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云雾
苏瑾媛看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她很少关心苏寂北的生活，也不知道他在学校过的怎么样，更不知道他有什么朋友，突然鼻尖一股酸涩，“这是你的朋友？”
苏寂北轻“嗯”了一声，拿起手机回复很久没有回复的消息。
母子两坐在沙发上。明明就隔了一个人的距离，却好像隔了十万八千里。
苏瑾媛偏过头，等那股酸涩的感觉被压了下去，她才转过头说：“回一中也好，不过你弟弟他生病了，你顾叔叔也没有时间照顾他，我得去照顾他，可能没时间往这边跑了，要不你跟我一起搬过去住几天，附近有地铁，去学校也方便。”
苏瑾媛虽然是顾未眠结婚了，但一有时间她就会往瑰花弄堂跑，有时候会住几天，就算是要自己心中的愧疚少一些。
临安那边是有地铁，但是苏瑾媛不知道的是临安的地铁方向不去宁城一中，可能她连宁城一中在哪都不知道。
以前苏寂北在学校犯事的时候，就会被叫家长，苏寂北和苏瑾媛说过，但是对方总是以“我在忙”的理由跟苏寂北说她去不了，有时候学校一定要叫家长的时候，苏寂北就随便找了一个人，以后被叫家长都是那个人替苏瑾媛去，渐渐地，他的父母联系方式也变成了那个人的。
“不用了，住学校不是更方便些？”他附身拿起桌上的杯子倒了一杯水，靠在沙发上说，“我打算住学校。”
苏寂北怕她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又说：“不是因为不想和你们住，顾叔叔挺不错的，我也不讨厌他，只是我现在高二了，住在学校方便学习一些，我一个人能照顾好自己，你就不用操心了。”
反正这么多年不都是他一个人渡过来的吗？
苏瑾媛的身体本来就不是很好，还跑来跑去的，他看着都觉得累。他也不需要别人照顾了，有人照顾他还觉得有点不舒服。
被这么一说，苏瑾媛的眼泪从眼睛边框里流了出来，哭腔的说：“我就觉得我欠你太多了，我想要弥补，想多花点时间陪陪你。”
“前几个月，我和他聊起你，我才突然意识到我的小北一直都是一个人，一个人默默的长大的，每次看到嘉珩我就会想起小时候的你，想起两三岁时的你，那个时候你也是喜欢哭和闹，自从我和你爸离婚后，就也没见你闹过了。”
“差点，差点就以为，你也不会伤心难过了。”
苏瑾媛还要继续说下去，就被苏寂北给阻止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真的不在意了，就算在意，难道还能时光逆转？
他放下水杯说：“没什么欠不欠的，都已经过去了，现在再想还有什么用呢？不要总是停留在过去，应该向前看，我真的不觉得你亏欠我什么，你也不用自责。”
“我去学校住真的是为了学习，现在开学也快一个月了，落下了很多课程，我得抓紧学习，在学校遇到不会的问题也可以第一时间问老师，真的没别的意思。”苏寂北为了让她好受一点一本正经的胡说道。
这话要是被余嫚听到了，她会觉得太阳肯定从西边起来了，胡主任吓的原地自传一百下脑子转迷糊了，还是不愿意相信。
苏寂北回学校这事很快就搞定了，找了点关系，交了点钱，当晚就要他明天去学校。
高二有文理科分班，苏寂北都无所谓，反正他文理科的成绩都差不多，没一门好的，据说其他老师都不愿意收他，他就又被安排到陈荣华班上了。
哪个班都无所谓，只是学校这个地方总是能给他一些亲切感，比这栋房子更加的有亲切感一些，苏瑾媛和顾未眠结婚注定是会长久的搬过去住的，苏瑾媛要是不往这边跑了，他住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
而且他一个人住在这里，苏瑾媛肯定是要想尽办法要他也搬过去，苏寂北表面上看着冷漠，打定主意不搬走，但是如果苏瑾媛使其他方法，再多说几次，他就动摇了。
苏寂北躺在床上，确定好回校时间后，他给一直问他什么时候回去的孙自清发了一条消息：你爹明天回来。
回这条消息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二点了，孙自清看到这条消息几乎是从床上跳了起来，然后拨了一个视频电话过去：“老大，你居然活了！”
苏寂北不知道孙自清是怎么说出“你居然活了”这种话的，表情还特别的惊讶，“我是死了吗？”
“差不多，你看看你多久没有回我消息了！”孙自清说完，屏幕上又凑过来一张脸：“寂北，三个月了啊，一条消息都没回，太不够意思了。”
孙自清的脸被那张脸挤出手机屏幕一半，他把抢他屏幕的人推开说：“周恒你他妈别打扰我和我老大聊天。”
“唉嘿，寂北是你一个人的？”周恒说：“寂北是我们大家的，别老是说你老大你老大的，搞得好像是你家的一样。”
孙自清给他踹了一脚，差点没把他踹下床：“再说，信不信我不收留你了。”
苏寂北突然间看到周恒的感到意外，这两人什么时候住在一起了，还没开始问，这两人就吵起来了，对面的屏幕视角晃来晃去的，一下子是天花板的灯光，一下子是桌子，手机发出叽叽喳喳吵架的声音，像在飞机场。
他抹了抹额头，这俩人一吵起来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没耐心的说：“行了，干嘛呢？你们再吵我挂了。”
少年的音色有点冷，空荡的房间里传来回音。
这话一出来，屏幕上的两人不吵了立马停了下来，“别，别挂，时隔三个月怎么说挂就挂呢？不吵了。”
两个人安安分分的躺在床上，个露出一半的脸。
苏寂北一只手拿着手机下了床，在床头柜里翻找了一两下，拿着东西就往阳台走，“你两怎么住一块了。”
“谁和他住一块了，明天就要他麻溜的滚蛋。”孙自清说：“这逼把他妈的化妆品拿出去卖了，被他妈打的不敢回家，我看着他可怜就收留了他一晚。”
苏寂北拿出一根烟叼在嘴上，还没点燃的说：“渍，真没良心。”
孙自清应和道：“是啊，大孝子啊。”
旁边的周恒并不在意他们的调侃，大家都是几年的兄弟了，这种事情习以为常，“寂北，你在哪个班？”
“哒——”的一声，红色的火光出现在屏幕上，苏寂北站在阳台上，现在这个点瑰花弄堂外面都已经关灯睡觉了，房间里透出来的一丝微光，给少年打了一个强烈的明暗对比。
苏寂北吸了一口烟说：“五班。”
屏幕前的两人贼眉鼠眼的对视了两秒，孙自清一脸猥琐的笑说：“太巧了，我们也在，五班的都是兄弟，高二分班了，但是我们五班大部分还是老同学，老大明天给你一个惊喜。”
“什么？给我在学校门口放个鞭炮，欢迎我回来？”苏寂北食指敲了敲烟灰说：“还有收起你那猥琐的笑容。”
看着这个笑容，很想冲过屏幕去揍一顿。
“这是猥琐的笑容么？这是慈善和欢迎你到来的笑容。”孙自清收起那个一肚子坏水的笑容，抿了抿唇说：“本以为胡主任会把我们分开，居然又安排在一个班了。”
“他不是也没把你两分开么？”苏寂北说。
周恒不爽的说：“放屁，我被分到另外一个班，要不是我塞了点小礼我就和你们天各一方了。”
说到那个小礼，周恒莫名其妙的感觉到心疼，那都是他的辛辛苦苦（坑蒙拐骗）赚来的钱。
孙自清笑了，拍了拍周恒的手，礼貌性的安慰说：“别难过，赚钱的机会还有很多。”
“还好。”周恒哭笑不得的说：“那龙井茶是我在某夕上买的，就只要四十多块钱。”
“奸商啊。”孙自清不禁感叹道：“希望胡主任人没事。”
就这样三个人对着屏幕聊了很久，直到后面聊得什么话题都没有了，才挂了电话。到最后孙自清和周恒没有问他这几月干嘛去了，发生了什么事，不用想也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情。
挂完电话，苏寂北一个人站在阳台上，吹着晚风，手指中的烟雾在看不见的地方与风的方向一同飘去，晚风吹着，带着一丝凉意，又是那么的温柔。
他抽掉最后一根烟，关上阳台上的玻璃门，洗掉了身上的烟味，才带着一些困意的回到床上，他心中一直有一句话，时间久了都快忘记是谁和他说的了，但是这么多年来也是这句话，要他在这条永无境止的路一直向前走。
“即使生活再糟糕，还是得往前走。”
他睡觉的时候总是喜欢抱着一个东西，他拿起旁边的枕头侧过身抱着，枕头陷入他的怀里，他弯曲着腿，然后安心的闭上眼睛。好像这样，就有一个人陪着他似的。
他的睡眠很浅，只要发出一点点动静他都能被吵醒，早上七点的时候，他听到了苏瑾媛出门的声音，具体原因好像是顾嘉珩发烧了，哭着喊着要妈妈，苏瑾媛担心的急急忙忙的跑过去。
陷进软床里的苏寂北眼睫毛动了动，睁开眼，穿上地上的拖鞋，拉开阳台上的窗帘，慵懒的拖着拖鞋一步一步往阳台上走，倚在阳台上，眼睛还带着一些刚睡醒的迷糊，过了几分钟，就看到苏瑾媛小跑的出现在阳台能看见的那段路上。
今天是苏寂北入学也是他搬到学校的那天，昨天晚上苏瑾媛一直坚持着说要送他去学校，看来这次要又食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