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一个也走不了
空瞳视野内，一道人形血气下掠，瞬间带走三位血神子。
柳风漠然面色上浮现冷厉之色，血池内幸存血奴大半身子残缺，而未死透的血怪还在哀嚎。
这一幕叫他忆起爹娘的凄惨死法，落入血仙教手里的柳罗，也可能有此下场。
“你们一个也走不了。”原地血色一闪而过。
轰隆巨响声中，裂痕四下蔓延，地下空间分崩离析，涌动如活物的修罗血煞向四面八方扩散。
一里、两里……三里半。
此范围是他目前这具分身之力，所能囊括的极限。
血煞中心，三丈猩红躯体疯狂暴涨，直到当下极限的百丈，远比同境血妖真身更为可怖。
一只大脚踏下，密室崩碎，血影往前一撞，地下多出一条斜向地面的空洞。
半空中，双翼身影连连施展血遁，却如坠入一方血湖当中，一团团修罗血煞围堵住去路。
夜下，孟家村地面大半塌陷，暴露藏在地下的血仙教据点。
一口大铁锅摸到近处，锅内四名大食教女修心神动摇。
就见血煞裹起数百血仙教弟子升空，那些弟子个个神态浑噩，混身生满草须，如行尸走肉。
相较于血池内的血奴，这些落入柳风手里的血仙教弟子，恐怕下场也差不多。
“好多灵药，还有现成的丹药未带走。”
四女扫荡成堆灵药时，上空与不归林血湖酷似的血煞内，接连响起三道怒啸声。
往上三百丈，百丈猩红之躯踏空，掌中是被捏成好几截的一头六境血妖。
修罗身前方，三尊煞火莲台浮空，三名血神子凭借灵宝苦苦支撑。
“血仙教可不是软柿子，各大皇朝皆有血仙教势力。”
“你出自何方势力？残杀六位血使，寻常势力绝不敢如此肆无忌惮。”
“放我们一条生路，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
目光扫过两男一女三名血神子，其中倒是有个熟人，罗隐。
在火脉内此人肉身被他打废，当下换了副躯壳，才是五境初期。
没有多看，下方血河逆空而上，其内一血使残躯当空抛洒。
千万血蛊挤入血煞内，将罗隐和另一血神子所在莲台一起卷走。
见着蛊群侵蚀两人灵宝，余下的一血神子杜茜，眸光闪动，注意到柳风身后数百漂动的血仙教弟子都未死。
“阁下是要寻人？此处若无阁下要寻之人，妾身可去其他据点看看，定当全力配合。”
这名看似身形娇小的血神子，衣衫凌乱，显然是先前逃遁还未来得及收拾。
作为血神子，她硬是放下脸面，俏脸上流露出谄媚逢迎之色。
然而回应她的，是抓下的猩红大手。
修罗血脉神通调动，周遭血煞内顿时如多出无数血色恶鬼，齐齐灌向被大手抓住的煞火莲台。
两息，灵宝煞火散尽，四息，莲台碎裂，五息，娇小身影疯狂惨嚎。
侵入她体内的除了修罗血煞，还有根根草须和子蛊。
转眼人形崩溃，碎裂的莲台上多出一摊生满草藤的红色烂肉，一道元神被血煞侵蚀，发出声声狂乱尖叫。
吃饱喝足的草藤扭动，藤枝挂满新生草籽，如群蛇钻入柳风心口内空间。
柳风面色漠然，看着消散的真灵，小腹探出一人头虫身的猩红灵胎，一口吞下杜茜元神。
要问的话，灵胎会叫其元神统统交代出来。
不远处，很快又是两声惨嚎，其余两名血神子也在蛊群下惨死。
一件件纳物法宝从蛊群中脱离而出，三尊碎裂的煞火莲台也一起飞来，被柳风一手摄入掌中。
有了镜尘的部分记忆，炼器之法他知晓，只差些材料练手罢了，念及不归林血湖内的大伞，他也有心炼出一把伞。
真正成为修罗后，他方领会修罗血脉神通，最适合此类法宝，而不出所料的话，那血湖内的伞正是出自血修罗。
“既是合修罗用，便是修罗伞。”
柳风随手以诸多法宝和三件灵宝糅合出一件粗胚收起，当下不是炼宝的时候。
他眼中一动，杜茜元神已吐露出一个名讳，杜明睿，乃是其族弟。
二人从前都是人族，不同的是杜茜受教中前辈照顾，血脉接连锐变，成了完整血妖，而杜明睿还是半妖。
接触过柳罗的血仙教弟子，就是这杜明睿，而杜茜这位身份尊贵的血神子，对柳罗毫无印象。
回身看向数百名血仙教弟子，柳风隔空抓出一身材较为瘦小的半妖。
当他身形落向地面时，空中其余血仙教弟子齐齐被剥去精血，数百具尸身全砸了下来。
瞥了眼还在捞灵药的大食教女修，柳风没有理会。
其脚下浮现一方黑幕，连人带蛊群陷入其中，随即黑幕也沉入地下消失不见。
土层之中，以“常暗”蛊术遁行间，一条条有用线索由杜茜、杜明睿二人元神交代出来。
被修罗血脉神通彻底侵蚀了神智后，可谓是知无不言。
“还真在血仙教！小罗和董馨儿曾被杜茜手下弟子带去，因资质不俗并未沦为血奴，成了血仙教弟子。”
“后续之事杜明睿不知，但董馨儿垂死逃回大燧，可见他们在血仙教内遇到了麻烦。”
柳风记得董馨儿死于血妖血脉神通，同在血仙教，可能是与其他弟子起了冲突。
不过小罗的资质超出董馨儿许多，肯定只强不弱，可惜当下线索到此为止，无法得知小罗具体情况。
血仙教势力庞大，分布各大皇朝，要寻到柳罗下落还需调动其他皇朝境内的轮转教佛徒，目前他只能希冀柳罗能在血仙教有实力存活。
“等本体出来，以传承佛子身份下令，分派佛徒接着查探小罗下落。”
“当下，且先去吴江郡黑龙山看看。”
翻手间，柳风掌中多出一纳物戒子，出自血神子杜茜。
他从中取出一截兽角，与此物相似的卜算法器他在余芊芊手里见过。
(
除了柳罗的事，自杜茜元神口中，柳风得知了吴江郡黑龙山蛊师洞府之事，卜算法器就是血使从中带出。
兽角法器杜茜只觉罕见，可惜催动不了，此物之外，洞府内也就一些于蛊师有用的虫晶虫卵，但品阶不高。
派去的血使无其他大收获，因此没有细探。
“姬秋与我说过，她得到阴王蛊银泉的洞府，就是在吴江郡，极可能是同一处。”
“蛊师洞府内有余芊芊同族法器，此事有些不简单，好歹是王血蛊师，应当有好东西才是。”
“血使未寻到机缘，是他看走了眼，还是那处洞府本就无甚好处留下？”
思忖间，柳风已遁出百里，身形出现在一片山坳内。
上空乌云罩月，山间昏暗光亮下，九名红袍僧人盘坐在地。
“禅渡大人。”神观起身见礼。
其余八人，两位长老，六位护法，也双手合十微微点头。
他们与柳风分开半刻不到，无需他们过去接应，事情就已办妥，足以见得禅渡佛子这具分身确实了得。
柳风也不客气，沉声道：“调集人手前往吴江郡黑龙山，替我探明一座蛊师洞府。”
他打探柳罗线索为免惊动血仙教高层，不宜叫轮转教插手，但探一座前人洞府，轮转教正好可用上。
有传承佛子这一身份，许多事无需他亲力亲为，探一座洞府，犯不着自己去费力。
“贫僧这就传音吴江郡教众，叫他们先行过去。”彻玄长老说着身侧浮现一面佛幡，当即联络身在吴江郡的教中长老。
事情定下，一行人没有在此逗留，一叶佛舟载起十人，遁入高空。
……
吴江郡，黑龙山。
霞天万里，晨光下是一片山脉走势曲折的大山。
山内前人蛊师洞府现世，月余过去，各方对此有心的势力早就派人探过，认定此处洞府估摸就两千多年，并非太过古老的洞府。
大势力探过一遍，无甚收获，也就不会再多管此事，如今留在黑龙山的大多是小势力蛊师和些野修。
山脉中段，一处恶水环绕的山谷内，这里正是蛊师洞府所在，三里之地被人掀了个底朝天。
背着日头的谷地内，破开的坑洞下方，可见到大量干枯虫穴，浅层活蛊极少，只在地下深处的虫穴内还有些活蛊。
此时，谷地往下五六百丈的深处。
虫穴、石室错落，条条虫道穿插其间，陆续有蛊师自虫道中走出。
大半蛊师离开洞府时，其一条深入虫巢的虫道内，一团黑影还在往下。
此黑影是出自“落影”蛊术，路过的蛊师有人能发觉，因施展蛊术的蛊师也就四世身。
施展蛊术的四世身蛊师偷偷摸摸，旁人便是察觉到了也懒得理会，来此的野修众多，没人会在意路过的四世身蛊师。
黑影顺着虫道潜入一间石室内，当中两名女蛊师探出身来，一个满脸麻子，一个满头小辫子。
麻子女来到石室角落，抬手一抓，石壁缝隙内飞出十条指头粗的黑影，却不是什么蛊虫，而是以她血肉炼出的魔物。
黑影蠕动着，散出丝丝缕缕魔气，重新钻回体内。
见着麻子女在辨认方位，一旁的女子忍不住问道：“采荷姐，我们来此不好好寻些虫晶，为何要费力追踪那四个白头发的妖修？”
这两名女蛊师，正是摸到此蛊师洞府内的牛芸和元采荷。
跟了元采荷一路，牛芸也知晓元采荷何故性情大变，原来是成了魔修，且还是真魔一道的魔修。
“你懂什么？那四个妖女当中有个我认得，当初也是跟柳风混，名叫余芊芊，那女人血脉不凡，她不会凭白无故来蛊师洞府。”
元采荷嘴里嘿嘿阴笑，辨别出方位后，带上牛芸潜向下方一条虫道。
比起她自己在此地瞎闯，还不如跟上余芊芊，四名妖女不弯不绕，像是直奔某处，多半事有蹊跷。
黑影正沿着虫道往下，可这时上方一股灵压猛地横扫而过。
紧接着，又是三股不同的六境灵压。
四股灵压扫过后，伴随着“隆隆”之声，上方虫穴崩塌，一面八卦盘法宝碾压下来。
黑影赶紧避到远处，缩在其中的两女定睛细看，看到了八卦盘上十来名身着道袍的男女。
所幸这些道士来此另有目的，不管发现与否，都没有理会她们的意思。
待到八卦盘深入不见，牛芸疑惑道：“先天道体钟离氏，我见过他们的旁系族人出行，一个被探过的蛊师洞府，道门王血族裔来此作甚？”
元采荷却是变了脸色，嘴里叫道：“我们不能再跟下去，钟离氏是为抓那四名妖女，余芊芊要完了！”
当初还在封妖之地时，钟离氏就去发过悬赏告示。
念及此处，元采荷赶紧掉头往上遁行。
才遁出两百来丈，下方土层巨震，灵光大亮，无形阵势铺展，一座锁妖大阵结成，封锁上下两里。
两面八卦虚影在阵内聚成，磨合间阴阳二气纵横穿梭。
“他娘的……要遭殃！”元采荷一头撞在阵势上，口中大骂。
两女身形反震而回，被阴阳二气冲刷之下浑身剧痛。
王血家族行事便是如此，哪会顾忌毫无背景的野修，死了也白死，被殃及在内也是野修自寻死路。
两头四品兵蛊挤出心脏内空间，暂时护住两女，可还是无法出阵。
倘若无法支撑到钟离氏的道士收阵，她们的下场就是死，眼下只能期盼钟离氏的人快些擒下四名妖女。
黑暗中，两女苦熬过小半炷香时间，四品兵蛊变得奄奄一息。
她们心中恐慌之时，上方土层再震，赤火翻腾，地下被火光照亮。
“轰隆……”
虫巢自上方整个破开，一轮卷动佛火的金轮缓缓沉下。
而在金轮后方，是密密麻麻的红袍身影，人数起码在千人以上。
“嗡嗡……”
金轮下压，直接撞破钟离氏的锁妖大阵。
其他势力不敢得罪的钟离氏，在这帮妖僧眼里，也不过是寻常的挡路石罢了。
金轮前方，四名中年僧人，两名年轻僧人，六僧盘坐空中，滚滚佛音传遍虫巢上下。
“此洞府由轮转教接管，不愿往生的施主尽早离去，一炷香后此地不留活口……”