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脱单第三十步
最先反应的是肖旭，听见动静转头正看见方景然半侧着正往下栽的身子，他几乎是本能般地上前一步，方景然的肩膀直接重重撞进他怀里。
下冲的力道被肖旭缓冲了，他用胳膊揽住他，另只手试图去拉楼梯扶手。这股力道不小，肖旭差点被带着一起滑下去，几个跟拍的摄影师托了他一把，这才算把两个人都稳住了。
方景然惊魂初定，大半个身子被暖烘烘的温度包裹，忽略脚踝那一点疼，他想从肖旭怀里挣出来，后移半步立马疼得龇牙咧嘴。
“哥，你怎么了？”
方景然被抱得动弹不得，他脑门冒了一层汗，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字眼来。
“脚……”
教学楼离校医务室隔着两栋楼的距离，肖旭打横抱着方景然不停顿地一路往前走，将许炀和几个摄影师甩出老长一段距离。
方景然被颠得战战兢兢，他屏住呼吸，生怕再增加半点份量。
天暗得快，校内路灯还没来得及亮起，很少有人注意到楼底下的这副景象。
到了医务室，正赶上医生下班。那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才关门落锁就和喘着粗气的肖旭面对面地碰上了。
“这是……”没怎么见识过这种高难度场面，医生一时语塞。
“他脚伤了！”肖旭的声线本就低沉，如今又带了点凌冽的气势，那医生一怔手里的钥匙差点没拿住。
医务室不大，除去办公桌和储药用的几个柜子以及一个洗手台，只剩两张被布帘围起来的单人床。
消毒水味很淡，半开的门散一阵就闻不到了。
方景然被放在床上，脚踝的地方已经肿出一大块，青紫带着丝丝血色蔓延到脚背。
“就是扭到了。先冰敷，明天再热敷，贴点膏药就行。”医生摸了摸伤处，确认骨头没事后说道。
一个小冰箱被匿在办公桌下，医生从里面拿出个冰敷袋，刚要往方景然面前递，肖旭一伸手接了过来。
医生一顿，有些尴尬地从布帘里退了出来。一转头，看见几个人齐刷刷站在门外。
“你好，我们来看看他有没有事。”许炀的声音隔着布帘柔柔地传来。
“哦，人没事，这两天别做什么剧烈运动就行。”
医生的话一出，好几个人跟着应和。
“景然哥……”许炀拉开布帘一角探出头来，“还疼不疼了？”
冰敷袋被肖旭接过来后，他刚准备上手被方景然一把抢了过来，冰袋一放脚踝那里的痛楚减了大半。
“没什么了。”方景然压住冰袋刚动一下脚踝，立马又“嘶”地一声皱紧了眉头。
“都怪我，不然你也不会这样。”许炀满脸愧疚。
“不怪你，都是意外……”
许炀瞧了眼方景然的伤处，“景然哥，这儿离宿舍楼有点距离，待会儿我背你走吧。”
“我来就行。”肖旭终于逮着机会，深深瞧一眼方景然，“交给我。”
方景然被颠出了阴影，直接否决，“我自己走就行了。”
“脚这样了怎么自己走？”肖旭道。
“那个……”医生出声打断他们，指着门后的位置，“我这儿有个轮椅，如果要用的话，稍微擦一下就行。”
出了医务室，天已经完全黑透，几个摄影师都没走，每人都在轮椅的手推上助了把力，让方景然体验了回风驰电掣的感觉。
轮椅车没推出多远就被小周在半道截了一回，他看见方景然都坐上轮椅了吓得差点扑倒在他跟前，即便搞清了只是扭脚一脸哭丧的表情还是没变。
导演和副导早就得到消息，方景然还没进食堂门就出来嘘寒问暖一番。时乔提着一袋打包好的食盒直接递给了肖旭。
“看不出你挺有力气的。”时乔捶一下他的肩膀，“好好照顾我朋友。”
肖旭被捶得一愣，却被后半句熨帖得启唇一笑，连忙接下袋子。
“老方……”时乔凑到方景然耳边，“待会儿发点照片给你。”
方景然狐疑一路，到了宿舍打开手机赫然看见时乔发来几张黑漆漆的照片。他眯着眼睛辨了半天，才在照片中央看见两个人影，依稀就是肖旭抱着自己的样子。
“看什么呢？”肖旭拆了包装袋，把食盒一一摆开，这活他熟极了，照顾得得心应手。
“没什么……”方景然在心里给时乔发送了两个字——无聊。
两个人面对面吃饭时，房间里的气氛才尴尬起来。
方景然吃完了菜戳米饭，半天主动憋出一句：“刚才谢谢你……”
肖旭抬眼，滤掉了惊讶，回得颇有使命感：“应该的。”他朝桌下瞧了瞧，“脚还疼吗？”
“好多了……”不知是不是光吃菜咸哑了嗓子，三个字粘着颤抖的尾音说出来不觉多了份柔弱感。
方景然清了清嗓子，随后发觉肖旭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
屋子里又安静下来，这回除去尴尬还多了一丝诡异。
“哥……”肖旭一出声，方景然心里就一激灵，“你待会儿要怎么洗澡？”
敢情憋半天就在思索这种问题，方景然抬眼：“就这么洗啊，我身上没伤口，手也没事。”
“可是浴室里地挺滑的，你行动也不方便，要不我……”
“不用！”方景然心惊肉跳地打断他，“我自己来。”
肖旭看着就没死心，还想开口，被一阵突然的电话铃声打断。
是傅千程打来的，方景然像见到了救星，摇着轮椅去屋角接电话。傅千程下午告假去参加了场直播，回来时听说方景然受伤，在车上就给他打电话了。
他接起电话刚应了两声，那头就传来鬼哭狼嚎的声音，方景然翘着伤腿愣是安慰了他十几分钟。
迷迷糊糊地睡到天亮，方景然一个翻身磕到伤处疼醒过来。他皱着眉头缓缓睁眼，突然看见晨光微熹的房间里，有个人正探身过来。
“哥，你醒了？”带着一阵沐浴乳的清香，肖旭穿着件t恤看向他。
方景然点头，起身时扯到脚踝疼得又直皱眉。
“等我会儿……”肖旭说完转身往浴室走，再回来时手里多了块毛巾，“哥，把脚给我。”
方景然一怔，“不用了，你把毛巾给我。”
肖旭这次没听他的，直接上手隔着被子捉住他的脚，然后掀开被角将热毛巾敷在他脚踝。
方才那点隐痛在温度下渐渐舒缓消散，热毛巾的时效短，肖旭来回跑了几次，最后一次低着头给他热敷时，领口敞着正好露出一小片胸口。
“你胸口那儿怎么了？”肖旭的胸口有块青紫的痕迹，方景然开始以为是光线问题，看了一会儿才发觉那是块乌青。
“没什么……”肖旭拉了拉领口，顺手去拿放在书桌上的膏药。
膏药的丝丝凉意渗透伤处，方景然倏然想起自己刚从台阶上摔下来时，那一下势头最猛的冲击被化解进一片暖融融的怀里。
“我撞的？”方景然说着就要去掀他的t恤，“让我看看。”
“不是，没什么好看的。”
肖旭往后退了两步，方景然直接跟下床，站起的瞬间牵动伤处，吃痛地又坐回床上。
“哥！”肖旭上前要扶他，被一把抓住了胳膊，方景然绷着脸不依不饶地伸手拉下他的领口。
那块痕迹的形状不大，青紫的颜色却很扎眼，“肖旭……”方景然怔怔地瞧着，胸口闷闷地仿佛堵了什么千头万绪，嘴里半晌都挣不出一个字来。
倏地，肖旭抓过他的手，一把将他拉进怀里，“哥……这节目录完我就要回国外读书了。”
方景然心头一颤，就听那低沉的嗓音接着道：“我会离开一段时间，你能不能……”他渐渐收紧手臂，“能不能考虑一下我？”
少年人的热情像团火烫得方景然直往后躲，肖旭圈着怀抱不依不饶，两人正你追我躲地较着劲，突然，门外传来敲门声“咚咚咚”三下，像是摁下了什么暂停键。
肖旭满脸不高兴，松开手朝门口看去，大早上的连手机都没半点动静，谁会这时候过来？
“哈喽！”宋潇裹着一身香风，容光焕发地在门口招手，肖旭拉开门的瞬间眉头一皱，“你过来干嘛？”
“怪想你的，找你……们吃早饭。”宋潇小幅度地抻着脖子，视线一下就瞥见方景然。
方景然坐在床边，头发有些乱，表情还残存着上一秒的几丝狼狈。宋潇见多识广，眼珠子一转，脑中自动联想出无数画面。
肖旭直接拿身体挡着他的视线把门在身后关小，“酒店不是有早饭，跑这儿来干嘛？”
“酒店多无聊……”宋潇冲着肖旭坏笑，“刚刚坏你好事了？”
肖旭经不起拆穿，耳尖微微泛红，“滚回你的酒店去！”
宋潇不为所动，慢悠悠地祭出杀手锏：“你就是这么对待忙活了一整夜的朋友？”
肖旭眼睛一亮：“成了？”
“那是。”宋小爷意得志满的连连点头。
时间尚早，走到操场附近才看见几个早起锻炼的学生。三个人贴着跑道外围，没走多久发现傅千程也混在几个学生中间跑步。
方景然的脚踝依旧肿得厉害，脚侧的淤血也只散了一点，他本来想瘸着腿出门，没走两步就被肖旭摁到了轮椅上。
“哥！”傅千程火急火燎地跑来，抓起方景然的手就不松开，“脚还疼不疼？”
方景然朝他摇头，“还好。”光嘴上说傅千程不信，弯腰去撩方景然裤脚，肖旭始终冷着脸那表情就差直接把人踹走了。
宋潇看了会热闹，不怕死地拿胳膊杵肖旭，“爱情路上的绊脚石个儿还挺高……”
绊脚石满头是汗，不讲究地拿袖子蹭了蹭脑袋，这才注意到边上肖旭刀子一样的视线，他咧咧嘴不明就理地往方景然身边又靠近了点。
宋潇被傅千程的表情逗乐，捂住嘴想笑。
肖旭瞧着姓傅的心烦，搭着推手刚要使劲，就见傅千程又凑到方景然跟前，“哥，昨天电话里忘了跟你说……”他顿了顿，压低点分贝，“沈苏安……好像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