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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四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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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郡主摸了摸后颈上的绷带, 昏睡过去之前她的确感觉到有东西咬了她一口气。

    “什么蛊?”她亲切地问,“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会让人迷失自我的蛊吧?”

    少年垂眼剔鱼刺:“是一种可以让你长睡的蛊。”

    摄心蛊的确可以让人沉睡,他只说了一半的真话。

    九郡主“哦”了声:“真的吗?”

    少年“嗯”声。

    九郡主推开碗筷:“看着我的眼睛说你没有骗我。”

    “……”

    少年抬眸看她一眼, 迅速说了句:“没骗你。”

    说完猝然端起碗筷起身, 步伐沉稳地走向门口,声音冷静:“饭凉了, 我去厨房再盛碗饭。”

    九郡主从他的背影中读出一丝心虚:“你骗我?”

    少年脚步停顿一刹, 随即步伐略快地迈出门。

    九郡主拍桌而起, 提着裙摆愤怒地追上去, 跑了一半又觉得没有趁手的玩意, 折返回来抄了两根甘蔗,一手一根, 气势汹汹地杀出去:“你给我站住, 你站住!”

    少年走得极快极稳, 转眼就走到廊檐那头, 九郡主提着甘蔗追出来时周不醒二人刚好从拐弯处绕过来。

    少年直接将碗筷塞进一头雾水的宋长空手里, 侧身闪到一边。

    九郡主用力甩出去一根甘蔗,甘蔗险险擦着宋长空的脸摔进院子里的灌丛里。

    宋长空懵逼:我是谁我在哪方才发生了什么?

    九郡主提高声音:“你跟我说实话, 你到底给我下的什么蛊,疼死我了,我不能白疼这么一下,你给我站住!”

    周不醒眼睁睁看着他俩一个追一个跑,明明只要用轻功就能快速逃亡,可这二人闹起来根本没想起来用轻功。

    周不醒嗑着瓜子看起了热闹。

    少年在院子里来来去去躲闪了六圈半,九郡主完全不像失血过多的病人, 提着甘蔗活力十足地追着要揍他, 两人围着中间那团可怜的竹子转了足足六圈。

    “你说下的什么蛊!”

    “沉睡蛊……”

    “我不信。”

    “就是沉睡蛊。”

    “只是普通的沉睡蛊, 你这么心虚做什么?”

    “你看错了。”

    “那你跑什么?”

    “我不跑你那根甘蔗就招呼到我脸上了,我天下第一好看的脸不能毁在那么一根甘蔗上。”

    ……

    旁观的周不醒和宋长空已经不想说话了。

    周不醒:那个幼稚的撒谎精是咱们冷漠无情、心狠手辣、六亲不认的月主?

    宋长空:你问我我问谁?我也想知道他是不是假的!

    周不醒:咱们找个时间请中原的道士给月主驱驱魂吧,万一月主被别的魂魄占据身体可就大不妙了。

    宋长空:如果你敢这么做,明年今日我一定会记得去给你烧纸钱。

    于是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选择当做没看见院子里幼稚的两个人,识趣地转过身仰望天空欣赏美景。

    周不醒:“今天天气真不错啊。”

    宋长空:“是啊。”

    “嘭”

    院子里的九郡主一脚踩中方才丢出去的甘蔗,反应过来之后身体已经朝着前面栽了下去。

    “阿月——”她懵了下。

    少年眨眼闪身至她身边,眼疾手快勾住她的腰将人整个揽上来压进怀中,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她趁机揪住头发往下拉,侧颈掠过一丝温热的呼吸,随即传来被咬的痛感。

    “嘶”

    少年别开头轻吸了口气,拉扯之下被她咬住的地方更疼了。

    九郡主用力拽开他封实的黑色领口,张口咬在他侧颈上,牢牢咬住,恶狠狠磨了两下。

    然后听见他再次轻吸气,揽在她腰上的手也瞬间收紧,勒得她有点痛,于是报复性地又咬深了一点。

    少年难以忍耐地轻阖了下眼,从掀开的眼帘下细密地窥着她,察觉到她眼睫扇动复悄悄阖眸,唇角紧抿。

    被咬住的地方很快失去牙尖深入的力道,她报复成功松开他,却没有远离,反而重新凑上去贴着他侧颈的牙印轻勾了下。

    少女的呼吸轻飘飘拂过他侧颈的伤口,陌生的触感快速勾过他伤口边缘,他骤然睁眼,漆黑眼底映出她泛红的面容。

    她眨了下眼。

    少年立刻松手抽身后退,退得极远,眨眼间黑色身影就退到门口,抬手碰了下被她咬出来的伤口。

    还有点湿。

    他顿住,眯眸回视着院子里的人。

    九郡主擦了擦嘴角沾到的血,单手背到身后,瞧着他这副看似淡定的模样,笑眯眯地伸出两根手指,随后屈起一根食指:“第一口是报复你让蛊咬我脖子。”

    接着屈起中指:“第二口是放弃报复你的意思,我们算是扯平了。”

    “扯不平。”

    少年眼神复杂,抬手捂住脖子上的牙印,神色平淡地后退转身,背影挺括且冷静。

    然而才半步就撞到褐色的门框上,额骨与木头相碰发出沉闷的响声。

    冷静的假象悉数破碎。

    九郡主:“扑哧。”

    ·

    云澜收到消息找到小屋时,屋里的四个人正因下棋引起的纠纷而打闹。

    “我说了这步棋走错了,我退一子,我就退一子,阿月我就退一子,你让我一子。”

    “不让。”

    “你凶我?”

    “我什么时候凶你了?”

    “你不让我棋子。”

    “我都让你十个子了。”

    “十个子和十一个子有什么区别吗?”

    九郡主扭头看嗑着瓜子围观的周不醒和宋长空,认真问:“有区别吗?”

    周不醒和宋长空整齐摇头:“没有区别,阿月你就让一子嘛。”

    少年和他们下棋下得想杀人,眼神阴森森地扫过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他俩一眼,一丢黑子站起身:“不下了,宋长空你来。”

    宋长空跃跃欲试坐下,下到一半变成死局,他正思索该如何找到活路。

    九郡主撤掉一子:“那我让你一子。”

    “咦?那我走这!”宋长空啪地落子,随之落下的还有他哥想杀了他的目光。

    宋长空感觉脖子有点凉,缩缩脑袋。

    少年捏着九郡主的两颊把她的头转过来:“跟我下棋你怎么不让我子?”

    九郡主摊手:“因为我菜啊,下棋肯定下不过你,那我再让你子,不是必死无疑吗?”

    “那你为什么让宋长空?”少年盯了宋长空一眼,“碍眼,你怎么还没走?”

    宋长空:“?”不是你让我下棋的吗?

    九郡主手搭在颊边,小声说:“因为他比我更菜。”

    宋长空感觉自己被针对了,恼羞成怒:“周不醒,你来,我才不信我是最菜的!”

    周不醒只想吃瓜而已,却被卷入硝烟战场,觉得有点委屈,比划着手指头明示:“赢了能不能给点奖金?”

    九郡主从少年的手中挣扎着扭过头:“你坑了我的那七两银子我还没找你要。”

    “七两?”宋长空想起来了,“哦对,周不醒你坑了我兄嫂七两银子,你不赶紧还给她?”

    少年因那句“兄嫂”微怔,侧眸瞥了眼九郡主,她毫无反应,只顾着七两银子。

    周不醒叫屈:“七两不也是你花钱买法子的吗?我可是掏家底教了你如何勾引男人的方法啊?”

    九郡主怒了:“你那是什么破法子?撩头发撩衣裳,摸手摸大腿,根本没用!”

    周不醒狡辩:“那肯定是你用错了对象,你要是摸阿月,他怎么可能没反应?”

    九郡主脱口而出:“我摸的就是阿月!”

    全场寂静,周不醒与宋长空齐刷刷将视线转到从容不迫的少年身上。

    九郡主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说漏了嘴,僵了半晌,屏息闭嘴,乖乖从塌上挪下来,想假装困了回去睡觉。

    少年抬手拦住她去路,从袖中摸出十两银子放到棋桌上,平静道:“周不醒,将你说的法子再说一遍。”

    九郡主想上去捂周不醒的嘴,被少年勾住腰压在怀里,跑不掉,只能张牙舞爪地威胁:“周不醒你敢说我明天就偷走你全部的银子,我师父是神偷,你看我能不能偷走你的银子。”

    周不醒:“你们夫妻俩能不能统一一下说法?我怕这银子拿着烫手。”

    “不能。”

    两人再次异口同声。

    周不醒头一抻,不怕死地揣走十两银子:“第一个撩衣服,第二个摸大腿,第三个她没买,但阿月你既然付了钱那我就与你说,左右不过睡一觉的事罢了,反正你俩早晚要……”

    这下轮到少年和九郡主联手追着周不醒打,周不醒被他俩一前一后夹击,跑都跑不掉,嚎叫着抱头鼠窜,宋长空火上浇油地拍棋盘加油鼓劲,小屋闹得鸡飞狗跳。

    最后还是敲门的云澜拯救了倒霉的周不醒。

    “可算是找到你们了。”云澜气喘吁吁地说,“再找不到你们,玉琉原就真的要死了。”

    ·

    一线生这种蛊说好解也好解,说难解也难解。

    “最简单的方法是挖了他的眼睛,只要一线生走不到头,他就能一直活着咯。”周不醒吊儿郎当地说。

    “就没有,平易近人一点的法子?”云澜问。

    “有啊。”周不醒搓了搓手指头,“不过价格有点贵,听闻无极岛最不缺的就是钱,所以,云澜公子你懂的?”

    云澜扭头看向懒得掺和的黑衣少年:“阿月少侠有没有什么办法?”

    他找到他们的时候正好看到他们鸡飞狗跳地吵闹,知道他们几人都是熟人,听说他是无极岛的云澜后,那位穿着乞丐服的男子自告奋勇提出要来帮他们解蛊。

    六郡主正同九郡主确认伤势,发现她当真无碍后这才松了口气,转而抬眸打量立在她身旁的黑衣少年。

    少年极高,黑衣衬得他肤色愈发冷白,容貌极俊,全京城都找不到第二个比他还夺目的男子。他束着高马尾,用的是雾灰色的纤长发绳,发绳落进垂下的长发中,侧发编着几缕细长的辫子,每一缕上面都卷着小小的银色圆孔发饰。

    六郡主忍不住又看了眼九郡主的装扮。

    她也编了辫子,用的也是雾灰色的发绳,与少年的一模一样,就连侧耳发后编出来的辫子,以及上面的银色圆孔发饰也与少年的如出一辙。

    阿酒在京城时一贯是束马尾,从没编过辫子,她根本不会编辫子,以前教她编辫子她都嫌麻烦耍赖不想学。

    六郡主回忆了一下这几日见到的阿酒,每一日她的发型都有微妙的不同。

    莫非是……?

    六郡主探究地看向那位神秘的黑衣少年,心中有了些不安的猜测。

    听见云澜的话,少年没什么表情垂下眼:“方法自然有,可玉琉原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费力救他?”

    自从对九郡主下蛊失败后,他在她面前越发懒得遮掩内心的恶劣与阴暗,一副“全天下人死绝了也不影响我吃饭睡觉”的无情。

    所有人都无奈地看向九郡主,毕竟这里能救玉琉原的只有他们苗人,惹恼他们,玉琉原怕是很难撑到找出下一个擅蛊的苗人。

    少年因他们赤/裸/裸的视线而皱眉,忽而感到腰侧被戳了下,低头,九郡主双手合十冲他眨眼,眼神里透露的意思是能救就救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周不醒叫嚷:“阿月,不能白干活!”

    众人瞪他。

    北域冰原的人拱手道:“公子若救我玉皇子性命,北域感激不尽。”

    “我要北域的感激做什么?”少年倚着墙,烛火将他侧影轮廓勾勒得愈发模糊,他卷着九郡主身后的一缕辫子不紧不慢道,“真要说起来,我最讨厌的倒是北域人。”

    北域众人更加尴尬了。

    周不醒凑到九郡主这边解释道:“因为阿月师父就是北域人,小时候他师父带他去过一次北域,在那边发生了一点不好的事情。”

    不好的事?九郡主愣了下神。

    北域众人没办法,只得顺着云澜的意思向九郡主发送求救信号。

    九郡主一只手拽着少年的袖子,另一只手犹豫着抬起手欲盖弥彰地挡住眼睛,只要看不见就不会被道德绑架。

    反正还有周不醒,只要肯花钱,周不醒也能救人,不是非阿月不可。

    九郡主心里这么想着,总归还是有些不安,悄悄松开一条指缝瞅了少年一眼。

    他眼也不眨地看着她,发现她偷偷张开一条指缝后没绷住,唇角弯了下。

    少年拉下她的手反握住,眸光轻转向北域领头的那位:“救他倒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北域皇族此后便欠我阿九一条命。”

    “阿九姑娘?”北域领头道,“没问题,阿九姑娘日后若有需要,只要不危及我北域安危,我北域,至少玉皇子的人愿全力相助。”

    无故被多了个人情的九郡主挠了挠少年手心:“阿月,干嘛要欠我的?”

    少年揉了下她脑袋,她不解地歪头看他,他眨了下眼睛,应当是有他的想法,她虽疑惑,却还是点了点头。

    少年径自走向玉琉原,食指在袖子上的银饰轻划,血滴凝成,道:“掰开他的嘴。”

    苗疆月主的血能够勾出万蛊的欲望,区区一只一线生,一滴血大材小用了。

    ·

    玉琉原醒来后少年就牵着九郡主离开了,周不醒被六郡主着人绊住,暂时走不掉。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后,六郡主命人搬了两张椅子:“不用紧张,坐,我只是有些问题想单独问你。”

    屋子里的人将周不醒绑在椅子上后就识趣地守到门外,周不醒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六郡主,本来只是想来赚个零花钱,谁知道这六郡主竟然也来旁观。

    她一个郡主,怎么这么闲?

    周不醒有点懊恼,他能猜到六郡主想问他什么。

    “阿月——阿酒身边那个黑衣少年叫阿月罢?”六郡主没有丝毫铺垫,开门见山,“名字里有个月字,苗疆人,十七岁,与你相识,看方才的情况那个阿月的蛊术应当在你之上……”

    周不醒左右四顾就是不看她。

    “他就是你们苗疆失踪的那位月主。”六郡主缓慢道,“我说得对不对。”

    这不算是疑问句,她至少有八分把握,那个黑衣少年就是传言中狠戾无情的苗疆月主,尽管他看起来与“狠戾无情”半点不沾边。

    “阿酒知不知道你们的真实身份?”六郡主紧接着问。

    “我不知道啊,这个你得问阿月和你们的九郡主,你问我这个外人有什么用呢?看到我头上这个淤青了吗?就是他俩联手搞出来的杰作,我跟他们的关系真没你想的那么亲近。”

    周不醒滴水不漏地假装无辜,叫人看不出来他究竟什么意思。

    六郡主沉思片刻:“你们来中原想做什么?”

    这题周不醒会:“赚钱,听说中原地大物博,人也好骗,很容易赚到钱,我这不就拎着包袱跑来了么。”

    “你贪财,说你来赚钱我信,你们少主为何悄悄来中原?”

    周不醒叹气:“这你们不是应该最清楚吗?中原和亲的九郡主失踪了,我们族长很生气,本来要派人与你们大庆谈谈究竟怎么回事,是不是看不起我们苗疆。多亏我们少主善良,故意离家出走吸引族长注意,让她没时间与你们中原搞事情。你身为中原的六郡主,不谢谢我们帮你们就算了,还派人将我绑成这个样子,天理何在?”

    六郡主喝了口茶,温和道:“你继续胡说,反正渴的不是我,我有时间听你胡说。”

    周不醒无语了:“你究竟想问什么,能不能直接问个明白?我搁这胡扯,你也随便听,这不是浪费我们两个人的时间吗?”

    六郡主就在等他这句话,闻言放下手中的杯子,瞧见他舔了下嘴唇,换个杯子重新倒杯茶放到他手中。

    周不醒:“你给我茶,你倒是先给我松绑啊,你不松绑我怎么喝茶?”

    “哦,茶是给你望梅止渴的,忍忍就过去了。”六郡主说,“你说得对,问来问去确实浪费时间,那我就直说了。”

    周不醒很有骨气地丢了茶杯,左腿搭在右腿膝盖上,吊儿郎当地看着她。

    “你们少主今年只有十二岁,你们族长却派人前来求亲,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老实说,其实我也不太懂。”周不醒满脸真诚,“这你得问我们族长,她老人家的心思我怎么能懂?”

    这话在六郡主意料之中,她丝毫没有动怒,反而重新添了杯茶,静默片刻后,才有些艰难地开口。

    “你们族长,是不是想把我们阿酒送给你们月主?”

    这次周不醒没有立刻回答,他脸上的不学无术稍稍收敛。

    六郡主说:“我希望你说不可能。”

    “不可能。”周不醒瘫回椅子上,“我是说,你的希望不可能。”

    换句话说,他们族长的确有要把阿酒送给月主的想法。

    “既然她是如此想法,那她以你们少主的名义来求亲是何意思?”六郡主重重将杯子压在桌子上,压抑着怒气道,“莫非是想让我中原堂堂九郡主侍二夫?这是在羞辱谁?!”

    周不醒无奈:“这个我真不知道,我们少主对你们九郡主只有弟弟对兄嫂的感情。再者说,阿月和阿九现在这个关系,再加上阿月目中无人随心所欲的性子,族长能强迫他们做什么?苗疆怕阿月还来不及,连族长都要忌惮阿月几分。”

    可这才是六郡主最担心的。

    苗疆月主深不可测,行事作风完全凭心情,方才她亲眼所见,苗疆月主连北域都不放在眼里,他若想对阿酒不利,阿酒逃不掉。

    而且,昨日阿酒脖子里还没有绷带,今日却……谁对她做了什么?

    周不醒好心提醒她:“我劝你最好别操心他俩之间的事,阿月虽然对我们视如草芥,对你们九郡主却如获至宝。”

    这句话他说的有些心虚,毕竟他们月主昨日才给心爱的姑娘种下摄心蛊,这是人能做出来的事儿?

    但放在从小就没被偏爱过的月主身上好像也挺正常,他没和别人争抢过东西,总是坐在高处托着下颌饶有兴趣地观看下面的人如何争抢蹴鞠、猎物。

    他总是置身事外,也无法理解人类为何会有争抢的欲望,有趣吗?无趣。

    而如今,他突然之间也有了想要的人,倒像个第一次得到玩具的三岁小孩,除了用硬手段把人留在自己身边,一时之间竟想不出其他更温和委婉的法子。

    还是亏在没经验,小时候没抢过别人的东西。

    周不醒啧声道:“话说回来,我倒是也听过一些你们中原九郡主的传闻,她嚣张跋扈目中无人,与六郡主水火不容,事实却截然相反。

    “我还听说她是最不受宠的一位郡主,因为受尽欺负才会嚣张跋扈欺负其他人。我说,你们中原人如此不珍视自家的郡主,我们阿月却对她唯命是从,可你们这些欺负人的家伙反而怀疑我阿月是否不利于你们九郡主,不觉得很搞笑吗?”

    六郡主皱眉:“我与阿酒的关系不一样,我没欺负她。”

    “哦,倒是能看出来,你把她当亲妹妹。”周不醒说,“但你没看出来么,你妹妹也很喜欢我们阿月,他俩两情相悦,你想拆散他俩不就是棒打鸳鸯么?会死的,真的会死的,你敢那么做,阿月不会放过你的。”

    “……”

    六郡主无言:“我只是想知道你们苗疆在打什么主意,没想拆散他俩,我比你更希望阿酒幸福。”

    “那你说错了,我可对你们九郡主的幸福无所谓,哪怕她变成傀儡人我也无所谓,我只希望阿月有朝一日能活得像个人。”

    六郡主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不解地看着他。

    周不醒却不想继续说了,站起身活动了一番手脚,在她愕然的目光中走到窗边,单手撑开窗户,笑嘻嘻地摆摆手:“我只是在拖延时间解绳子啊,白痴郡主。”

    白痴郡主面无表情。

    周不醒翻窗欲跳下,却在看见楼下围了一圈的守卫后沉默下来。

    他松开手,讪讪回头:“哎呀这何必呢?大家以后都是一家人不是,何必做得这么难看?”

    六郡主微笑道:“一家人?你说得对,今夜还很长,周公子,我们一家人不如继续聊聊?”

    周不醒:“……”

    这晚,周不醒费尽心神才勉强应付完那个张嘴就是套他话的阴险狡诈六郡主,回到房内刚点上灯就被桌边坐着的黑衣少年吓了一跳,命都快丢了半条。

    “我去,阿月你搞什么?你大半夜不去陪你心上人,跑我一老光棍这来干什么?”

    烛火如豆。

    少年看了许久那抹跳跃的烛火,光影层层拓在他眉心下方,将他眼睑下的长睫影子拉扯得根根分明。

    “周不醒。”他拿出一沓银票,抬眸看着眼冒精光的周不醒,“我有话问你。”

    “问问问,你就是问我玉皇大帝住在哪我也能给你找着!”周不醒财迷地抱住那一沓银票使劲亲。

    少年哦声,淡淡道:“我不想继续做蛊人了,你有没有办法?”

    “哦哦,行啊,那就……”周不醒哽住,手里的银票哗啦掉下,他干巴巴道,“等等,等等,我是不是听错了?你说什么?”

    少年睨他一眼,不疾不徐地捡起那沓银票,烛光下的手指瘦长干净,他一张张捋平银票褶皱的边缘。

    “你曾在眠师身旁待过两年,接触过的禁术应该不少。”他直起身,不容置喙地将银票放进周不醒挣扎的手里,轻描淡写道,“让蛊人变回正常人的办法是什么?”

    周不醒果断将银票塞回少年手里:“我不知道我不明白反正你别问我。”

    瞧见他这样坚定的否认,少年反而松了口气般笑了,银票放到桌上,侧身懒洋洋坐回椅子里,拎着壶倒了两杯茶水,一副要与他彻夜长谈的姿态。

    少年推给他一杯茶,光影下的侧脸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天还没亮,慢慢说,我不着急。”

    一夜没睡的周不醒心如死灰。

    他决定收回那句“希望阿月活得像个人”,毕竟做人实在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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