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与虎谋皮
孟义山很平淡地说来，殷梅惊愕得愣在那里，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诶诶，我说老孟，你这不是越说越吓人么？看把人小姑娘吓得，吓人出毛病就不好了。”
潘秋生在一旁明显也心虚得紧，连声抗议。
“本来就是事实啊，这峡谷里最凶猛的野兽，就是老虎哇，没骗你。”
潘秋生往孟义山身边靠了靠说道：“那……那今晚我们还能活着不？这鬼林子里，咋那么不消停呢。”
“嘿嘿，先对付地窖子爬出来的玩意吧，山里的气候，前一秒还明月当空，后一秒可能就乌云盖月了。”
“姑父，老虎应该不怕硫磺吧，下不下雨，对它应该都不是问题。”
“放心，刚才我们一路过来，并没发现虎踪，再者，现在老虎也不似以前多，据大哥讲，这沟里已经有两年没遇到过，所以，也不必太担心。”
“那以前是经常遭遇了？”
“那可不，我太爷到我爷爷这两辈人，都是亲眼见了虎吃人的，我父亲如果不是世外高人搭救，也早早喂了虎口，也就不会有我哥俩来继续跑这路了。”
“世外高人”一出口，即刻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特别是潘秋生，转头问道：“哦？令尊还有这奇遇，可真是不为人所知哈，倒是快说来听听。”
潘求生调整好坐姿，有点急不可待。
一阵山风拂过林梢，林子里像惊着什么了，岩石旁边发出巨大“窣窣”声，这也让欲待听故事的人分了心，全扭头往林子看去。
“副官，你们几个拿火把到边上去守着，看是什么鬼东西总在那作妖。”
潘秋生转头对营帐下休息的大兵说道。
副官眉头皱了一下，不太情愿地起来领命，指挥士兵到火堆边点燃松枝，陆续分散到离林子一百米的地方站岗。
张千千和铁甲对视了一眼，默默对最后一个过来点火的大兵竖拇指，大兵只眼神冷漠，喜怒无形，完全让人摸不透。
岩石边缘草木皆兵，气氛异常，火把过去后，林子里却瞬间安静下来。
殷梅没想到潘秋生那么豁得出去，这有点出乎意料，她有点疑惑：他的畏惧是真的吗？
孟义山到底是见了世面的人，任凭潘秋生摆弄，四面火光透亮，也不做任何表情。
潘秋生看安排得差不多了，才急不可耐地道：
“这下安全了吧？孟兄倒是快说说，那“世外高人”是怎么救伯父了？”
“也没什么奇特，据我父亲说，当年也是如我们这般夜宿峡谷，半夜听到虎啸，震慑山谷，还来不及反应，那老虎就到了营地，来势之快，让所有人措手不及，马群疯了般挣脱缰绳，冲进林子里，好几匹马掉进了深坑没了踪迹，人都吓傻了，站在原地不会动，呆呆看着那两百公斤的大虫，我父亲离得最近，他那时才十六七岁，吓得腿早软了，就在老虎要发起攻击时，天空传来一声鹰啸，老虎一愣神功夫，一支羽箭从山上射来，正好射中老虎脖子，老虎趔趄几步，就躺地上不动了。”
“死了？”
“没有，只是被麻醉了。”
潘秋生陷入沉思，喃喃道：“麻醉？在那个年代，除了西洋医生，民间也就江湖术士巫医能懂得些了，这世外高人不简单啊。”
“其实也不难，只要通晓植物药理，都能配出麻药来。”
潘秋生点点头，表示认可，接着又问道：“那后来怎么处理那只老虎的？”
“被这些人五花大绑带走了呗。”
“那他们应该是追踪老虎而来，马队才侥幸解困，可这么危险，你们又怎么还敢走这里？”
“全托那些高人指点，他们教了一些驱逐猛兽的法子，后来几次和猛虎相遇，都逢凶化吉。”
“什么法子这么好？”
“就是在扎营前，在营地周围布置陷阱，设置警报，派人躲在高处守夜，听到动静了就放炮仗，或者敲锣呐喊，点火威慑，当然，最好是携带猎枪武器，有反抗能力，才真正壮人胆，也是那时开始，我家马帮才开始配枪支。”
“原来如此，都是被逼的，怪不得孟兄今晚那么淡定，有我们这些新式武器在，就算老虎狗熊一起来，也足够招呼了吧？我们还怕个鸟，嘿嘿。”
潘秋生像突然就找到了自信，眼睛放光，瞬间精神抖擞。
孟义山笑笑，也不反驳，这也算是个事实，但真正的内幕是，红甲在出发时就做了交代，断魂峡内目前存在大型猛兽的可能性小，只有蛇虫，在黑暗森林里，还有一些看不见的威胁，其实比猛兽更危险。
沉思了一会儿，潘秋生盯着孟义山谨慎地问道：“孟兄，那些高人，到底是什么人？”
“哦，这个，其实也不是陌生人，都是阴山的畲民，你应该也见过的。”
“畲民？阴山不是只有蓝氏一族吗？”
“不，其实以前至少还有一个盘姓，雷姓，他们和汉姓居住在大屋村里，外人分不清，我们也是那次相遇才知道的。”
“那有蓝家人在里面吗？”
“没有，据我所知，蓝世铭家族其实不擅长狩猎，他们更善于研究山野药材和养生，做些匠人工作，孟家三代与他们修好，向他们请教了很多药材的知识，只是可惜了，那份情谊没能继续。”
孟义山说着，便不由神情沉重，潘秋生自然也知道，拿起烟斗放嘴上，不再说话。
故事说完了，眼见着更深露重，月儿高悬，迷迷晃晃的夜色，沉寂的森林，让殷梅不由泛起困来，张千千道：“掌柜的，你们就着这篝火边放心睡吧，有我们呢。”
孟义山和潘秋生也确实疲倦不已，铁甲取了简单的铺卷过来，在油布上铺开，殷梅实在受不了了，一头扎了就沉睡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一阵地动山摇，在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中，殷梅从梦中惊醒。
同样被惊醒的，还有孟义山和潘秋生，三个人像傻子一样，猛然坐起，茫然四顾，一时分不清梦里梦外，东西南北寻找声音的来源。
铁甲坐在篝火另一边，淡定地看着乱石阵方向，张千千不见行踪，大兵们抬着枪，正半蹲着警惕地观察着林子。
三人总算缓过来，急忙爬起来，伸长脖子往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乱石阵那边天空泛着红光，通亮，虽然隔着十几里地，还是能听见不时传来的枪声。
潘秋生紧张了起来，搓着手对孟义山道：“哥诶，这……这咋回事啊，咋还打起仗来了？不会打到这里来吧？”
孟义山一点不紧张，反倒一脸笑意，看着那片天色道：“该来的总要来的，放心，想躲的也躲不掉。”
潘秋生听这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转头沉着脸问道：“孟兄，你什么意思？敢情你是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并且是在你计划之内对吗？”
“是的，一切都是计划，不这样干，怎么分出真金白银来？你听听那枪声，多实在的，这可不是什么绿林人士，你该能识别清楚的，他们看样子是真不讲武德，不搞清楚，我还怎么去找大哥，嘿嘿，这游戏才刚开始，等着瞧。”
孟义山说完，丢下错愕的潘秋生，转身坐到铁甲旁边，淡定的烤起火来。
殷梅可无法淡定，毕竟，她还是第一次面对这阵仗，不由为黑甲和张千千的安危担心，只伸长了脖子眺望，眼前的森林，墨沉沉，似乎也不再那么恐怖。
天边的火光渐渐暗淡，枪声也消散，不多时，森林里就传来几句“咕咕”声，随即两道黑影，从树丛中箭一样荡出来，稳稳落在岩石上，正是张千千和黑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