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如果在你十三岁的时候，有人告诉你，你长大后会嫁给一个比你大八岁的男人，你是什么想法？
在你做好了心理建设，说服了自己，答应嫁给他，把他看做自己未来伴侣的时候，又会怎么刚跟他相处？
如果在你按照这种想法跟他相处，他却在一年之后人间蒸发，七年后他却再次出现，本来已经快把他忘了，别人却还让你跟他捆绑，你又会怎么办？
林栀“腾”地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在场的所有人都很惊讶。因为平素一直波澜不惊，十分冷静淡定的林栀，竟然会做出这种举动。就连一直保持着假笑的赵荣光也用一脸震惊的眼神看着她。
“为什么要这样？”林栀满脸不解。
赵荣光笑了一下，抬头看着林栀：“林栀，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所以有些事情，我觉得我没有必要解释第二遍。我只跟你说厉害关系，如果你现在把顾泽送进去，你是可以洗刷恶名，但是顾家会放过你们家吗？”
林栀愣住了。
赵荣光认真地看着她，开始乘胜追击：“如果顾家把当年你父亲自杀，母亲离开的事情和那些丑闻翻出来，你让你哥哥怎么办？到时候断送的可不仅仅是你的事业，难道你让你哥哥这么多年的努力和事业，就跟着你分手的事情毁于一旦，你觉得值得吗？”
林栀平静地看着他，柳眉紧皱，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韩天源看到情况不对，立刻想去拉住她。但是林栀却甩开了韩天源的手，低头看着赵荣光，一字一顿地说：“所以，跟我哥哥相比，我的事业，就是不值一提的，对吗？”
赵荣光也跟着站了起来。他看着林栀看，鹰隼一般的眼睛里有几丝愤怒，也有几丝警告。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赵荣光的眼睛，她却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哥哥，林杉。
甚至还包括很多年前的事情。
她记得爸爸刚刚自杀，爷爷还没找到他们兄妹的时候，她和哥哥栀怎样相依为命，也记得林杉是怎样拼尽全力保护自己的。
如果她真的因为顾泽的事情身败名裂了，那也没关系。她不小心，她该着的。
可是哥哥，他跟这件事情没有任何关系，他也不应该因为自己的错失受到这样的影响，他是无辜的。
而赵荣光，就是吃准了林栀的软肋，才用林杉来威胁她。当然，他也知道，她一定会答应。
果然，还没有片刻功夫，林栀就妥协了下来。
她最后还是垂死挣扎一般地问了一句：“一定要这样才可以吗？”
赵荣光似乎松了一口气，又重新坐下来：“这是我们经过商讨之后最好的处理方式，没有其他的了。顺便一提，为了稳固住你们的事业，最好可以结婚，毕竟结婚也可以签合同。”
林栀咬着嘴唇，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缓言道：“那好，我这边同意了。但是我有两个条件，第一，这只是假扮的，第二，不能影响到我哥哥的事业。”
赵荣光起身，亲自给林栀倒了一杯咖啡放在了她面前：“林栀，你放心。这个公司一定会做到的。”
林栀没说话，她正在默默地注视着桌子上面的那杯咖啡。香气浓郁，她很想喝，但是计算了一下那杯咖啡的卡路里，林栀觉得，还是算了吧。
“你放心，后续的事情我们都会帮你解决好，不过林栀，去见顾砚深谈假扮情侣的这件事情，还是要你亲自去谈。”
林栀眯起了眼睛：“为什么要我去谈？为什么还有结婚？”
赵荣光再次微笑起来：“林栀，这样才最有诚意。更何况，你都已经做到这一步了，再做一点儿，也没什么。”
林栀冷笑了一声，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赵荣光的算盘从一开始就已经打好了。这家伙不愧是久经商场的老狐狸，从刚开始的时候，他就在给她下套。
说完之后，赵荣光又把一张纸条推到了她面前，那上面有顾砚深的联系方式和他的家庭地址。
根本连拒绝的时间和机会都没有给她。
反正事情已经这样，林栀与其挣扎，还不如坦然接受。
她拿起了那张纸条，看了两眼，然后挑眉说道：“你们还查人家地址，你们这么做经过别人同意了吗？”
赵光荣重重地叹了口气，说：“这就是权宜之计，我们也没办法。”
林栀拿起了桌上的纸条，塞进了包包里，深深地看了赵荣光一眼，然后戴上墨镜，利落地往外走：“我知道了，你们等我的好消息就行，还有，三天之后的新闻发布会，你们一定要处理好。”
——
“顾砚深，我看你是真的不要命了！”
元海市的公安局内，一个中年男人把手里的档案甩在了面前的顾砚深身上。
顾砚深今天换上了制服。
他穿着深蓝色的外套，戴着宽檐帽，身高腿长，肩宽腰细，胸口上的徽章熠熠生辉。他盯着从自己身上洒落的几页纸，用舌头顶了一下牙齿，却没说话。
“说话！昨天一个让你跑去追三个人的时候不是挺牛的吗？”
片刻之后，他终于抬起头，缓慢正经地说道：“我没想那么多，我是觉得我如果不追，人就会跑了。”
刘局长此时的心情特别不好。其实作为上司来说，他是很喜欢顾砚深这个后背，又能力又年轻，就是这孩子，他了解之后才发现。
好像有点不太正常。
这孩子追犯人不要命。从他工作开始，已经好几次了。最严重的一次，顾砚深空手接住了逃犯的刀子，整个手差点被砍穿，连手掌的骨头都可以看得见。
但顾砚深却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一样，还在满不在乎地对那个逃犯笑。纵然逃犯心理素质极佳，但是看到这么不要命的人，也被吓坏了。顾砚深趁此机会，一脚把他踹倒在地，抓住了他。
几次之后，直到发生昨天的那件事情，刘局长终于意识到，事情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顾砚深就是一把剑，剑锋出鞘，剑走偏锋，但是他却从来都不知道收敛。要是由着他这样下去，早晚有一天会伤人伤己。
刘局长抬头看了看顾砚深，正色道：“我现在需要你给我一个保证，保证你下次遇到这种事情，不会再像今天这样。”
顾砚深低下头，沉默了。
刘局长有些着急：“顾砚深，我希望你能明白一个道理，你今天或许是自己解决了问题，但是明天，因为你的自大和自负就可能会影响到别人，你明白吗？”
顾砚深淡道：“我不会影响到别人。”
“等你影响到的时候就晚了！我现在就要你一个回答，如果下次遇到这种事情，你会不会改正。”
顾砚深摇了摇头。
刘局长沉默良久，颇有些痛心地说：“那好。那我也告诉你一件事情，因为你这几次的擅自行动，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我们的工作，现在，我要代表局里跟你宣布一件事情。”
顾砚深抬起眼，定定地注视着刘局长。
顾砚深微眯凤眸，无意识的摩挲着指尖，他像是在思考，也像是要发疯的前兆，神色沉冷如冬霜。
“从现在开始，你被停职了。恢复的时间，我不能给你确切的答复，具体要看你的表现。但是我不是在恐吓你，因为你很可能会失去工作的机会。”
这话说完，办公室里就陷入了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终于有了一点动静。
顾砚深没说话。他低着头，目光有些阴沉。片刻之后，顾砚深伸出手，摘下了自己头上的帽子。
沉默半响，谁都没有说话，焦灼气氛像是冰川下流淌的岩浆，只需要一丝火星就能轻易点燃。
警帽在桌面磕出一声轻响，顾砚深放了手，慢吞吞抬起眼，看向桌后坐着的刘局，勾唇道：“如你所愿。”
刘局紧张地看着他，虽然对方从始至终都表现的很平静，但他仍感觉到一阵难以忽视的压迫感，仿佛下一刻就会徒然暴变的野兽。
然而，顾砚深只是双手插兜，懒散走出去，还顺带一脚踢上了门。
——
林栀一秒钟都没有耽误，开了车就往顾砚深的家里去。
十几分钟之后，她的车在一个有些破败的小区门口停了下来。这也是一个老旧的小区，比李绵绵住的地方强不了多少。小区大门是老旧的铁门，常年敞开着，门内有一个破旧的花坛，几个大爷大妈正坐在花坛上聊天。
小区里面来往的人，眼睛都不由自主地注视着这个过于漂亮，个高腿长，打扮精致的女孩子。
林栀看着被风扫过来的辣条包装袋，慢慢地停在了她的脚边。一时间感受到了世界的参差。她再次展开纸条，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地址。
她有些迟疑，缓慢地走进了小区，林栀迈步走进同样陈旧的单元楼，步入老旧的楼梯，最后在302停下，然后试探一般地摁了摁门铃。
民间有一句俗话，小儿子，大孙子。
意思就是，老人家最喜欢的后辈就是最小的儿子，最年长的孙子。这是千百年来的规律，但是顾砚深，明显是不受宠的小儿子。
林栀双手握着包带，端正了自己的身体，等待着。
片刻之后，门被打开了。
顾砚深出现在了门后。他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黑色运动裤，精壮的手臂脉络清晰，t恤下面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他的皮肤是小麦色，看起来非常健康。露出来的小臂上有一条伤疤。
林栀抬头向上看了看，看到了男人的脸。
长得也帅。是那种带着阳刚之气的，他的头发不长，皮肤的颜色很健康，轮廓锐利，黑长眉毛下入星的双眼深邃，炯炯有神。鼻梁高挺，下颌线硬朗。
相比起七年前，他成熟了不少，只是那双丹凤眼没变，反而和他线条和气质莫名地和谐。
林栀默了片刻，非常不争气地看了几秒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