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是你的仇家
身后的萧楚轻轻推了她一把。
“走。”
傅聿辞勾唇轻蔑一笑，这个萧楚虽然自不量力，却还算识趣。
于是他也松开了手中的匕首，示意司泽解开女人手上的捆绑。
傅聿辞的视线从女人身上移开，漫不经心地落在姜可染身上。
突然他神色一变。
司泽亦察觉了情况的不对劲，他眼疾手快按住人质。
寒芒掠瞳，傅聿辞的语气霎时变得阴沉：“你在做什么。姜可染。”
姜可染一点没有要走的意思，她站在那，面若寒冰，眸若星河，披散的头发又黑又直，衬得她的脸白皙得像一块玉。
她低下头，眉头轻蹙，默然片刻。
然后抬手取下了无名指上那枚回溯。
苏恩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心惊地看着小姐。
那枚钻戒被姜可染攥在手心，她转过身去面向萧楚。
萧楚愣了一下，以为她被劫持心有不甘，他再次举起了匕首，朝向她的脖子。
“你想如何？”
姜可染神情清冷：“洛初在我手上，我可以把她给你。”
萧楚举着匕首的手微微一颤，难以置信地凝视着她。
姜可染摊开手心，钻戒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粉光。
“看来我是带不走你了。”
望着“回溯”，她轻轻叹了一声气，而后像是认命般笑了笑，“这本来就是你最得意的作品，我还是想把它留给你。”
她的语气里没有丝毫眷恋，却带着特殊的魔力。
萧楚的直觉告诉他，如果他不答应，一定会后悔。
于是他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
正午刺眼的阳光照进巨大的落地窗里，粉色的碎光有点晃眼睛。
萧楚眯了眯眼睛，突然听见有人喊他的名字。
阿楚。
脑海里的回忆像放电影似的飞速闪过。
“阿楚呀，我的阿楚。”
“这个位置我不要了，留给你。你想为你哥哥报仇，我一定会帮你。”
“清清醒了，太好了！”
萧楚的视线从回溯上移开，他抬眸看向面前的少女。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仔细地看她。
他的视线一点一点描摹着她的轮廓，而这个轮廓竟然逐渐和记忆里的那个人重叠在一起。
连萧楚自己都没有察觉，他的眼角微微泛红。
他心痛地蹙了蹙眉心：“你是谁？”
窗边透进阳光，姜可染站在浮动的尘埃里，淡淡嗯了一声。
“是你的仇家。”
萧楚瞳孔一颤。
时间回溯，记忆在这一瞬间回到了五年前。
漆黑阴森的皇家古堡里，他执行任务回来，却突然遭到了偷袭。
来人身子轻盈如风，动作迅疾。
他闪身闪躲，两人拉开距离。
看来是遇到了厉害的对手，萧楚面色一沉：“你是谁？”
来人声音闷闷的：“是你的仇家。”
话音刚落，那人身形如电，又再次使出了杀招。
萧楚本来只想尽快赶回组织，没想到半路杀出个人，还招招要他性命。
可惜对方身手太好，几番下来竟然都没有分出胜负。
萧楚眯了眯眼睛，这人蒙着面，不如趁机扯下，让他看看到底是谁能有这么好的身手。
他假意退后，想趁这人不备扯下了面具，可惜这人动作实在太快。
根本没扯到他的面具，反而一把弄散了他盘着的头发。
夜色沉沉，他根本没有仔细看她的发饰，直到鸦羽般的黑发悉数散落在肩上。
他才惊觉，对方是个女人？！
对方明显也愣了一下，像是气坏了，出手也变得毫无章法。
萧楚反手扣住她的手臂，手心的匕首便顺势朝她胸口刺去，根本来不及收。
“阿楚！阿楚救救我！”
未婚妻的声音再次将他拉回了现实，回忆在这一刻彻底断了线。
古堡、女人还有手里的匕首，就像一场梦一样。
萧楚回过神来，神情变得痛苦。
每次都是这样，只要稍稍回忆起一点以前的事情，头都疼得厉害。
不要想了不要想了
“想起来了？”
微凉的音色里，有冷玉清霜的质地。
萧楚看向姜可染，她分明笑意正盛，却未达眼底，如余烬冷寂。
“你当时来不及收手，就像现在这样”
姜可染伸手将他的手握住。
萧楚失神地望着她，任由她的双手贴在他的手上。
姜可染皱了皱眉心，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苏恩特神色大变，他终于明白小姐要做什么了，他骤然惊呼：“不要啊！”
一股寒意漫上了傅聿辞的胸口，他云淡风轻的神色在一瞬间崩塌。
“不要！清清！”
下一瞬，耳边便传来寒刃刺破衣物的撕拉声，傅聿辞瞬间心如死灰。
姜可染按着萧楚的手，托着那柄匕首刺进了自己的胸口。
她身体一僵，脸色在刹那间变得惨白，她的眉毛紧紧拧在一块。
一切都跟五年前一样。
她因为疼痛而煞白的脸色，他因震惊而错愕的神色，一模一样的刀口，还有止不住的汩汩鲜血。
这下你该记起我了，萧楚。
她从来没想过这么做，但眼下没有更好的办法。
她捅了自己一刀。
傅聿辞解了气，说不定愿意放过萧楚，还能让萧楚回忆起一切，怎么都是划算的。
温热的落在她的手中的，是萧楚的眼泪。
眼前的世界仿佛眨眼间都坍塌了，犹如废墟映入眼帘，万物寂灭，日月失辉。
姜可染的脸上划过泪水，薄寒如月光一样的清绝。
萧楚的世界一片死寂，他听不见任何声音，却魂不守舍地伸出手，想去擦她眼角的泪花。
还没触摸到她的脸，就被人一把推到地上。
姜可染已经疼得没了意识，昏倒在傅聿辞怀里。
恐惧犹如一条冷血的毒蛇缓缓爬过心头，傅聿辞倍感绝望，他轻轻阖动双唇，声音轻得连自己都听不到。
“清清？”
他发颤的指尖摸到了她冰凉的脸，胸膛里翻滚起难以遏制的恐惧。
“车！叫车！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