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西双版纳长夏无冬，晚上并不算冷，只有夜风捎带着丝丝缕缕的湿凉与人并肩，那声“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就格外令人心烦。
顾灼华原本想问叶修怎么回事，现在在哪，结果只能盯着手机瞪了半晌，干脆锁屏闷着头往回走。
张佳乐走在她旁边，除了心里那点儿隐隐作痛的难过，今晚几乎是疑窦丛生。
“叶秋……是什么时候有电话的？”他止不住想问。
早年比赛结束，一期二期总聚在一起吃饭，天南海北地瞎聊。年纪稍大的选手对企鹅社交已经不太热衷，难免就要吐槽叶秋这小孩儿明明不到二十，结果活的比他们还原始。
叶修就在旁边披着嘉世队服呵呵一声，眼神掠过在场所有选手，挑起个怎么看怎么嘲讽的笑来，说我这是紧跟时代潮流，赛场上谁输谁才是弟弟。
所以当知道顾灼华是在给叶秋打电话的时候，张佳乐很难不好奇。
“如你所见，相当于没有。”顾灼华冷哼，但也知道叶修平时根本想不起来这东西，她就是纯粹心有闷气罢了。
张佳乐心想也是，不用就等于没有，干脆打消了八卦兴致，陪她沉默着一起往回走。
他们两个是第二天下午到的h市，落地关掉手机飞行模式，顾灼华就看到了叶修的未接来电，和她昨晚打过去的次数一样，不多不少正好三个。
“你在哪儿呢？”顾灼华回拨过去，这下叶修秒接。
“嘉世对面的兴欣网吧。”叶修说，很自然地解释：“你知道我不常用这东西，昨天没电了都不知道。”
顾灼华“嗯”了一声，用手势示意张佳乐把连衣的帽子戴上免得露出头发，一边带着他往打车处走。
“现在去找你，方便吗？”她问。
“行啊，接你吃饭？”
“不用，以前那家小菜馆见吧，记得开个车。”顾灼华说完，顺理成章地怀疑叶修这个会把手机充电抛在脑后的人，退役时根本不记得还有小黑车这回事，又问：“车不会还停在嘉世吧？”
“忘了忘了，现在就去取。”叶修略感心虚地停顿两秒。他算是从嘉世“净身出户”，亲手把一叶之秋交了出去，他连宿舍都没回一趟，哪儿还有精力能想到别的。
“算了，估计退役的时候你也是记不起来的，是吧？”顾灼华声音淡淡的，几不可闻哼了声，说：“一会儿见。”
叶修听见电话里传来“嘟——”的一声响，垂下眼睑深吸了口气，半晌才轻轻叹出来，嘴角往上提了提，就又是平时那副什么都没所谓的模样了。
他看了看时间，关掉游戏页面起身，路过前台时还和摆弄迷你地鼠机的老板娘打了个招呼，说他换班前回来，然后出了兴欣大门抬腿就往对面走去。
嘉世门卫的保安大哥跟他是一起抽过不知道多少根烟的交情，看见叶修先是习惯性喊了声小叶队长，等到叶修笑笑说已经不是了，大哥才拍了拍脑门一脸抱歉说没反应过来。
叶修是一个人来的，保安大哥也没让他登记，还安慰性地拍了拍他肩膀，说小叶啊退役了好好过，大哥是过来人，咱要往前看。
叶修笑着应了声谢谢大哥，迈步往里走。这个时间点嘉世都在训练，没人会在外头闲逛，叶修也就溜溜达达散步一般转到了地下车库。
等到开车出了门岗，叶修才有了某种后知后觉的实感，心里恍然生出一股极淡的酸涩来。前一天晚上兴欣全网吧播放一叶之秋集锦，解说和字幕都极尽煽情，他理所应当地感受到了不甘、心酸、怀念、凄苦，或者还有些别的什么情绪，但这跟今天都不一样。
退役时他走的潇洒，却不代表承认自己的职业生涯就此结束。如今踏出嘉世的大门，叶修很明白自己可能不会再有下一次走进这道门的时候了。
曾经说要一起带着嘉世问鼎辉煌的人，有一些已经离开了赛场，有人还在国外等待，也有人将许过的诺言弃之如云烟。
但叶修一直都记得的，他毕竟跟嘉世这个名字有过这么多年的缘分。
后视镜里，嘉世大楼的模样逐渐缩小，火红的枫叶logo却锲而不舍亮得鲜活灼目。
走了也好，叶修叹息，未来的嘉世和一叶之秋都与他不再挂钩，嘉世终于能如陶轩所愿，抛下没有商业价值的叶秋独自发展。
嘉世，再见。
他最后瞥了眼这座熟悉又陌生的大楼，然后毫不留恋地收回视线，抬头向前看去。
小菜馆的老板是一对五十出头的中年夫妻，也算是见证着叶修这个熟面孔从十五六的年纪到如今二十五岁，所以每次看到常来照顾生意的这个孩子，他们显得格外热情。
“小叶来了？今天想吃什么我和你阿姨给你做啊？”老板大叔五十多了还中气十足，招呼他随便坐。
“今天一个人？小叶女朋友呢？”老板娘坐在柜台后头问，笑眯眯的样子和善极了。他们都知道，小叶的女朋友是那个从小就爱逃课来他们这儿吃饭的漂亮小姑娘，两个人第一次约会吃饭还是老板娘亲手下的厨。
“她一会儿来。”叶修笑了笑，“不跟您客气，麻烦叔叔先做两道她爱吃的吧。”
“好嘞。”老板答应地爽快，乐呵呵往后厨走，边走边说：“小叶跟叔年轻时候挺像啊，都是用心对人姑娘好。”
“说什么呢，也不害臊。”老板娘笑骂，脸上怎么看也不像真埋怨，神色愈加柔和。
这对夫妻为人亲切和善、热情直爽，经营的馆子不大却充满了寻常人家的烟火气，实在像是繁华都市中一股绵长温馨的暖流。这大概就是他、顾灼华、苏沐秋兄妹常年都爱跑这里吃饭的缘故。
等到张佳乐跟着顾灼华打车到巷子门口时，两个人脸色都有些发白。
张佳乐倚在箱子上缓了缓，气息飘忽：“妹子啊，你们h市我不管来几次都受不了，这路况简直叠满了眩晕和催吐的debuff。”
“你以为我就能受得了吗？”顾灼华毫无形象地翻了个白眼，慢慢深呼吸。她下车时已经看见了路口停的黑色suv，心想不管怎么说，幸好想起来让叶修开车。不然她跟张佳乐要再打车颠簸回去，一人半条命合起来就是一整个不在人世。
他俩原地站了得有两三分钟，估摸着自己脸色应该好些了，顾灼华这才带着张佳乐往巷子里走。
“你跟叶秋竟然约这么难找的地方吃饭？”张佳乐一缓过劲，又恢复到了精力旺盛闲不下来的状态，“靠谱吗？”
“放心，保证毒不死。”一想到要面对叶修退役这件事，顾灼华心态就有些不好，说话时不免带了几分难言的焦躁和火气。
但她表面还算冷静，张佳乐跟她平时相处又爱开玩笑，说到底是关系还不够熟，只当她是随口一说，半点没察觉顾灼华压抑了一整天的情绪已经快要到了忍耐尽头。
“哟，小顾这是刚回来？还带着人呐？”老板上后厨做饭去了，老板娘就代替他坐到了门口迎客，看见顾灼华后熟稔地向她招手，“快进来，小叶在里面等你呢！”
“阿姨好久不见！”顾灼华先笑着打了声招呼，接着问：“今天我和我朋友有点事要谈，能坐隔间去吗？”
“可以可以，这会儿没人，隔间随便挑，菜做好了阿姨给你们送进去。”老板娘说，“有事喊我们就行，别客气。”
顾灼华就没再说话，拉着箱子直接朝听见他们说话就站起身的叶修走了过去。张佳乐也朝老板娘点点头露了个笑，跟着她进去了。
“张佳乐？”叶修挑了挑眉，喊的是张佳乐的名字，眼神却牢牢锁住了顾灼华的脸。
顾灼华跟他对视几秒，率先转身要往最里面的隔间走，箱子却被一股力气留在了原地，于是她侧头去看。
“我来。”叶修笑了笑，很自然地从她手里接过箱子。
但他最寻常不过的举动，反而让顾灼华心里越来越鼓胀，那股闷气几乎是横冲直撞地叫嚣，撩拨她紧绷了好几个月的神经。
退役的是叶修，他自己却一副云淡风轻没事人的模样。明明不久前还说退役早着呢，转头一叶之秋就送了人，仿佛因此而生的情绪都被潜藏抽离，神佛一样事不关己冷眼相看。
顾灼华既对他难忍生气，又不免心软疼惜。但这样不对，她反复告诫自己。
“坐呗？”进了隔间，叶修随便挑了一边坐下，抬眼看他俩杵着不动，无奈了，“站着干嘛呢？”
说是隔间，其实地方也不大，毕竟小馆子再扩张周围也腾不出多少地，所以摆的也不是大圆桌，而是一张稍大点的方桌。
张佳乐“哦”了一声回过神来，坐在了叶修左边，顾灼华则是直接往叶修对面一坐，自动保持距离。
叶修看了她一眼，表情没什么变化，桌下手指屈起轻轻在腿上敲了敲，转头问候张佳乐：“退役生活怎么样？”
“到处旅游，轻松多了。”听他说这个，张佳乐明显有些心不在焉，反问道：“你不也退役了？你什么感受？”
“能有什么感受。”叶修笑笑，“哥好歹手握三个冠军。”
“靠！”张佳乐无语了一秒，说：“刺激我没用，有本事你倒是别退役。”
“呵呵，你哪儿来的自信说这话？怎么样，后悔了，想复出？”叶修神色轻描淡写，言辞却直白犀利正中他的痛点。
张佳乐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看来是了，想签嘉世？”
这下张佳乐反应就大了：“你觉得现在的嘉世能拿冠军吗？况且我还没说要复出呢，少乱编排我！”
叶修一脸无辜，疑惑道：“那你来h市做什么？总不能是来看我的？放心，哥还用不着你安慰。”
“你有那么大脸？我陪人妹子来的。”张佳乐怒道，后知后觉他俩把顾灼华晾在旁边好一会儿了，想起来着急回h市的原本是她，便郁闷地闭了嘴。
“上菜了啊。”正巧，老板和老板娘一人端着一个托盘进来了。
“瞧你们也不点菜，阿姨就按你俩以前的口味加菜了，四菜一汤，还有米饭。”老板娘笑着说，“以后多带你们朋友来，也是个帅小伙呢。”
“好好吃啊，不打扰你们了。”老板说，等老板娘说完话才拉着她一起往外走，还体贴地帮他们带上了门。
“叶修。”门关上了，顾灼华神色复杂，总算忍不住开口说道：“你退役——”
“先吃饭吧。”叶修打断她，“吃完再说。”
“叶修？你改名了？就不能边吃边说？”张佳乐愣了一下，觉得这个屋里的气氛有点奇怪。
“哦，我其实叫叶修。”叶修顶着张佳乐探究的目光回答地很是随意。
顾灼华视线在两位退役选手脸上打了个转，想着恐怕她和叶修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便妥协了，对着张佳乐尽本地人迟来的待客之道：“那就吃饭吧，乐哥你尝尝老板的手艺，绝对地道的杭帮菜。”
“我尝尝，”张佳乐夹了一筷子油焖春笋，眼睛一亮，暂时忘记了烦恼和疑惑，“好吃！”
这么一打岔，奇怪的气氛倒是散去了不少。
“叶修就叶修吧，对了，你俩到底什么时候认识的啊？”张佳乐也没多想，心思又活络起来，回忆了一下曾经听闻的八卦，企图问出个标准答案，“还有老叶你什么时候有手机了？怎么不告诉我们？”
叶修似笑非笑：“我都没问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至于手机号，个人隐私概不外传，企鹅还不够你们骚扰的吗？”
“切，不说算了啊。”张佳乐无语，吐槽他说：“老叶你这隐私可有点太多了，跟个神秘人一样，竟然连名字都是假的。”
叶修呵呵一笑，张佳乐就不想搭理他了，转头征询顾灼华的支持：“我俩旅游认识的，特巧。其实第五赛季全明星那会儿就该认识了，是吧灼华？”
顾灼华配合地点了点头：“是挺巧。”
“说明咱俩投缘。”张佳乐一拍桌子，肯定道。
“是么。”叶修的表情终于有了点变化，嘴角的笑抻平了，神色微不可察地泄出两分疲惫来。
顾灼华看在眼里，忽然很难过。如今她对未来满腹疑问，除此以外，还希望叶修不要把所有深情全都耗在她的身上，正如她不想把自己的感情全部交付出去。
她真的绕不过心里那道坎儿，也不愿做先低头的人，将自己最脆弱的一面摊开铺在叶修面前。
其实她更想质问的是自己，她的选择到底对不对。比如蝴蝶的翅膀能煽动多少改变，她的存在对于原著算什么，以及对于这段投入过多的感情她该不该更果断一点。
她问不出个答案，风拂过月光依旧是风，就算闻过花香也开不出花朵。
所以她只能希望叶修给她一个答案。
这顿饭剩下的时间都很平淡，顾灼华几乎没怎么说话，只有叶修和张佳乐你来我往地瞎聊。
等到三个人都停了筷子，整个空间就蓦地安静下来。
“叶修，为什么退役。”顾灼华抬头盯着叶修，终于问到了正经事上，“违约金不是理由。”
叶修沉默片刻，叹息了一声：“我转会了，沐橙呢？退役，或许才是对嘉世最好的。”
“沐橙也付的起违约金。或者说，只要你们想转会，没有哪个战队会不愿意出钱。”顾灼华知道叶修其实很念旧，但她从来都没在意过嘉世，也不相信叶修仅仅为了嘉世就选择退役。
她从不是什么忍气吞声的人，就算再怎么冷静，到底也露出几分火气来：“嘉世那么对你，你什么都不做就退役？”
“能进季后赛的战队都有明确的核心体系，多养两个有磨合风险的全明星选手，哪支战队愿意这么干？就算付了违约金，想立刻上场打比赛也不现实，更可能的是我和沐橙各自转会。”
“退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休息一年正好，不过重头再来罢了。”叶修说。
“可是一年的重头再来，你得消耗几年职业生涯？叶修你想过吗！”顾灼华听不得叶修这么说，也见不得他对自己这样随意。
“想过。”叶修很冷静地说，“嘉世的目的就是要我退役，我没有更好的选择，跟他们周旋是在浪费更多的职业生涯，这没必要。”
没必要？顾灼华一时面热，只觉得浑身血液都有些烧灼，脾气上来也不顾忌什么了：“你退让的还不够吗？叶修，如果是我，我早把嘉世买下来，让他什么老板经理随便滚哪儿去！最好——”
“夭夭！”叶修打断她，少见地皱了皱眉，神情是她曾见过一次的冷凝。他沉了声说：“你知道的，这是嘉世，沐秋甚至还没有回来。”
“这是嘉世。”顿了顿，他又重复一遍，眼里的认真惊心动魄。
嘉世又怎样？顾灼华想，就算知道你和苏沐秋对嘉世有感情，可如果不是看在剧情的份上，我早想对嘉世下手了！
“叶修你是圣人吗？！恐怕圣人都没你能忍！”她恨恨地说，不自觉提高了声音，“你让我——”
但这话因为理智戛然而止。她想说你让我都愿意违背原则下决心改变剧情了，结果你还是退役了。
叶修挑了挑眉，神情缓和下来，看似平静地反问，“让你什么？”
顾灼华没说话，不想告诉他自己内心多么纠结。
“哟，看来我不知道的还挺多，聊聊？”叶修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听起来像是在询问。
只是他微微向前倾身，胳膊撑着桌面，双手交握抵住下巴，抬眼跟她对视，深沉如墨的瞳孔里就透出股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来。
“说好要告诉我呢？”顾灼华质问道，扬眉看了回去，蔷薇般艳丽的脸颊染上一层薄红，恰如烈焰灼烧，气场跟他不分上下。
“那也不会影响退役的结果。”叶修说，不笑的时候显得有些凉薄，“况且，真告诉你了，你会回来？”
不会，顾灼华心说，深觉自己现在这个状态，面对说话一针见血的叶修实在太糟心了。
“还不知道怎么躲我呢吧。”叶修放下手臂，指尖轻轻扣了扣桌面，见她沉默着撇开眼神，就知道自己赌对了。
他不想退役，这是真话。但嘉世的协商条件摆明了就是针对，就算这次不成，也总有别的方法逼他退役。与其多费精力周旋，不如干脆成全。
再者，就是为了现在。这两个赛季他真的很累，虽然感觉到了顾灼华有意逃避和抽离，可种种试探又被她轻易避了过去。
叶修不是真的神佛，他也会有七情六欲，会不安会无奈，会担心喜欢的姑娘想要离开。
荣耀是要从头再来的，但他也想留住她。
叶修当然没忘那晚说过的话，前提是他们总要有个机会谈一谈。可既然顾灼华不愿意面对，那他只好主动创造机会。
退役不告诉她，其实也有借此试探的目的。
叶修就是故意的。
当顾灼华意识到这点，便彻底失去了再问下去的欲望，所有气闷都偃旗息鼓了，徒留几分迷茫和心酸。
这人就是心脏，看准了她在乎这事，退役都好像无关痛痒一般，非得用他自己拿捏她。
或许早在顾灼华第一次失去主动权的时候，她就应该明白，叶修在她心里到底是不一样的吧。
“所以，重头再来？”她没再说别的，向他确认道。
“当然。”叶修对此毫不犹豫，得寸进尺地问：“那你呢，我不知道你在逃避什么，但我需要一个解释。”
顾灼华只感觉无话可说。
她看着叶修略显苍白的脸一时恍惚，不合时宜地想起了他们还算陌生的曾经，她醉得眩晕，而叶修只是沉默着坐在她身边抽烟。
他温柔耐心，成熟包容，骨子里分明又是强势的，引诱她一再心动。
叶修的安全感，是烟草味道的，她想。
但是对于如何解释，她自觉理亏，有一点自暴自弃坦白算了的冲动，却无论如何又说不出口。
顾灼华少有地神情低落起来，像是一朵即将凋零的玫瑰，整个人瞧着都有些萎靡，叹了口气说：“叶修，我不想找什么理由骗你，但有些话我说不出口，给我点时间，我们暂时冷静一下吧。”
“行啊，”叶修理解地问：“不走了？”
“其实也没什么非要走的。”顾灼华说，犹豫了下，为自己辩解：“我还……没这么无情吧。”
“差不多快了。”叶修笑了两声，坐姿微不可查地放松下来，垂眸从兜里摸出烟盒和打火机，嘴角弯起了最自然的弧度。
他向来主意正，想要什么都会自信主动地争取，从不遮遮掩掩。
对荣耀如此，对顾灼华也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