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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与君初相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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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梨园里笙歌不停,台前酒杯蜜饯,满城风雪携来座无虚席,台后的沈裴湘正画着眉,明黛刚下了台,一边解着这一身的行头,一边与沈裴湘搭话:“裴湘,你知道今日谁来梨园了吗?”

    “咱们梨园谁没接待过,是谁值得你拎出来说的?”沈裴湘看着铜镜里自己的那双眉,满意的放下了眉笔。

    “那个督军的儿子,你应该知道的,他建了不少军功,前不久才回来的呢,刚才我远远的瞟了一眼,长的也是好看。”明黛说着,眉目含情的又补了一句:“不过站在他身边的那个小军官也很是可爱。”

    沈裴湘瞧她一副挑郎君的架势,忍不住打趣:“怎么,和沈公子吹了吗,这么快就看上别人了。”

    “唉,别提了,那个姓沈的家里头有个未婚妻,还出来乱勾搭,我将他骂了一通就再也没理过他了。”明黛坐在了梳妆台前,对着铜镜拆自己头上的珠钗:“不说了,你快准备准备上台吧,这台下的可都是来看你的。”

    沈裴湘微微勾唇,点了点头,那张国色天香的脸蛋,纵使是被厚厚的油彩盖住,也不难看出是个美人坯子,那双眼尾微微向上扬起的凤眼里更是有着千种风情。

    彼时台前,在梨园的二楼上,席珏城正翘着二郎腿,倚在紫檀木椅上,懒洋洋的抬眸,声音略显暗沉:“老常啊,你也真是无趣。”

    “诶,席少督话不能说的太早了,这待会上台的,可是绝色美人,怎会无趣?你啊,行军打仗可以,可在这风流韵事上就未免孤陋寡闻了……”简常抿了口碧螺春滔滔不绝的给席珏城说着这沈裴湘。

    “我知道她,有女妖且丽,裴回湘水湄嘛。”席珏城打了个哈切,沈裴湘之名他的确是略有耳闻,不过他对听戏没什么兴趣,自然也就对这个人没什么兴趣了。

    “怎么见你气色这么差,没休息好?”简常看着席珏城,军装加身也没提起来精气神,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

    席珏城按着鼻梁骨,只觉得脑袋晕乎乎的:“老毛病了,睡不着觉,算上今日,我也算得上是三天没合眼了。”

    彼时台上的乐声奏起,沈裴湘在一声声锣鼓里上了场,水袖一扬,嗓一开便博得了满堂彩。

    简常一下子就把弓着的背挺得笔直,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看。

    沈裴湘捻着兰花指,声音婉转的一字一字的唱着。

    “这水磨腔真是妙绝。”简常闭上了眼,细细享受着这裴湘姑娘所饰演的杜丽娘。

    席珏城自然是不懂什么腔调的,不过也觉得听着很是舒服,慢慢的便觉得眼皮子愈发的沉重了,撑着脑袋居然就靠在这木椅子上睡着了。

    沈裴湘在台上芳华绝代,一颦一笑都像是从画本里走出来的杜丽娘,她那双眼里虽自带风情,却绝不是风尘,她的杜丽娘,是有着大家闺秀的气质又不失少女的纯真与可爱。

    这京西城里的人常说,只要这裴湘姑娘水袖一扬,红唇一启,这台下男人们的魂都给这杜丽娘给勾走了。

    等席珏城再次从梦里醒过来的时候,正是沈裴湘谢幕的时候,台下一阵沸腾,看客们纷纷起身叫好。

    就是在这样一个聒噪的环境里,席珏城居然睡了一觉,他不可置信的和站在自己跟前的副官道:“韩行,你看到了吗?我方才居然睡着了。”

    韩行刚才看到席珏城闭着眼睛打盹的时候,也是不敢相信的,毕竟他是知道少督军近几年来是怎么被失眠折磨的。

    “是的,少督你的确是睡着了。”韩行俯首,咽了口唾沫回答。

    “一定是这个什么腔给我磨的困了,快,快去请这个什么沈去我们府里唱戏。”席珏城还沉浸在自己的不治之症有了偏方的喜悦之中。

    这些年,他都不知道喝过多少大夫开的安神汤了,也不知道吃过多少洋大夫配的药丸了,却全然不如这个女人唱的一出戏管用。

    “是。”韩行奉命退下,疾步的下了二楼去找沈裴湘。

    简常在一边喊着:“是沈裴湘啦,裴湘姑娘。”

    而此时的沈裴湘已经下了台摘下了头上的凤冠,迅速抹掉了脸上的油彩,换上了自己穿的旗袍披上了毛披肩和明黛道:“我去赵老爷子家了,老汤那边你多替我留意着。”

    “好,那你注意安全,后门老样子给你留着。”明黛正抹着法国的面油,那张秀气的脸上带着明媚的娇艳。

    沈裴湘是个爱钱之人,想着多存点钱哪天拿着钱把自己给赎了有个自由身。

    可在这梨园里唱戏,纵使是头牌,她的提成也就是那么一点,所以常常会去接点私活,这梨园的老板汤智元又是个狠戾的,自然不允许沈裴湘捞到油水,所以她只能偷摸着去。

    她这前脚刚走,韩行后脚就进了后台。

    “请问,沈小姐在吗?”他立在门前,没有走进去,看着穿着白衫人来人往的后台。

    明黛回过头来一看,原是那个小军官,模样很是端正,站的直直的,立在门外:“啊。你找裴湘吗?她身体不舒服回去休息了,军爷有什么事的话我可以转告给她。”

    “这样,那没什么事,叨扰姑娘了。”韩行的眼珠子转了一周,的确没有瞧见沈裴湘的踪影,于是微微弯身又急急忙忙的走了。

    明黛瞧着他离开的背影,得,又是拜倒在裴湘石榴裙下的男人,只可惜生的还这么俊俏又彬彬有礼的,和从前她见得那些大老粗官兵一点也不一样。

    韩行回到厅前,席珏城从那条红木椅上起来,迫切的开口:""人呢。""

    "他们说裴湘小姐身体不适已经回去休息了。"韩行默默垂下了头,不敢直视席珏城。

    席珏城的眼里再度暗淡下去,用中指指腹按压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罢了,那便明日再请吧。”

    “是。”

    等到夜深人静,梨园门前的宾客散尽,台后的学童也都入了眠,沈裴湘才偷偷摸摸的从梨园那有些许陈旧的后门进了屋。

    明黛在沈裴湘屋里等的有些迷糊,听到动静才从圆桌上醒过来:“今天怎么这么晚。”

    “今天赵老爷子兴致高,我就多唱了会,方才回来的时候,他还命人多给了我好些赏钱。”沈裴湘一边说着一边将身上的披肩给取了下来。

    “哎,所以说啊,会投胎可是门技术活,这赵老爷子听了一辈子的戏,什么事也没干,就因为是以前的皇亲国戚,就有用不完的钱财,哪里像我们,累死累活也就为了这么些蝇头小利。”明黛用手撑着脑袋,声音沙哑,比起之前在台上的那股子艳丽,倒是多了几分哀怨。

    “如今可不看什么皇亲国戚,皇帝早就没了,赵老爷子他从前在京西城里可不止是有钱而已,可现在他除了有钱可就什么都没了。”沈裴湘见过之前的赵老爷,可谓是受众人的谄媚,高高在上,府里头的佣人是现在的三倍不止,自从皇帝倒台以后,他这个皇帝的姑父也就跟着没落了,只能窝在府里头听听戏,生怕被如今的新权贵打压惦记。

    “说的也是,能活着就不错了。”明黛望向那扇木窗外的弯月,“啊,对了,今天那个长得还不错的小军爷来后台找你了。”

    “这样,说什么了么?”沈裴湘也坐到了圆桌前,倒了杯茶慢慢的嘬了一口。

    “没说什么,想来又是对你遥遥一见倾了心吧。”明黛挑眉,故意出声打趣。

    “就会贫嘴。”沈裴湘睨了一眼她,语气却带着些无奈和宠溺。

    彼时的督军府里,席珏城躺在床上却没有一丝睡意,他一闭上眼睛就是从前在军队里头打仗的场景,被炸死的小金,被黄沙吞噬了的三条子,还有为他挡枪而死的长福

    他总是会想起来,长福临死前,满嘴是血操着一口山东口音对他说:“这大好河山就得你替俺守了,可惜,俺还没娶老婆,这你不能替俺了。”

    这些年来,他的脑海里总是会重复出现这个画面和这几句话,他的大脑又总是越想越清楚,越想他就越是睡不着,所以成了个睡不着觉的疯子。

    看了很多的名医,吃了很多的药,都没有什么用,洋人说他这是精神上的病,当时他就火了,觉得这不是在变相骂他是疯子吗。

    与其相信他这是脑子有病,他更愿意相信,这是他在赎罪。

    他在床上躺的烦躁,抱着枕头从床上起来,叫着在外头的韩行。

    韩行闻声推开了卧室的门,就看到席珏城穿着绸丝的西式黑色睡衣,用枕头夹着脑袋,黑眼圈大的快垂到了脸颊:“韩行,你明日一定要把那个什么湘给我叫来,不然我怕是要英年早逝了。”

    韩行赶快把门给关了起来,生怕被旁人看到这副样子的席少督:“少督,叫我定是会去的叫的,只是,他们都说这裴湘姑娘是出了名的不理人,我怕也未必能把她请来。”

    “那是他们钱没给够。”席珏城打了个哈欠,眼睛只觉得更加干涩了,“明日你去多出几倍价钱,这些女人你不了解,我可知道。”

    “少督军你不是15岁就入伍了嘛,怎么就懂这些风月之事了?”韩行觉得这话若是从简大少爷嘴里说出来还差不多,少督军嘛,一个活得比他还糙的大老爷们懂什么风花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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