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猫大哥

    猫大哥的祖上就没有和人类亲密接触过，更不要说被人类驯服后住在一起。猫大哥在那户人家里身了三个月，见不到老鼠和泥土的房间就是束缚，想睡不能睡也是一种束缚，被人们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束缚，为了一口猫粮做自己不愿意的事情更是束缚。让猫大哥冒着摔断一条腿的风险，跳窗逃跑却是一件具体的事情。

    猫大哥原本生活在山里的一座寺庙，那里人少，和尚僧人也淡然安静，不亵渎生灵。猫大哥和他们都是各走各的路，各做各的事情。猫大哥喜欢吃老鼠，不喜欢吃鸟，寺庙里的老鼠都快被它抓光了，和尚们又天天吃萝卜青菜。有的和尚每天给猫大哥准备一碗菜，有时候是土豆，有时候是萝卜，有时候是豆腐茄子和豆角，他们见猫大哥每天都在附近转悠，碗里的菜也空了，以为猫大哥是吃这些蔬菜长胖的，看到猫大哥还会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一番。

    吃到美食对于一只猫太重要。猫大哥虽然喜欢寺庙，再不舍，也得离开。它来到城市，这里到处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和令人恐惧的气味，还有各种惊吓：呼啸而过的汽车，驱赶自己的男人和女人，扯自己后腿的小孩，还有不分青红皂白的狗。这里的猫也不一样，它们越来越像一只大老鼠，要么抱头鼠窜，要么趋炎附势。只有到了夜深人静时，猫出来打架的样子还带着点原始的威风和尊严。当然，会有人类对猫很关注，她／他们每天都会投喂猫，有的人把食物和水放到角落里就会离开，有的人会在一旁看着这些猫，还有一些人专门穿着特别的衣服，提着工具箱，给猫擅自做绝育。

    说起给猫绝育，我想替猫大哥提出几个问题，大家一起讨论。

    请问：为什么在这个地球上就应该限制猫的数量？

    有人回答：因为猫生活的很可怜，它们可是流浪猫。

    请问：即便是可怜，就应该剥夺生存的权利吗？地球上也有很多可怜的人，他／她们是不是也不应该存在？

    有人回答：太多的猫，会捕杀鸟类，导致鸟类灭绝。

    请问：生物链是由人类决定的吗？按照这个逻辑，人类吃各种肉食，动物是不是迟早得灭绝到人类手上，那干脆就减少人类的数量吧。

    有人回答：猫绝育后寿命可以延长。

    请问：为什么不给人绝育，用以延长其寿命呢？

    有人回答：猫和人不一样。

    请问：给宠物猫绝育是不是担心它发情和乱尿？

    有人回答：也不全是。如果不给猫绝育的话，会繁衍很多小猫，不知道该如何对待这些小生命。

    请问：不知道该如何对待小猫，那就直接扼杀猫的生育权利吗？人类可以设计和开发猫森林，可以建造猫岛。主要是不赚钱的项目，没多少人愿意承接吧。这个问题暂且谈到这里。反正，猫大哥是不愿意被人割了蛋蛋。

    不过在城市里，猫大哥的确能吃到很多口味的食物。城市里的老鼠吃起来有一股臭味。猫大哥闻了闻被自己扔在地上的老鼠，还是去吃人类给准备的食物吧。猫大哥的祖上因为和人类打交道少，不太了解人类使用的工具，没有把对人类的注意事项一代一代传下去，比如：应该注意笼子、猫包、网兜等。其实，即便是嘱咐了，也是枉然。人类要想抓一只猫，总会抓到，人类最大的特点：不择手段。

    猫大哥转了一圈，一股香味扑鼻而来，它沿着不太明显的线索寻找。原来是一块鸡胸肉，猫大哥喜出望外的朝鸡胸肉跑去，肉还没咬到嘴边，咣当一声，猫大哥发现自己被困在一个笼子里。旁边出现两个人高兴的声音。一个说：“这只猫真可爱，我们终于有一只自己的猫了。”另一个人说：“先给它洗个澡再带回家吧。”

    猫大哥经历了狸花猫经历过的一切，只不过猫大哥是在狸花猫被抓来之前就被抓来了，后来猫大哥逃跑了，狸花猫才被误关进了笼子。它们有同一个主人，不同时期住在同一个房子里。不同的是，猫大哥的基因里缺少和人类相处的记忆，它十分好奇和人类住在一起的生活到底如何。既然称呼主人，猫大哥存在的形式基本上是附属品，只能发挥其优越性，不能出现任何差池。

    猫大哥记得主人家里来过一个女孩，她不太一样，她会认真的对着猫大哥笑，还会在乎它的感受。她问它：“你喜欢这个家吗？你是不是不喜欢笼子？你是不是希望单独呆一会儿？你是不是想出去和其它猫玩？你想爬树吗？你喜欢抓小鸟吗？”她不知道猫大哥全都听得懂，自顾自的一连串问了很多问题。她也不会擅作主张就抱起猫大哥，不会在它身边故意弄出大的声响吓它。猫大哥喜欢这个女孩，但是只见过一次。

    猫大哥决定跳窗逃跑是因为牵引绳。主人给它脖子上套了一个马甲，用绳子拉着它走。猫大哥快要疯了，毫无遮挡的束缚让它彻底丧失了安全感。它不断的在地上翻滚，神经绷得像一根弦，觉得脑袋快要爆炸了。主人在一旁笑容满面地看着猫大哥，对着家里人喊：“快来看，快来看，它真是可爱极了，在地上撒娇呢。”于是，一家人围在痛苦不已的猫大哥身边看热闹。

    最后，猫大哥还是被拉着绳子在外面走了一圈，它像囚犯一样低着头。身后拉着自己的主人对身边的人说：“你看它走的多开心，外面走一走对它有好处。”猫大哥心想，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开心了，你哪只眼睛看到猫需要这种方式走一走。猫是天生具有爆发力的动物，它们享受于一秒钟就能冲上树梢的爆发，还会成就于迅雷般抓住猎物的自得，要么就是具有灌木丛里偷偷行径的鬼魅。猫大哥觉得割了自己的蛋蛋，它依然拥有作为一只猫的情感。把自己关进笼子里，它可以闭上眼睛睡一觉。但是，用绳子拉着自己走，是用利爪在挠自己的胸膛。

    猫大哥被拉着绳子走了一圈回家后，又被强行洗了一次澡。就在洗完澡后不久，猫大哥奋不顾身的从窗户上跳了下去。主人在背后大喊：“哎呀，刚给你洗的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