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草啊
“朝有酒？”对方笑盈盈地问道。
他没等朝有酒回答, 而是先扭过头对着身后喊道：“行了行了！拍完了收工了！快把器材都收起来，小心点儿啊别碰坏了！”
他说完，又扭回头, 自我介绍道：“我是你的室友。”
原来你就是那个一直没有到寝室里来的照清和。
“我们是要拍视频所以才这么早就过来，你是怎么回事？”照清和轻快地问, “现在距离早上第一节课还早吧，就算是要来食堂吃饭，再等半个小时起床也不晚。”
“我来学校晨跑。”朝有酒说。
“我们能碰上真是巧了！”照清和一拍掌, “吃早饭没？没吃吧？一起吃？吃完帮我拿一下东西到宿舍？”
“我还得换衣服卸妆，这身戏服和头面都是租的。跟我一起去宾馆吃早餐怎么样，那家宾馆的自助早餐味道很不错，凭房卡可以两个人免费用餐，你要是不来, 多出来的票就浪费了。”
朝有酒看了一眼不远处忙忙碌碌地将拍摄设备放进袋子的人。
“我可不用请他们吃饭。”照清和说，“原计划开学前一天就能拍好视频，结果还延迟了两天, 我没跟他们计较就算我宽宏大量了。”
原来和一群人开了个房是这么回事。
朝有酒算了算时间，答应道：“那好吧, 我帮你把东西拿回寝室。”
拆头饰和卸妆稍微花了点时间，但戏服是直接穿在常服外面的，照清和直接把它脱了下来, 交给那些工作人员。
那群人在照清和面前显得很顺从, 也没怎么跟朝有酒交流, 只是临走前，朝有酒还是叫住了他们。
他问照清和：“刚才那一幕也拍进去了吗？”
“那么好的素材，当然拍了。”照清和诧异地望着朝有酒。
脱下戏服、卸掉全妆后，他的脸也完全暴露了出来。
朝有酒一般不会夸赞一个人的外表, 那在他看来没有太大的意义。美貌是很容易流逝的东西，而青春年少的同龄人，其实也很少能找出来几个丑的。
但照清和实在是不能不夸。
他的美丽令人感到困惑。那已经不是脸型或是五官上的美，尽管他的脸型和五官都完美极了，可他的美几乎是一种意象，仿佛夏夜中劈下的一道闪电，震得人头脑空白。
而他的行事作风也正像是闪电般迅猛和外放，问题一个接着一个，要求提得理所当然。
赵青云还只是强硬得不接受拒绝。
照清和就直接完全不认为自己会被拒绝了。
这个人，朝有酒想，很清楚自己的美貌，也很习惯于持靓行凶。
对他要把话说得清清楚楚才行。
“我不知道你打算把视频发布到什么地方，但我不接受出镜。”朝有酒说，“另外，你问都不问我的意见，这非常没有礼貌。”
照清和笑起来，他大笑时又是另一种美，但朝有酒已从之前那段如梦似幻的气氛中清醒过来。他默默注视着照清和的笑脸，直到对方慢慢止住笑声，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你说真的？”照清和说，“没和我开玩笑？”
“嗯。”朝有酒回答。
照清和睁大眼睛看着他，神态中竟显出种纯然的天真。杜若也有类似的神态，但杜若的天真其实多少有点笨拙，而照清和的天真仍旧是美的。
他仿佛是正对着镜头，每一种姿态，无论这其中表现出什么情绪，都必然很美。
“我……我不明白，”照清和困惑地看着朝有酒，“你不喜欢我吗？”
朝有酒的经历真的非常丰富，可连他也是第一次碰见这种人，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因为他说出了一个非常合理的要求，就会直接问“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没有不喜欢，也没有喜欢。”朝有酒说。
“但是——我也不想显得太自以为是，但是，”照清和拧着眉，“没有人不喜欢我。没有。从来没有。”
以他的美貌，这句话很有说服力。
朝有酒笑了一下，因为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念头。
他很想知道照清和跟赵青云之间会发生什么事情。
他想象不出来那个场面，所以那个场面一定会很好玩。
宾馆就在距离学校不远的地方，照清和还是带他去吃了自助早餐。味道果然很不错，尤其是豆浆，用料很足，豆味很浓郁。
朝有酒喝了一大碗不加糖的豆浆，随便搭配了点煎蛋和炒菜，就算吃过早餐了。
“给你。”
照清和几乎没吃多少东西，但一直注意着朝有酒，见朝有酒的豆浆喝完了，他去端了一大碗豆浆过来，殷勤地放到朝有酒面前。
“没有加糖，和你的口味一样。”照清和说。
他给了朝有酒一个甜得像脆桃的浅笑，成功让周围投来的视线更灼热了几分。
“那边还有煎蛋和牛排，你要吗？我去给你拿呀。”照清和亲热地说，“想吃别的也行，你跟我讲，我给你端过来。”
朝有酒：“……”
即使是他也搞不明白照清和这是闹哪一出。
“不用了，你也吃吧。”他说，“你自己怎么不吃？”
“我不怎么吃东西，要保持身材嘛。”照清和坐在他身边，双手掐了掐自己的腰，“虽然我不是容易长胖的类型，但是每顿都吃饱的话，还是会长点赘肉。”
他笑着把双肘放到桌面上，捧起自己的脸：“你吃呀，你吃得好香，我看你吃就好开心。”
朝有酒：“……”
你盯着我吃会让我胃痛。
但他的动作只是稍微停顿了一下，紧接着就平静地拿起照清和给他端来的豆浆，就着餐盘里剩下的小菜，吃得一干二净。
照清和从头到尾都盯着他看，等朝有酒吃完，他又想起来继续给朝有酒拿吃的，被朝有酒制止下来。
“饱了。”他说，“走吧，带上你的东西回寝室。”
照清和有两个行李箱和两个塞得满满当当的书包要带走，他把一个书包递给朝有酒，朝有酒背上了，又看到照清和在把另一个书包往行李箱的拉杆上挂，挂完还理直气壮地递给朝有酒。
“……”
现在朝有酒知道刚才是在闹哪一出了。
他铁血无情地把书包取下来：“你自己背。”
“我背不动的啦！”照清和柔弱地抬手，把手背抵在额头上做弱柳扶风状，“我早饭都没吃多少。”
草啊，朝有酒想。
他把书包往另一个行李箱上一搭，背上背着一个，手里拖着一个，率先朝前走去。
等电梯的时候，照清和过来了，两手空空。
他身后跟着个陌生的女人，职业装，高跟鞋，一派女强人风范。这个女强人帮照清和背着书包，也帮照清和拉着行李箱。
“真不好意思，要你帮忙。”照清和含情脉脉地说，“都怪我身体太虚了，我朋友又帮我拿了别的东西，也拿不下多的。”
“没关系。”女强人微笑着点头，“我帮你拿。”
草啊，朝有酒想。
这个女强人一路帮照清和把东西提到了宾馆的门口，才将书包和行李箱递给照清和。
她没有马上走，而是笑着说：“我车就停在车库，这段路还挺远的，我送你们到学校门口？”
“谢谢姐姐。”照清和用含糖量超标的嗓音说，“送我们去宿舍门口就可以了，剩下那点路我也没问题的。”
草啊，朝有酒想。
不行了，今天在心里骂了太多次脏话了，就算没有把话说出口，可在心里想得太多也不好。
冷静，要冷静。
女强人一走，照清和就笑盈盈地斜眼过来，说：“我们可以坐车回宿舍了。”
朝有酒没表情地看着他。
“别那个样子嘛！其实你也做得到的，你那么帅。”照清和鼓了鼓脸颊，“那个姐姐更吃你这种长相和身材，她刚才走你后面所以你没看到，姐姐一直盯着你的屁股和腿看。”
“就在开车过来的路上，”照清和轻描淡写地说，“这个姐姐可能在心里都意淫了你几百遍了吧？”
草啊草啊草啊，快给老子闭嘴！
朝有酒快被这个货弄抓狂了。
这个货到底是怎么回事，草啊，你嘴里说的话和你的脸不搭啊！
一开始他到底是怎么被这张脸蒙蔽的，唉，果然是刚才桂花树下的气氛、台词都太美好了吗？
那南方雪粒般的泪意，花香和树影，那惊艳的戏腔和服饰……那迷梦一般的相遇，近在咫尺的脸和眼睛。
他沉默了好久，才说：“你确定没有人不喜欢你？”
“没有呢。”照清和从口袋里拿出面小镜子，欣赏着自己的脸，“骂他们也好，利用他们也好，对他们怎么样都好，只要看到我笑，看到我哭，他们就完全没办法了。”
“哪怕说很粗俗的话，做很莫名其妙的事，爽约迟到，借钱不还，在背后嘲笑他们癞□□想吃天鹅肉……只要看我。”
照清和收起镜子，转过脸，勾起笑容。
“他们就只能原谅我和答应我的要求了。”
朝有酒：“……男的也是？”
“拜托，男人这种东西——都是男人，还不懂男人？”照清和不屑地嗤了一声，“一群吊脑子，只要够好看就想操。我在他们眼里就是女人，还比女人刺激。”
草啊，朝有酒想。
“而且你，”照清和说，“你也你想得没那么直。我让你过来帮忙，你不就过来了？”
这次朝有酒是真的想笑，也真的笑出来了。
“……你，你笑什么？”照清和摸不着头脑地看着他，“喂，喂！不许笑！不准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