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这一天，林向东手里提着一个小蛋糕来到店里。
他直截了当地对苏晴说：“今天我过生日，你能为我庆祝吗？”
苏晴笑道：“生日快乐。你想吃什么？”
“我喜欢吃多宝鱼。”
“你在这里帮我看一会儿店，我出去买。”
苏晴买了多宝鱼和几样家常菜，回到家提前关了店铺。
两人在厨房里共同作战，很快四菜一汤就端上了桌。其中林向东贡献了大半厨艺。
苏晴尝了尝他做的烧茄子，笑道：“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竟然会烧菜。”
林向东漫不经心地说：“下厨可不是女生的专利。”
吃完晚饭，林向东将蛋糕从盒子里取出，放到桌子上。
他将生日蜡烛的包装撕开，将蜡烛一一插进蛋糕。
插完之后才发现没有火柴。
林向东问：“你这有火吗？”
苏晴想了想，说：“我去楼上找找。”
苏晴打开书桌的抽屉，一眼看到躺在里面的香烟和打火机。
那是她之前在孙彦舟的车上从他手中没收的。她随手放在包里，一直忘记了它们的存在。没想到它们跋山涉水，和她一起来到了清溪镇。
苏晴收拾包包的时候，无意间发现，她的心顿时一颤，仿佛看到了什么不详物。
和他有关的东西一直都是她避之不及的。她唯一带走的东西就是他亲手为她做的笔筒。眼下猝不及防地多出两样来。
那打火机是镶钻的，看起来价格不菲，她也舍不得扔，只好保存下来。而香烟呢，既然打火机都留下了，也不妨多留一样。反正她打算压箱底封存起来的，眼不见为净。
如今它们重见天日，她的心像是被一根线拉扯着，丝丝抽痛。
都多久了，她还留着他的香烟？
苏晴将香烟从抽屉里拿出来，想要扔进垃圾桶。手悬在半空却迟迟没有动作，最后她无奈地将烟盒又重新塞回抽屉里。
苏晴拿着打火机下楼，林向东看到苏晴的眼角微红，问：“你眼睛怎么红了？是不是哭过了？”
苏晴立刻摇头：“没有，刚刚打了个喷嚏。”
苏晴说着按下打火机，将蛋糕上的蜡烛一一点燃。边点边数，一共二十五支。
二十五岁的年龄，青春正盛的时候。
林向东的注意力全放在了苏晴手中的打火机上，卡地亚黑珐琅镶钻打火机。说不清是打火机上镶了钻，还是钻石上镶了个打火机。
她怎么会有这么贵的打火机？他从未见过她抽烟，也没有在这里看到其他男人的身影。
这时候林向东似乎明白了，为何她年纪轻轻就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看透世事。
看来是个有故事的女生。
苏晴的声音让他回过神来：“该许愿了。”
林向东双手合十，在心里默念了一会儿，将蜡烛吹灭。
他切了两块蛋糕，将其中一块推到苏晴面前。
他吃了一口蛋糕，自顾自地说：“我刚刚许了个小愿望，希望明天下雨。”
苏晴困惑地看着他，问：“为什么？”
“下雨天没有游客，你就可以歇业了。这样你就有时间陪我玩密室逃脱了。”
苏晴迟疑道：“密室逃脱……我没有玩过。”
“所以我才想带你体验一下啊。”
苏晴想了想，说：“那就今晚吧。”
林向东一脸惊喜地问：“真的？”
苏晴笑着点头。
林向东兴奋不已：“没想到生日许愿那么灵，我一年要是能多过几次生日就好了。”
苏晴在网上看过关于密室逃生的节目，线下店还是第一次来。
她对这种体验一点都不好奇。
只不过今晚，她需要找件事情冲淡心中的积郁。
她没有探索欲，没有好胜心。果然无趣得很，像个暮年老人。
林向东却和她截然相反，他头脑灵活，精力旺盛，像个从天而降的英雄，带着她过关斩将。
前面的关卡都很顺畅。只是到了最后一关，两人怎么都解不开谜题，找不到通关钥匙。
苏晴本来就不擅长这些，像个凑数的。只能看着林向东忙来忙去。到最后林向东也放弃了，他泄气地坐在柜子上，说：“好难啊，我不想努力了。”
“抱歉，是我拖后腿了。”
“别这么说，你不熟练嘛。”
“如果一直出不去怎么办？”
林向东看了眼时间，说：“再等半个小时，工作人员就会来放人了。”
说着狡黠一笑：“不过也不一定，也许我一会儿灵机一动，就解开谜题了。”
两人坐在柜子上闲聊。
林向东问：“你第一次来吗？”
“嗯。”
“你以前都喜欢做什么？”
“以前，上课，教课，外出写生，画人像。等毕业工作之后，就忙得哪儿都去不了了。”
“你喜欢的话，我们可以常常来。”
苏晴当然不喜欢。她只喜欢待在家里，待在熟悉的地方，过一成不变的生活。
但她不能直接对林向东说，多少有点拆台的意思。
密室内空调开得很足，一旦静坐下来苏晴就感觉到冷意，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林向东见状，立刻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披在苏晴肩膀上。
苏晴下意识地将衣服拿开，还给了林向东，说：“不用，我不冷。”
她觉得以两人的关系，做这件事有些暧昧。若是接受了，会给出他错误的信号。
林向东尴尬地拿回衣服，穿到自己身上，心中产生了一丝被拒绝的挫败感。
时间变得漫长而无聊，两人只是安静地坐着，谈话渐渐变少。
终于到了时间。
从昏暗逼仄的空间里出来，苏晴有种重见天日的感觉。
她说：“我去一下卫生间。”
“我帮你拿东西。”
苏晴将包包递给了林向东。
苏晴在隔间里听到洗手台两个女生在闲聊——
“那个小帅哥又来了。”
“你说那个花衬衫是吧。”
“什么花衬衫？”
“他每次来都穿着各种各样的花色衬衫，我们就给他起了个花名——花衬衫。”
“是啊，就是他。他前段时间一个人玩遍了所有的剧本，我以前还同情他长得那么好看怎么连个陪着玩游戏的人都没有呢，太孤独了。结果今天就带了个美女一起来。敢情以前他一个人过来都是为了练习啊。”
“他也太会了吧！长得那么帅，又肯为女孩子花心思，做他女朋友一定很幸福。
“唉，都是别人家的男朋友。”
……
两个员工离开之后，苏晴才从隔间出来。
她瞬间明白了什么。
她洗完了手，走出卫生间，林向东正一脸焦急地等在门口，胳膊上挂着她的包包。
林向东看到苏晴，冲她灿然一笑。
苏晴走过去，接过包包，心中若有所思。
林向东说：“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家。”
苏晴没有拒绝，她在心里酝酿着该如何和他摊牌。
苏晴不忍心拆穿他的小心机。
他还是很好的。她想尽可能地对他保持善意。
夜晚的古巷万籁俱寂，天空高悬的圆月洒下一片清辉，苏晴的脸泛着玉寒之色。
林向东见她身上只穿着单薄的纱裙，想给她披上外套却又害怕被拒绝，最后什么都没做。
苏晴沉默了许久，问：“你是不是喜欢我？”
林向东被打得措手不及，那么直球的吗？
他错愕地看着她，下意识地说：“啊……是。”
“你很可爱。”
林向东松了口气似的说：“还好不是发好人卡。不过男人更喜欢听女生夸他帅气。”
苏晴直截了当地说：“你的确很帅气，但我只是把你当朋友，不知道我是不是做了什么事让你误会了。”
“不，我没有误会。我知道你现在还不喜欢我，所以我在努力追你。”
苏晴摇摇头道：“我没办法喜欢你，我没办法喜欢任何人。你还是不要浪费时间在我身上了。如果你不想和我做朋友的话，我们不做朋友也行。”
林向东立刻解释：“不，我没有这个意思。你能告诉我，我差在哪里吗？我会改的。”
苏晴摇摇头：“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我忘不了我的前任。不想开始新的感情。”
“我知道像你这么优秀的女生感情经历一定不会是空白，我可以……可以帮你忘记前任。”
林向东将姿态放得那样低，她该接受他的提议吗？
利用他忘记过去，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算了，不行的。她已经试过一次了。还是不要害人害己了。
苏晴看着他，坦言道：“我试过了，不行，我没办法和别人恋爱。”
林向东脸上的表情如遭雷击。他怔愣许久，才开口道：“你已经……和别人试过了！我连第二顺位都不是吗？”
苏晴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
很快林向东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过激，他平复了情绪，说：“哦，这样也好，反正我没兴趣做替补。那……我们还是继续做朋友吧。我不喜欢你了。因为是你先不喜欢我的。”
林向东这样自我安慰着——苏晴不喜欢他，也不喜欢别人，那他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就是除前任之外无人可以超越的存在。
这样也很好。
来日方长，就算她真的是坚冰一块，他也可以润物细无声地把她融化了。
苏晴回到家，径直来到楼上，打开抽屉，将香烟和打火机拿了出来。
她抽出一支烟，含在嘴里。一只手按下打火机将烟点燃。
她背靠着窗边屈膝坐在窗台上，仰头看着天空中清冷的月光，深深吸了一口烟。
薄雾般的烟圈缓缓吐出，眼泪就那么不经意地流了出来。
她没有难过。她只是有点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