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回山
程天明和陆樱正在后院商议制药之事，程心拉着陈诚冲了进来。
“爹！我要跟陈诚去茅山过年！”一进门，程心就喊道。
程天明夫妇先是一愣，然后对视了一眼，又齐齐看向陈诚。
陈诚无奈地笑了笑，说：“我本来想跟她解释一下，还没来得及说。”
程心撇了撇嘴，“解释什么？说什么我也要去。”
程天明对着陆樱耳语了几句，陆樱脸上露出慈爱的微笑，她招招手说：“心儿，来，我们进屋说。”
程心对母亲充满了爱和怜惜，所以一般母亲有什么要求，她都会第一时间响应，这差不多已经成了习惯。看见母亲招呼，程心放开了拉着陈诚的手，走过去挽住母亲，母女二人进了卧室。
“你小子，心儿的脾气你还不了解？直接跟她说，她怎么会同意。”程天明让陈诚坐下，摆了个茶杯在他面前。
陈诚给自己倒了杯茶，说：“本想解释清楚，但还没开口就被拽过来了，小侄欠考虑了。”
程天明哈哈笑道：“这都无妨，心儿也是懂事儿的丫头，摆明道理她还是会听的。”
“程伯伯，我想今天晚上就启程，现在交通也发达，几个小时就回去了，您看如何？”陈诚问道。
程天明点了点头，说：“嗯，也好，没有几天就过年了。”
说完，程天明拿出手机，给殷重打了个电话，让他一趟后院。
没过一会儿，殷重就到了。
“老殷，你去库房点一些礼品，送给茅山的，然后订一张今晚的机票或者火车票。”程天明吩咐道。
殷重是程家总管，对于挑选礼品、迎客送客这一套早已烂熟于胸，应了一声，便出去办事了。
“谢谢程伯伯，如此倒是省了不少麻烦。”陈诚拱手说道。
程天明按下了他的手，说：“在这里无须客气，只是你与心儿的事儿还没有最终定下，我也不好分权给你，等你们定下婚事，以后这样的事儿你便直接吩咐下人就是了。”
程天明对于陈诚可以说从各方面都十分满意，唯一一点问题就是陈诚的身世复杂，一生必定大起大落，这对于程心来讲也不知是好是坏。
程天明和陈诚一边喝茶、一边聊天，大概过了二十多分钟，卧室房门打开，陆樱和撅着嘴的程心走了出来。
“谈妥了？”程天明问道。
陆樱点点头，然后转向陈诚笑着说：“诚儿，你和心儿的婚事，我和你程伯伯打算过了年就去茅山，跟你师父好好谈一谈，到时我们一家都去，不知你欢迎不欢迎？”
“欢迎！自然是欢迎！到时我上山捉一些野味，让程伯伯和您，呃……还有程心、程语好好尝尝鲜，虽然算不上锦衣玉食，但肯定特色鲜明。”陈诚起身高兴地说，“其实此事应该由我师父和养父养母来程家先提，但是养父养母几乎从未走出过大山，师父又……”
“此事不必介怀，你师父那个人，脾气倔得很，想让他出山，除非出了天要塌了的大事。这一点你不用担心，我和你程伯伯都懂。”陆樱微笑着说。
听母亲提起自己的婚事，程心早就红了脸，低着头小声念叨：“谁要嫁他……”
陆樱听见后，调笑着说：“哦？不嫁？那也好，那我和你父亲就去茅山见见老友，绝不提你们的婚事如何？”
“不行！”情急之下，程心的心里话脱口而出，可说完后马上就意识到了母亲正在挪揄自己，羞愤地跺了下脚，跑出了院子。
陈诚见此，向着程天明和陆樱拱了拱手，得到首肯后赶忙追了出去。
程天明夫妇看着两个年轻人的背影，似乎看到了自己的从前，看了下对方，相视而笑。
程心跑出后院不久便停了下来。陈诚见她停下，也放缓了脚步，走到身后，轻轻抱住了她。
“只是短别几天，我们的事情早已天定，不是说有情更在长久时吗，伯父和伯母也说了，过了年就会一起到茅山，你就不要生气了。”陈诚温柔地说。
程心感受着陈诚温暖的怀抱，小声说：“我才没有生气，只是不想跟你分开。”
陈诚还想说什么，却看到殷重从远处走来，两人赶紧分开。
“小姐，陈先生。”殷重执礼问好。
“殷伯伯，有什么事儿？”程心刚才在屋里，并不知道程天明给殷重交代的事情。
殷重看了一眼陈诚，得到首肯后，说：“陈先生的火车票已经定好了，今晚没有飞机航班，只买到了动车的商务舱，送给茅山的礼品打包好了，运输车辆也已经启程开往茅山，到时会与陈先生在茅山山门汇合。”
陈诚听了这话一阵汗颜，程家果然财大气粗，不知道送了什么礼物，竟然还有专门的运输车辆送到茅山。
“今晚就走吗？”程心转头问道。
“嗯，回去之后还有些东西要准备，一会儿想出去给养父养母买些东西，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陈诚说。
程心是个行动派，陈诚话一出口，她已经开始拉着陈诚往外走了，“我当然去，走走走，现在就去。”
一下午时间，程心开车带着陈诚转遍了城西商圈，大包小包塞满了程心的豪车，若不是两个人快连坐的地方都没有了，程心还不肯罢休。
“这么多东西……我怎么带回去？”回来以后，陈诚看着满满一车的东西，头都要大了。
程心还心有不甘，说：“我还觉得不够呢，这些只给你、你养父养母、你师父买了，你同门的那些师叔、师伯都没还没买呢，过年去了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觉得我没礼貌，厚此薄彼呢，只好等我去的时候再给他们买了。”
“别了别了，你这样会坏了他们清心寡欲的道心的。”陈诚连连摆手说。
两人回到客房，已经有人下人将打包好的东西送到了这里，满满两大旅行箱。
陈诚突然想起，自己有程天明送的须弥袋，赶紧把旅行箱装了进去，这才缓了一口气说：“幸好有程伯伯送的须弥袋，要不就这两个箱子，我想扛到茅山山门都是个问题。”
“哎呀，父亲把须弥袋给你了？你怎么不早说，要知道须弥袋在你手上，刚才我就再多买一些了。”程心嗔怪道。
陈诚赶紧解释：“我也是一时没想起来，这些就够了，回去之后他们要知道你如此破费，肯定会不安心的。”
两人正说着，程语走了进来。
“姐，你怎么来了？”程语诧异地说。
程语捏了捏她的脸蛋儿，说：“我怎么不能来？听说陈诚要走了，我来道个别不行吗？”
“不许捏我的脸！说了多少次了！”总被捏脸，程心快要抓狂了。
程语不理她，掏出两枚护身符，对陈诚说：“这两枚护身符是高人加持过的，每一枚可避三次劫难，听说你养父养母都是普通人，这个就送给他们防身吧。”
陈诚接过护身符，道了声谢。
“不用谢我，你救了我一命，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可我平时不喜欢逛街，身无长物，也没有再多准备什么。”程语说道。
陈诚将护身符也装进了须弥袋，这时，他猛然想起，浮游鬼王偷袭自己时，在暗室中见过程语，问道：“程语，你可知道你家花园假山之中的暗室？”
程语表请未变，毫不迟疑地说：“暗室？我没听说过哪里有暗室呀？”
陈诚见她的样子不似说谎，便止住了话头，说：“没有就算了，对了，这次过完年，我就要去禁岛了……”
“嗯，我听父亲说了，你要多加小心，事不可为就放弃。”程语说。
陈诚点头：“我知道，我会全力以赴的。”
程心在一旁听得满头雾水，问道：“你们说什么呢？”
程语笑着说：“没什么，走吧，我们回房吧，父亲说不让我们去送陈诚，以免你到时哭哭啼啼的，让大家都跟着难受。”
“对，别送我了，我不在身边你要多多注意安全。”陈诚也应和道。
陈诚也这么说了，程心只好委屈地低着头，一步三回头地跟着程语走了。
送走了程家二女，陈诚长舒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何，每次见到程语都感觉对方有种欲言又止的感觉，从程心的叙述来说，程语虽然从小就很文静，但这次回来后，却有了丝丝神秘感。
“应该是我多想了，如果真有问题，程伯伯不应该看不出来……”陈诚自嘲地摇了摇头。
夜色到来，晚上十点左右，有下人来请陈诚。他跟着来到程家门口，程天明和陆樱已经等候多时。
“诚儿，这次你来程家经历了不少事情，是你程伯伯招待不周，等下次来的时候，我们再好好招待你。”陆樱说。
陈诚惶恐地说：“本来贸然来访就是小侄的不对，还引来了浮游鬼王和胡家父子的事情，给程家造成了不少麻烦，还请程伯伯和伯母不要见怪才是。”
程天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胡家父子是肉中刺，早拔出早舒服；浮游鬼王的事情解决了你伯母的疾病，说白了，这两件事我们还要谢谢你呢。”
“程伯伯这就折煞小侄了，都是顺势而为而已，哪有什么谢不谢的。”陈诚谦虚地说。
“好了，咱们都别客气了，以后都是一家人，诚儿，快上车吧，别耽误了火车。”陆樱微笑着说道。
陈诚不再多说，拱手与程天明夫妇道别，便转身钻进了车里。
程天明冲着司机点了点头，说：“回去以后，代我们向你师父问好。”
四个多小时后，陈诚就到了茅山所在的龙城，看着龙城熟悉又陌生的夜景，他感触良多。半个多月前，他才从这里出发，一路北上去了京城，如今辗转几座城市又回到了这里，城未变、人未变，心境却发生了巨大变化。
本来以为只是一次普通的历练，没想到却牵出了修炼界与鬼教二十年的恩仇，还有自己的身世之谜，如此庞杂的信息量，这次回到茅山他还要好好梳理一番，也要好好问问师父，到底为何非要自己去查出这些事情。
出了火车站，陈诚本想打个车回茅山，但一问价格，基本都需要一百五到二百之间。之前在溪安和黄岩，不是吕质消费就是程家全包，自己身上从始至终都没什么钱，更没想过赚钱的事儿，如今身上虽然有几千块，但都是养父养母的养老钱，要打车回去实在太过奢侈了，他有些舍不得。
陈诚心中默默计算，打车需要一个多小时，路程大概应该是八十到一百公里左右，凭自己的脚程，完全可以跑回去。他调整了一下呼吸，迈开步子就要出发。
这时，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拿出一看，是一个不认识的号码，接通后，殷重的声音传了出来。
“陈先生，从程家过去的运输车辆在火车站外等您，考虑到晚上很可能没有去茅山的车辆，我们让运输人员等您一起去茅山。”殷重恭敬地说。
陈诚完全没想到，程家的总管殷重竟然做事如此周全，他连忙说：“多谢殷总管，您安排地太周到了。”
“这都是我该做的，您的电话我已经告诉司机了，一会儿他会联系您。”殷重几乎没有情绪上的波澜，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
陈诚也没再说什么，再次道了谢便挂断了电话。能够将偌大的程家打理的井井有条，还能将家主布置的任务圆满完成，殷重心思缜密的程度，可见一斑。
不多时，程家的运输人员就打来了电话，陈诚算是松了一口气，说是百十公里路不算什么，但要真是跑回去，自己估计也得狼狈不堪。
等陈诚见到运输车的时候，他再次大吃一惊，这哪是运输车辆，这明明是一个运输车队！十几辆厢式货车停在路边，司机们正三三两两地在车下抽烟、闲聊。
见陈诚过来，头车旁的一名中年男人赶忙迎了上来，“您就是陈先生吧？”
陈诚点点头，问道：“这些，都是去茅山的？”
中年男人回头看了一眼，说：“对，都是送去茅山的。”
“都是什么东西啊？用这么多车？”陈诚走到货车边问道。
中年男人从怀里掏出一份清单，交给陈诚，说：“以生活用品为主，每年都有一批，不过这次是今年第二批了。”
陈诚接过来一看，清单上成吨的米面油、砖瓦木料、金银铁器、订制的衣物服饰，甚至连床单被褥都有。他吃惊地说不出话，这才想起，程天明说过程家借用茅山的名字，茅山由程家供养的事情。
“原来这么多年，我吃的都是程家的饭……”陈诚默默念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