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打破规矩
陈谨等人走进会议室，会议室内已经有不少警员就坐了，其中有几位警员此前都没有见过，大概是新加入进来帮忙参谋参谋的，有时候为了避免案件调查人员先入为主，陷入某种死胡同里，会在研讨会议中叫来没有负责本案的警员一同分析，提供一些新的视角和意见。
陈谨四周扫了一眼，虽然桌子确实是长条桌，但椅子种类和系统模拟时不同，房间角落摆有的两盆绿植也是当初没有的，仔细一看很多其它的细节也和系统模拟时的情景不一样。果然系统并不是从自己的未来投射回一个场景，而是根据自己脑海中对于会议室的印象构建了一个环境。
许晴雯的表情非常淡定，但陈谨已经紧张的开始搓手了。他感觉自己回到了大学校园里做答辩的时候，不知道在座的人会不会提出一些让人眼前一黑的提问。以前他可能还可以表示抱歉，下去修改。而现在，他得扛住，为了让无辜的人免于无妄之灾。
屋外，一个铿锵的脚步声响起，原本还稍有松懈在相互讨论的众警员，精神一下子紧绷起来，一个个挺胸坐直。
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会议室门口，整洁的军装在身，脸型棱角分明，浓眉大眼，虽然随着年龄增长，脸上难掩的留有皱纹，但不影响一眼过去依然神采奕奕。站姿挺拔，眼神锐利，表情严肃，不怒自威。
“这位是龙局，单名一个正字，方正的正，是军队下来的，军功卓著，上过一线，反过恐，缉过毒。身上有枪伤，国家体恤老兵，不想让他再待一线赴险了，就下放到咱们石来镇，做局长，本意是想让他享清福。但他本人是绝对的实干派。”许晴雯小声的向坐在身旁的陈谨介绍道。
龙正眼神一扫，一眼看向小声说话的许晴雯，坐在旁边的陈谨都跟着一起感到呼吸一滞，许晴雯也是立刻噤声。
龙局长身后跟着不少人，此时都等在了门口。
“各位迅速就坐，我们准时开会。”龙局浑厚有力的声音响起，然后大步走向自己的座位，身后的人群也窸窸窣窣的迅速走动，都不提交头接耳，甚至没有人慢慢走动，似乎都害怕最后一个坐下被龙局多看两眼。
龙局的座位并不像陈谨想的那样坐在长条桌最里侧短边的那个主位上，而是随便选了一个长边居中的位置便坐下了，甚至也不是最中间。
“既有规矩又不摆架子，有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的意思。”陈谨默默想道。
“各位，现在两点整，我知道有些同志忙着查案子还没吃午饭，我们就开始吧。关于案情的基本情况，小徐，给新朋友和大家回顾一下。”龙局说话不紧不慢，每一个字都清晰明白，陈谨有些意外，心里的刻板印象觉得一般军队的长官不太计较普通话，都是多少带有一点口音的，但龙局倒是没有。
“是，案件是这样的。”徐警官起身报告，一点没有平时喜欢打趣别人的感觉，正经的像是语文课上被严厉的老师抽背课文的小学生。
……
“综上，警方现阶段认为，存在一个犯罪嫌疑人a，假扮李强，现已离开石来镇，向周边城市逃窜。报告完毕。”徐警官说完便坐下，头上略有些冒汗。
“严肃是应该的，但不用这么紧张。”龙局担当起了会议主持人的工作，负责起了转场，“我听说这是截止昨天为止的判断，今天早上调查下口村有了新的进展，请早上负责的同志说一下。”
许晴雯和刘警官互相看了一眼，按理来说负责带队的是刘警官，但是具体情况其实是陈谨和许晴雯这边才更加了解，刘警官朝许晴雯点了点头，许晴雯站了起来。
“向各位报告，今早前往下口村，调查小组探访了李强本人及其邻居，在现场的盘问中得到了新的线索。”许晴雯大方的叙述起早上的经过，在把基本情况叙述完后，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身旁的陈谨。
“许顾问，你个人的意见呢？”龙局在等待许晴雯的推测，但看到许晴雯有些犹豫的看向陈谨，略感疑惑，“是需要在座的哪些警员避嫌吗？”
许晴雯摇了摇头，她的工作不是怜悯某人，她只需要说出她想到的所有可能性，剩下的事情应该交由会议讨论决定，“并非如此，请允许我表达我的推测。”
“我认为假李强是否存在是存疑的，从证人王铁柱的证言中，我们不难察觉李强本人的不在场证明并非像此前报告中那样完美，经刚才警员验证，王铁柱在证词中提交的密码，正是李强本人银行卡的密码，证人王铁柱所言很大可能属实。
“我本人的意见为，李强和林娟同谋入室杀人一案，王铁柱虽然行为上有帮助行为，但是主客观不统一，主观上没有帮助犯罪的意图，并在警方调查清楚前，供认了自己的帮助行为，也不构成包庇，应当无罪释放。”
说完，许晴雯并没有立刻坐下，而是顿了一顿，又出声说道：“同样参与本案今早调查的陈谨侦探还有一个完全不同的观点，我申请由陈谨说明他的推测。”
“请。”龙局将目光转向一旁初次见面的青年人，只见青年人起身还微微有些发抖，但一开口发抖就停了下来，虽然浑身透露着初入社会年轻人的稚嫩感，但眼神却出乎意料的坚毅。
“我认为本案中存在一个特殊的犯罪组织，以追求完美作案为信念，目的是杀害孙女士，诱导林娟并陷害李强顶罪，犯人组成是一名配音演员，一名电影特效化妆师还有王铁柱，三人小组。”陈谨结论先行，如一颗水雷在平静的湖水中突然爆炸，原本安静的会议室，不少人忍不住和周围人讨论起来。
“安静，听别人发完言再讨论。继续，说完你的理由。”龙局听完皱起了眉头，心里对年轻人略显失望。年轻人急功近利，好大喜功还算可以理解，但若是在刑事案件会议中哗众取宠，在龙局这里就要被打上不及格的标签了。
“我认为本案的实际开始时间是在接近两个月前，李强妻子意外受伤，同时李强被分配到人烟稀少的位置工作。目的是让李强尽量少的出现在村中其他人的视野中，提前在众人心中构建李强长期不在村内的错觉。
“李强生活极其规律，两月内每周前往同一银行取款，银行卡密码有被邻居王铁柱得知的可能性。村内扶贫工作开展良好，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身份证、衣服、银行卡皆有被盗可能。
“本案共出现三次巧合，除了猫咪出现以外，本人认为都是犯罪组织精心布置所致。第一就是刚才所说李强妻子意外受伤，其次是在查案没有头绪，主要思路与一开始发言的警官所言一致时，有爷孙二人在下口村进行表演，并告知我和许顾问，事实上的真假可能和想法中的真假相易的话语。经调查，这对爷孙是首次出现在下口村附近表演，爷孙存在过于巧合。
“证据共有两点，第一是目击证据，我本人在爷孙离开时目击了孙女掐爷爷，而爷爷忍耐不敢吱声的情况；第二是在我和林娟线下核对了电话内容，发现不符，证明有人先是冒充林娟声音和我通话，又冒充我的声音和林娟通话，经调查通信公司表明当日确有三次通话记录，而手机上的通话记录还被欲盖弥彰的删掉其一。”
陈谨说完，喘出一口气，看向龙局，却发现龙局脸色有点异样，似乎是有些许愁容的同时，还有一丝丝的，兴奋？
“你的通话有录音吗？”龙局问道。
“没有。”陈谨又开始有些紧张了。
“只有多一则通话记录和明显有利害关系的林娟的证词是不足以给任何人定罪的。”龙局说道一半，似乎是嘴巴有些干，喝了一口茶水，然后又说道，“各位自由讨论一段时间，我出去打一个电话。”
龙局大迈步走了出去，许晴雯一脸惊奇看着陈谨。
“怎么了？你怎么这样看我？”
“你也看到了，龙局对大家的要求很严格，但大家都很服他。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平时都是以身作则的，他对大家严格，对自己更严格，平时开会他几乎连水都不喝，更不用说开会开到一半出去打电话了。”许晴雯解释道。
陈谨揉了揉太阳穴，刚才站起来虽然没说几句话，但是精神高度紧绷，现在突然放松下来，感觉有点头疼。“你说龙局这突然出去，是给什么人打电话啊？”
“不知道，我不说了我也是第一次见龙局这样。不过这个电话应该很紧急，不然龙局不会暂停会议，立马出去打。”许晴雯也提供不了什么线索。
“你说会不会是和龙局的履历有关，他虽然退下来了，但是知道的事情还是比我们多很多的，可能孙女士的身份并不简单？不过为什么是在我这突然出去了呢？”陈谨尝试解释了一下，但也没有想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