪光灯，朝着河里照着。
纪白拿起手机，直接拨打了120。
她快速的说了地址后，电话刚挂断，顾安拖着一个女孩从水里浮上来。
她顾不上其他，直接踩进水里，帮忙将这位女孩拉了上来。
顾安浑身湿透了。
此时的女孩已经昏迷过去，纪白赶紧检查了她的基本情况。
见口鼻没有阻挡物，她开始用拳头捶着她的腹部，再给她做人工呼吸。
桥上的人也都围了过来，纷纷用手机里的电筒照着。
见女孩一直没反应，她准备做心脏复苏，但下一秒……
“咳咳……”
女孩吐出一口水，艰难的睁开眼睛。
当她发现自己被救上来后，突然躺在地上哭了起来。
“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
“我不想活了，不想活了！”
她挣扎的起来，还想跳入河中，纪白将她拦住。
“你这样，对得起你父母吗？他们把你养大成人，你却要结束自己的生命，你就算不为自己负责，你也应该为你父母着想。”
纪白的话让女孩更加伤心，她哽咽道：“我父母他们……上个月车祸去世了，我不想活了，真的，我一个亲人都没有，让我死了吧。”
“在这世上，我没有亲人了。”
闻言，众人一愣。
围观的人都沉默着看着女孩，失去双亲，这对年轻的女孩来说，的确是一个很可悲的事情。
纪白怔怔地看着她，鼻尖泛起酸意。
她将女孩拥入怀中，手掌轻抚着她湿漉漉的头发。
“别怕，你就算失去了他们，可你还有你自己啊。你自己也是一个独立体，作为你的父母，就算他们不在了，那他们在死前的那一秒，一定是希望在没有他们的时候，你可以幸福的生活下去。”
“你懂什么！你又没失去亲人。”女孩挣脱了她。
“我懂。”
她笑了笑，“我从小就没有父母，最亲的小姨在我十六岁的时候也不在了，所以，我比你更懂失去亲人的滋味。”
这番话让现场的人更是一惊，除了心疼跳河的女孩，更加心疼救人的女孩。
顾安站在一旁，水从他头发慢慢滴落。
他目光震惊地看着纪白的背影。
没想到，纪白竟然有这种经历。
他想起她平时工作时那副坚韧不摧的状态，不知为何，开始心疼她。
女孩吃惊地望着纪白。
她没想到面前的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女孩，居然从小就失去了至亲。
而她是长大成人后，才失去的。
可见她极力的安慰着自己，女孩忽然觉得，眼前的女孩真的好坚强。
一想起自己，她抱着纪白嚎啕大哭了起来。
“没事的，一切都会过去的，会过去的……”
她轻拍着女孩的后背，告诉她，“生命是这世界上最可贵的东西，如果消失了，那你将永不复存在。所以，一定要珍惜自己。”
因为纪白见惯了生死，她虽不是医生，但她是一名法医。
每天面对那些冰冷尸体的时候她就在想。
当一个人真正死去的时候，是真的死了吗？
他的灵魂会飘向哪里？
他还会有意识吗？
他……知道自己死了吗？
纪白不清楚，但她知道，一个生命的消失，意味着这个人从此在这个世界上，不复存在了。
即使他会留下什么痕迹，但是，这个人就真的没有了……
似乎是纪白的坚强感动了她，女孩意识到这世界上有很多比她还惨的人。
她吸了吸鼻子，“我知道了， 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这时，救护车的鸣笛声从远而近，没一会儿，几名医护人员跑了过来。
女孩被医护人员带走的时候，她回头问了一句，“你叫什么？”
“我叫纪白。”
救护车离开后，现场响起了一片激烈的掌声。
这种好人好事可不多见。
他们重新回到车上时，纪白的小白鞋上黏着泥巴和水，上车就弄脏了地垫。
她是上车后才发现，纪白有些愧疚。
“抱歉，车子明天送去清洗吧，我付钱。”
“不用。”
他伸手到纪白座位的后方，从收纳袋里拿出两袋一次性的毛巾递给她。
“擦擦。”
“谢谢。”
顾安也拆开一袋，擦了擦头发，正要擦身体的时候，他忽然想到什么，问道：“不介意我脱掉上衣吧。”
“不介意。”
她见过那么多尸体的全身，怎么会在乎这个。
纪白弯腰去擦鞋子，顺便问道：“你车上怎么会有这么多一次性的毛巾。”
当她抬起头时，正好看见顾安腹部的腹肌，她微微一惊。
没想到平时看着身材中等的顾安，竟会有腹肌。
按道理来说，他每天沉迷于查案，应该是没有时间健身的啊。
虽说她见过太多男性尸体，对男性的身体早已司空见惯。
可这是纪白第一次见到活人的身体。
一时之间，她面红耳赤，尴尬地保持着弯着腰抬头的姿势，与顾安对望。
顾安看出了纪白的尴尬，匆忙擦拭了身体，然后打开车门，走到后备箱。
他打开后备箱，里面放着一个背包。
顾安从背包里面拿出一件短袖，快速换上后，他将试衣服放在后备箱，然后回到车内。
似乎是为了缓解刚才尴尬的气氛，纪白将头发捋到耳后。
她笑了笑，“没想到你连备用衣服都有，看来你经常在车上睡觉。”
“没有，夏天比较热，案子棘手的时候经常不回家，所以会在局里洗澡。”
“这样啊……”
看来顾安还是一个挺爱干净的男人。
想起李队长一件汗流浃背的短袖从白天穿到第二个白天，她忽然认为眼前的这个男人是警界的一股清流。
她准备系安全带的时候，眼睛无意间的瞟了了一眼顾安的裤子。
顾安穿的是一条透气的黑色休闲裤，再加上天气炎热，在外面吹了一会儿风，已经风干了。
只是，这顾安的裤子上有一块污渍，像是沾了什么东西。
“等等。”
她拿起手机打开里面的闪光灯，对准裤子上的那块污渍照了上去。
顾安也发现了这块污渍，从旁边抽了几张纸巾，准备擦拭。
但下一秒，被纪白阻止了。
“等等，这东西，有问题。”
“你帮我拿着。”纪白将手机递给他。
她从包里掏出橡胶手套，然后仔细的从他的裤子上将这块污渍拿起来。
纪白仔细研究了一下，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向来敏感的顾安，也察觉到了不对。
“如果我推测的没错的话，这应该是一块沾了泥巴的人皮。”
听到人皮两个字，顾安整个身体猛地一震，顿时感觉头皮发麻。
纪白虽然年轻，但她的技术却不亚于任何一位年长有经验的法医。
所以顾安对她的怀疑完全相信。
他表情立刻变得严肃起来，拿起手机，给李琛打了电话。
这个时间，李琛体内的酒精应该早就消化了。
挂断电话后，二人再次驱车来到河边。
之前围观的人群已经全部散去，纪白看着平静地河面，问道：“你刚才是在哪把她捞上来的。”
顾安指着前方左边一点的位置，“我在那，刚才在下面被水草缠了一下。”
“应该就是那里没错了。”
她抿了抿唇，“天色太黑了，所以你下水的时候看不见人，只能顺着人跳下去的范围去捞人。”
纪白还有些心惊，要是顾安伸手去捞人，结果捞上来一具尸体……
她光是想想都觉得惊悚。
很快，几辆警车赶来。
李琛精神抖擞的带着同僚们过来，见两人正站在桥边聊天，他走上去，一脸坏笑“你们俩，怎么会在一起？”
顾安斜睨着他，冷冷道:“办事！”
“是。”李琛也不再八卦，很迅速的开启工作模式。
他在现场指挥两名同事拿着强光手电筒照着河面，其他人穿好防护服下水。
顾安也过去指挥具体位置，让他们从这个位置去捞。
纪白就站在桥上，望着这一片区域。
这里位于城市的中心，周边五百米外是一片商品房区，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商圈。
附近的人流量算中等，车流量很多。
就算是凌晨两点，路边也是随时随地都会有车流路过。
所以，这是一个很不好的抛尸地点。
不过顾安说他是被下面的水草缠住，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黏上了类似人皮的组织。
这里属于中游，如果有尸体的话，那尸体应该是从上游丢进去……
如果是有人想要抛尸，那他一定是想让尸体从上游到下游，下游的位置应该比这里偏僻一些，不易被发现。
但凶手没想到，中途尸体被水草缠住。
不过也不太对。
一般来说，当尸体沉入水底，时间长了会漂浮上来。
但顾安是在水底沾上的人皮，所以大几率尸体会在水底。
这里又是中游，尸体如果是在上游被人扔下来，除非水流特别快，再加上体重的原因，尸体会随着水流移动。
假设，河里的尸体是他杀，凶手想将尸体扔在水里，那他一定不会想尸体被人发现。
正常的情况，会给尸体绑上重物，让她一直沉入水底。
所以从上游漂下来的可能性很小。
不过她的这些假设都只存在于河底有尸体，并且尸体不是死于意外的情况。
因为人皮紧贴着身体，不易脱落。
脱落的情况，只能是尸体在水底被泡了很长一段时间，导致尸体膨胀发烂。
在经过水草的时候，水草缠上一些泡烂的人皮组织……
在长达两个小时的打捞，他们一无所获。
李琛热的满头是汗，几个打捞的同事上来后，李琛过去给送去冰镇的水。
顾安拿着一瓶水递过来，纪白摇摇头，“你喝吧，我不渴。”
顾安见她一脸担心，扭开瓶盖喝了大半，“你觉得你草率了？”
“嗯，其实只是类似于人皮组织，不一定就是。在没有经过化验的情况下，就贸然出警，实在是太浪费警力了。”
纪白觉得自己有些冲动了，没有及时的阻止顾安打电话。
但顾安却不这么认为，他将瓶子放在桥上的护栏平台上，望着她刚才看的方向。
“我是一名警察，在查案的时候通常都会有自己的第六感。”
他转身，靠在护栏边，“所以你作为法医，你也有你的第六感和专业的判断。我相信你，你的判断是正确的。”
顾安并不是无脑的相信。
三个小时前，他跳下水救人的时候，在水中闻到一股怪味。
一般来说，人潜入到水底基本失去了嗅觉，因为他得闭气。
但当他将人救上来时，冲出水面那一刻，顾安感觉一股味道直冲鼻腔进入脑门。
这种味道，很像是腐烂的臭味。
不过因为在水里，味道被冲散了，所以顾安只能闻出来是臭味，却分不清是哪种物体的臭味。
纪白的话，让顾安心中原本细小的疑惑逐渐壮大。
顾安的话让纪白有了信心，她微微一笑，认真地看着他，“如果这片河里一定会有尸体，但你们一直没找到，接下来你们会怎样？”
“去下游。”
顾安的想法让纪白眼前一亮，“好，我们去下游。”
一群人休息了十分钟，开始提着工具朝着下游的方向走着。
朝着下游大概走了两百米，众人来到一处河水拐弯的地方。
这条河并不是直线，到了末端河流会拐弯进入另外一条河道。
纪白站在河对面，看着前面拐弯处，她思考了一下。
“对面拐弯处有一条岔口，如果尸体被冲击到这的话，应该会顺着河流拐入岔口，岔口有阻力，不能很顺利的飘下去，所以……”
所以，有很大的几率，尸体会被卡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