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双生鬼5
时眠拿起茶几上的手机，来电显示是“顾天师”，铃声还没有停，在客厅里回响，他下意识看向宴乔，然后低下头，胡乱接起电话。
“时眠，今天下午三点半，我在学校旁边的咖啡厅等你。”顾若川的声音温和有礼，只是听着他的语气，就可以猜想到对方彬彬有礼的姿态。
时眠捏着手中，如果不是必要，他不愿意离开宴乔身边，犹豫了一下：“我……”
顾若川的语气没有一丝起伏，依旧是好脾气的姿态：“你上次不是说过，你的身边发生了很多难以想象的事情吗？这样的事情找我是最好的选择，不是吗？”
时眠抿了一下唇，他不知道该怎么拒绝顾若川的话。对方并没有用很强迫的口气说话，但他能明显感觉到对方压下来的不耐烦，况且提出和顾若川见面的要求，也是原来的“时眠”，于情于理，时眠都应该去赴约。
对面又传来声音：“时眠？”
顾若川言简意赅地解释：“你已经付过我钱了，不来这一趟是不是有些不划算？来了之后，你跟我说一下你的情况，要是我能帮你解决最好，解决不了就当做倾诉。可以吗？”
见顾若川一面的确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他毕竟是天师，说不定真的能解决时眠这些天遇到的各种灵异事件。
时眠：“好。”
挂完电话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宴乔生气了，宴乔生气的时候并不会横眉倒竖，更不会自降身份地质问，只是沉默地坐着，脸上没什么表情，正在等他的解释。
客厅里一片沉寂，宴乔把自己的手掌放在时眠后颈，不轻不重地揉捏着，像把玩一只小猫。
温暖的触感却让时眠起了鸡皮疙瘩，他小心翼翼地觑着宴乔的神色：“宴、宴乔……”
宴乔的眉眼下压，隐藏在阴影中，窗外斑驳的光打在他的背后，让他整个人都带着一层神秘的氛围，像是藏在暗处的蛇，阴冷而滑腻的眼神黏在猎物身上，带有剧毒的尖牙快要刺破时眠细腻的皮肤。
时眠低着头解释：“我和顾若川约好了今天下午见一面，我也答应了他，能不能、能不能出去？”
宴乔的眉毛微微皱起，视线从始至终没有离开时眠的身上，他的声音依旧绅士：“我和眠眠不是说好了吗？以后就待在家做自己的事情，不要出去，我不喜欢眠眠沾染到别人的气息。”
占有欲好强——
时眠心里划过这个想法，但他却不由地对宴乔的话表示同意，仿佛只要宴乔开心，他可以做到任何事情，即使损害了自身的某些利益。
这个念头出现在脑海中的瞬间，时眠开始怀疑，这到底是身份卡牌的作用还是他本身就是这么想的。
他疑惑地看向宴乔，却直直跌去对方像大海一双深色的眼睛中。在时眠的注视下，宴乔的脸越来越近，紧接着鼻头上传来一阵湿润而温暖的触感。
“眠眠心里是不是在腹诽？也是，都怪我，是我太混蛋了，眠眠应该有自己的社交，我不能总是把你放在我的视线范围内，也该让你出去和朋友接触。”
宴乔的睫毛下落了一道阴影，看起来有些无奈。时眠心中抽痛，宴乔总是这么体贴，他立马将心中的疑惑消除，他怎么能认为宴乔不值得他的百依百顺呢。
“那眠眠要记得早点回来，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就给我打电话，好不好？”
宴乔又要俯身亲吻时眠，眼中是化不开的浓情蜜意，而时眠就是那只被吸引过去的蝴蝶。
打在脸上的阳光被宴乔尽数挡去，时眠彻底进入了属于宴乔包围的阴影，看着对方越来越近的脸庞，时眠突然伸手横隔在两人中间。
宴乔不满地从鼻腔里发出一个疑问的音节：“眠眠？不愿意我亲……”
时眠微微侧了一下脸，眼尾泛红，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将手挪开，紧接着像是做了什么郑重决定似的拥住宴乔的脖子，将嘴唇贴过去，他眼眸紧闭，又因为紧张，嘴唇落下的位置有些偏。
宴乔胸腔震动，笑了一声，将手掌放在时眠的后颈，和他唇齿交融。宴乔的吻技显然非常不错，时眠几乎将身体的控制权尽数交给对方，微微缺氧的大脑晕晕乎乎的。
滚烫的呼吸扫过时眠脸上的绒毛，热度传递的同时，他也闻到了一股好闻的味道，附属于宴乔身上的夹杂着沉香的沉稳气味。
分开的时候，时眠眼中都是雾气，眼尾的景色比天边颓丽的晚霞都要让人心醉，两人的距离不过咫尺，仿佛只要稍微往前，两人的唇就可以重新碰在一起。
时眠靠在宴乔怀里：“宴乔，谢谢你，我们只是见一面，我很快会回来的。”
宴乔又轻啄了一下他的唇角：“好。”
时眠是在下午三点到达见面地点的，他穿着背带裤，皮肤白皙，样貌惹眼，路过的很多人都会多看他几眼。顾若川在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就看到了他，立马起身：“时眠，这里。”
“顾天师。”
两人一起走到座位上坐下。
顾若川身上的大褂让他带着清冷气质，白色的长袍下摆处有一朵金线勾勒的莲花，时眠的视线从衣服转移到他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真是麻烦您了。”
“不麻烦。”顾若川摇头，“你上次只是跟我说了你最近遇到了灵异事件，并且给了我一些定金，今天你可以详细说一下你遇到的事情。”
时眠回想起昨天遇到的事情，眼睫微颤，心脏砰砰直跳，硬着头皮说：“街上的所有人都在看我，脸上的笑容非常恐怖，每个人都在说想吃掉我，还有一个红衣小女孩……”
咖啡厅内的气温骤降一个度。
时眠立马噤声，他看向顾若川，等待对方的解释，顾若川也没有犹豫，直接说：“可能是因为你身上有什么东西是鬼怪所觊觎的。”
“这样啊。”时眠也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可以吸引鬼怪，他又说，“还有……我的母亲变成了人头蛛身的怪物。”
顾若川：“你的母亲在什么时候去世？”
时眠也不知道，他在心里悄悄问系统：“系统先生，原主的父母是什么时候去世？”
【十年前。】
时眠垂眸：“十年前。”
顾若川若有所思：“还有呢？”
时眠想了想：“还有镜子里的我不是我，是一个怪物，脸上的皮肤不断脱落，里面有像熔浆一样的红色裂纹，他在镜子上写了一句话。他说我……”
“活不过二十三岁。”
听到这话之后，顾若川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些类似凝重的神色，时眠抬头看去，正好看到对方眼中还未消失的兴味。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时眠总觉得顾若川看着他的目光变得滚烫，仿佛他是什么美味的点心。
时眠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束缚在了自己身上，不断纠缠、缩紧、勒出血痕。他白嫩的指尖颤了颤，不敢和顾若川对视，小心翼翼地开口：“顾天师？”
顾若川恍然回神，冲时眠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抱歉，实在是因为时眠先生太过好看，让我都忍不住心向往之。”
这话说得直白，时眠的脸逐渐变红。
他吞吞吐吐地说：“天师，我……”
顾若川脸上并没有什么难堪之色，仿佛夸赞美人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对面的时眠却因为他的一句话变得脆弱、不堪一击、瑟瑟发抖。他笑了一下，目光温暖：“我们继续说鬼怪的事情？”
时眠咬了一下唇：“好。”
顾若川：“我记得，你的男朋友好像对你很关心，他的占有欲过分强，昨天见面，他甚至说出了不让你外出的话，他难道就没有发现你身上的异常吗？或者说他装作没有发现？更或者，这本身就是他……”
时眠立马打断他接下来的话：“不知道您是怎么联想到宴乔身上的，但这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顾若川斟酌着这几个字，“既然你这么说，那就没有关系了，不过，我觉得宴先生挺奇怪的。”
真的没有关系吗？
时眠不知道，他愿意无底线地相信宴乔，可是宴乔真的值得他信任吗？无微不至地照顾、疯狂的占有欲、每天一杯带有血腥味的水、只要在眼前身边就消失的鬼怪……一件又一件的事情浮现在时眠心头。
不不不，不可能。
只有宴乔可以相信，这个陌生而恐怖的世界里，只有宴乔是熟悉而温柔的。窗外的阳光打在时眠身上，给他镀了一层金色的光芒，让他整个人呈现一种玲珑剔透的脆弱感，仿佛稍微一碰就支离破碎。
顾若川的全部注意力都被宴乔吸引而去，他摇了摇头轻笑道：“你真好看，如果不是你已经有了男朋友，我肯定会追你。”
“啊？”
时眠嘴唇微张。
顾若川将手指从袖子里伸出，手指点在时眠的眼角，眼含笑意：“右边的眼睛最漂亮了。”
时眠闻到了一股冷冽的莲花香味，等到顾若川的手指从他的脸上移开之后，他才将手掌贴在脸上，脸色微红。
面对一个男生近乎表白的话语，时眠尴尬地不知所措。他心里划过一丝异样，他的两只眼睛难道长得不一样吗，为什么顾若川偏偏要点出是他右边的眼睛呢？
“时眠，不要害怕。我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就承诺过，我会保护你的。”
顾若川的眉眼隐匿在一片模糊的阳光中，让他仿佛带了一层圣光，暖意洋洋，让人无条件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