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老僧三问
姬仲航放下心中惋惜，一扭头径直向西院最里面的禅房走去，径直来到亮着灯的房间前，抬头观瞧，只见门楣之上，写着几个大字，此处正是方丈室。
姬仲航站在门外，整了整衣装，正准备抬手敲门之时，门却自动打开了。
“小友请进，老衲已等待多时。”屋内传出一个声音。
姬仲航不再迟疑，跨步进入到禅房之中，只见禅房不大，正中放着一张供桌，上放香炉，香炉里三柱清香徐徐燃烧，袅袅青烟散发着古朴的香气，充满了整个房间，似是柏崖，又或沉香，让人气定神闲，心神宁静，两只供烛分立香炉两侧，此时烛光闪耀，乍看之下，似有金色光团围绕，墙上一个大大的佛字，写的是苍劲有力，颇有气势。
右边是一张床榻，床榻之上没有枕头和铺盖，只有几个蒲团，在家里与李叔大战了三百回合的小兽此时正趴在床上呼呼大睡。
左边是一张茶案，案上放烹茶四宝，孟臣罐，若琛甄，小烘炉，玉书煨，此时风炉上，玉书煨中的甘泉，在炭火的加持下，微微翻滚，热气升腾。
茶案后的蒲团上，端坐一僧人，此时正一脸祥和地看着姬仲航，只是脸上那副眼镜的腿似乎是断了，用白胶布随意的裹了一裹，戴在脸上看起来不太周正。
姬仲航上前躬身行礼，“大师处处点化弟子，让弟子行至此处，弟子不敢不来……夜色深沉，多有打扰，只是弟子心中疑惑甚多，还望大师解惑。”
老僧点点头，示意姬仲航坐下，“小友不必多礼，请入座饮茶。”
姬仲航犹豫二三，恭敬从命，走到案边，在蒲团上盘膝而坐，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难免防备。
只见老僧端起烘炉上的玉书煨，将煨中清泉缓缓注入孟臣罐中，随着清泉的注入，一股茶香扑鼻而来，轻嗅之后让人陶醉其中，老僧斟了杯茶放在姬仲航面前，姬仲航端杯轻嗅，然后浅尝，只觉香味馥郁，满嘴生香，口唇回甘。
姬仲航咂咂嘴，颇为回味，“好茶，如果我没说错，这茶应该是龙井雀舌，采摘于清明之前，这泡茶的水，定是雪山冰泉，清冽甘甜，恰到好处的凸显出雀舌的滋味。”
老僧一听，颇为赞许，“哦，小友还懂茶？茶，乃老僧生平所好，没想到小友单品茶汤，却能将这其中门道说个八九不离十！看来对于茶道，也是颇有造诣啊！”
姬仲航连忙摆手，“不敢不敢，大师谬赞了，小子只是一纨绔，平日里挣的那点钱，都拿去吃喝玩乐了，也算是积攒了些许心得，在大师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老僧颇为满意，捋了捋胡须，“小友不必谦虚，今日你能够到达此处，我们也算是颇为有缘，刚才东塔地宫之下显出异象，百年难遇，足见小友不凡！”
姬仲航颇为好奇，“大师，您的意思是说，刚才东塔异象是由我引动？只是不知那地宫下面是……是何宝物？”
老僧一脸高深，“异象却由小友引动，只是此物今日显出异象，老衲也是始料未及，细细想来或是天数，如今时机未到，此刻也是多说无意，还望小友见谅！”
老僧沉吟少许，继续开口，“只是……令有一事，不知小友是否做好准备？”
姬仲航没想到老僧对自己如此客气，心中防备也放下许多，只是此番话语，说的是云山雾罩，高深莫测，似说了些什么，仔细回想好像又什么也没说！让人觉得好不苦恼！只是这最后一句，问的突然，姬仲航有些不解！
姬仲航急忙起身，抱拳拱手，“不知大师，此话何意？突然问小子是否准备好？不知我该准备些什么？望大师直言指点，小子聆听教诲！”
老僧人端起茶盏，浅尝一口，随即淡淡出两个字，“入梦！”
姬仲航心中一惊，说话有些结巴，但更多的是好奇，“您……您知道入梦？请……大师解惑。”
老僧点点头，又品了一口杯中雀舌，“老衲知之，当日在地铁之上便有所察觉，当时老衲还出言提醒，不知小友可否记得？”
姬仲航回想起当时的梦境，在地铁之上，眼镜青年，确实朝他所在的方向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跟现在说的话一模一样，“你准备好了吗？”只是为何重复问这句话，姬仲航确是不得而知。
姬仲航面露疑虑，心下想到，大师为何一直重复问我准备好了没？不知这是何意？和入梦又有什么关系？大师究竟要让我准备什么？……难道您是要问我……是否准备好了入梦？……可我根本不会入梦，之前那次只是偶然！
老僧面见姬仲航面露思索，也不理会，只是默默的给姬仲航又斟了一盏茶。
这难道是要……
姬仲航想透其中关节，赶忙起身整了整衣衫，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请大师收我为徒！”
说完姬仲航就要行三拜九叩之礼，可刚要跪下，只觉一股柔和之力将他托起。
老僧面露赞许，“小友不可，你我之间确是有缘，不过是否是师徒之缘，还不得而知！拜师之事……需容后再说，老衲现还有两问，但看小友如何作答？”
姬仲航恭恭敬敬，“但请大师询问，弟子如实作答。”
老僧面色淡然，无喜无悲，“你……准备好了吗？”
此言一出，姬仲航倍感诧异！这……这不是刚刚那个问题吗？为什么又重新再问一遍？这当中难道还有什么别的玄机？姬仲航百思不得其解，正在踌躇之际，突然一句话语出现再脑海之中，姬仲航也不知道是从哪本书上看来的，此时就凭空冒了出来。
“人生如盏，得失有量”，这句话的意思是？人生就好比茶盏，倒入茶盏中的水越多，从茶盏中流出来的水也就越多……
难道？大师是在问，我是否做好了失去的准备？
一念及此，姬仲航面露喜色，再次抱拳拱手，“得到越多，失去越多，大师是在问，我是否做好了失去的准备！“
“我的回答是，我……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